覃荷只感觉那手像冰冷的石膏,邦邦硬,却能紧紧扣住自己手腕,把她往下拽。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挣脱不了的时候,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
“万般幻象,敕令皆破!”
那声音,仿佛化成了一只利剑,射中了那诡异女人的额头。
那女人笑容凝滞,随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无力抓住覃荷。
“醒醒。”
“醒醒。”
覃荷听到了。
那救了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抬眼看去,房间空无一人,只有声音环绕而来,从四方同时响起。
“你要自己在内心相信那是假的,才能破灭幻想。”
声音再次3d环绕传来。
覃荷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对劲。
但她不知道怎么出去。
覃荷想了想,下定决心,用手狠狠拧掐了一把大腿。
“呼——”
强烈的刺痛终于打破了大脑接收幻境的信号频率,覃荷一阵吃痛,终于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睁开眼,就看到林越正坐起身子,用一种很紧张的神色看向她。
这和以往的林越很不同。
以往的林越不论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的眼睛总是沉静的,无波的。
而现在,怎么说呢,像是平静湖水被投入一块巨石,激起的浪涌,全然绽放,被她覃荷看到。
更加让人知道,原来,这不是一潭死水,这是静水深流。
覃荷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惧怕多一些,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发现而暗自窃喜多一些。
感觉很复杂,但还是后者占一些上风吧。
覃荷正要问林越刚刚是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一阵敲门。
林越打开门,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眉目端正,眼神凛冽,一身玄门道袍披在身上,昭示着他的身份。
半长的头发束在头顶,揪起一个小发揪,几缕碎发从额角飘下,配合他后背背着的铜钱剑以及手拿的黄铜罗盘,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一见林越开门,从背上抽出铜钱剑,就要闯进去。
林越连忙挡住,“干什么里面是女子居所,你这贸然闯入似乎有点不大妥当吧?”
“这里面有妖怪,我进去除妖呢,你别挡着,再不去除这人都快没了。”
男青年看林越竟然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更是着急了。
“你是对门304的住客?”林越听到对方这么说,并不急着让步,反而开始对称信息。
“是是是我是。”男青年已经满头大汗了。
“你说你是除妖的,我凭什么相信你。”相较道长的急迫,林越却已然悠然靠在门框上了。
“我是清阳观现任观主的第十一个弟子,蒋图南真人是也,有官方认证证书,我给你看,你这下能够信我了吧,我真不是坏人,实在是这妖物我盯了好几天了,总算出现,我不能让它跑了呀。”
蒋图南从道袍里掏出玄门官方认证小本本,递给林越,希望能获得对方信任赶紧进去。
这次妖物横行雾雨村,玄门官方早已得到消息。
为了不引起恐慌,玄门选择封锁消息,派他前来捉妖。
他已经潜伏很多天了。
虽然客流减少,致使那妖物隐匿不出,使得蒋图南不得不继续耐心等待,但是在蒋图南内心,他还是很高兴。
他自己和这妖物周旋多少天都没事儿,只要没人再出事儿就行。
可就在昨天,雾雨村竟然一下子来了九个外地游客,当时蒋图南心里就着急了,但又隐隐期待。
新人的到来绝对能引出那怪物重现,但蒋图南又害怕那怪物会得逞。
果然这后半夜,对门的气息就不对劲了起来,金针疯狂转动,然后指向对门。
这对门的两个小姑娘,她们不知道,她们已经陷入了一种怎样险恶的境地。
“林越,怎么了?”覃荷这时候也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哪知覃荷一出来,那蒋图南就大叫一声,往后一退,举起铜钱剑就对准了她。
因为她身上的诡异气息实在太重了,重到罗盘金针又再次微颤。
“林越,这人没事儿吧?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cosplay道长?”
覃荷被蒋图南举动吓了一跳,立刻也往后撤了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嗯?”蒋图南突然放下铜钱剑,往前走了一步,探头用鼻子嗅了一嗅,“这妖物的气味怎么开始淡了下去。”
“你妖物,你才是妖物,你毁谤谁呢?”覃荷有些不明就里,但是也有些生气。
任谁被一个神经兮兮的大哥一上来又是拿剑指着,又是用鼻子闻着,而且还被骂是“妖物”都会有心里不舒服吧。
“十分抱歉,姑娘,”蒋图南后退一步,作揖道歉道:“是我弄混了,给您添麻烦了。”
覃荷本来有些嗔怒,但看到对方很快就承认错误且认错态度良好,那升起的情绪也如烟一般散了。
她走到林越身边,悄悄问,“他没看到房间里什么吧?”
林越潇洒一笑,“当然不可能。”
“呼,那就好。”覃荷这才放松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半夜的插曲过去。
林越和覃荷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蒋图南却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他明明察觉到妖物的气息了,很浓郁,而且那个叫覃荷的女孩身上也有。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不见了,难道一楼那两个老东西出手了?
可没道理呀。
他没看到他们出来呀。
看来,这家民宿,又来了第四个玄门修士。
莫不是那个覃荷的室友林越?
蒋图南一想,就明白了,难怪刚才整个过程,那个林越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看着自己对覃荷小姐做出各种不雅的冒犯姿态,也不着急,就仿佛知道自己最后要出丑一样。
那个林越,怎么这么坏呀。
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被覃荷小姐误会成神经病。
蒋图南站在房间里,委屈地仰头看灯。
“吱——”一只通体白色的雪貂,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跑到蒋图南的肩膀上。
它长长的尾巴裹在蒋图南的脖子上,像个昂贵的白毛围脖。
“哎呀,小雪,一边去,热死了。”蒋图南心里正不爽,天又热,这“大皮草”一围上来那还受得了。
小雪本来热情,被蒋图南这一驱赶顿时很委屈。
它有些愤愤的,从蒋图南身上爬下去,趁他不注意将他一直放在口袋里的那个怀表掏了下去。
它走到一旁,学着蒋图南过往的动作打开怀表,里面照片上的人正是蒋图南一直念叨的那个“覃荷小姐”。
歪嘴一笑,就将怀表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