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晏崇叙的指尖,轻轻点触星盘边缘一处几近黯淡无光的区域。
“卦象指引……”他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似是一处……在万年前那场大战中,便已从三界彻底隔绝、失落已久的古老秘境。”
“失落秘境?!”众长老闻言皆面露惊容,彼此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让他们不由想起那些尘封于宗门禁地、语焉不详的古老卷宗中,所记载的几处早已成为传说的禁忌之地。
南疏寒眸光深沉,追问道:“能否确定具体方位,乃至进入之法?”
晏崇叙微微摇头,一滴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那处秘境被极其强大的上古禁制完全笼罩,内外隔绝,天机不显。”
“以晏某眼下之力,仅能凭借星盘与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因果牵连,模糊推算出其存在于西北方向,位处极其遥远、近乎虚空边陲之地。”
他稍作停顿,似是在权衡某种巨大的代价,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抬眸看向南疏寒。
“不过……若仙尊执意前往,晏某或可……耗费些许本源精血,强行催动星盘,结合我大夏部分国运为引,勉强一试……”
“或许能在虚空屏障之上,撕开一条通往那秘境大致区域附近的临时空间通道。”
“只是……”他语气凝重地提醒,“此通道乃是逆天强行开辟,根基不稳,通道本身极不稳定,存在时间亦是短暂。”
“且通道彼端情况完全未知,空间乱流、未知险境……其中风险,实难预料。”
“无妨!”南疏寒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深深看了晏崇叙一眼,“有劳国师!”
推演星盘、窥探天机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极其耗费心神折损寿元。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施展,更是大忌。
尤其是在两次推演之后,还要耗费精血强行催动星盘……
若在平日,以晏崇叙之谨慎,绝不会许下这等近乎自损根基、动摇国本的承诺。
但此刻——
那身怀混沌灵蕴体的少年,不仅是他观星晏氏一脉延续的唯一希望。
更是万载难逢、能助他挣脱既定命运枷锁的绝佳契机。
此子身系巨大变数,连天道轨迹都因他而泛起涟漪——
这正是晏氏传承古籍中,秘而不宣的“破局之机”。
于公于私,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不愿见这少年遭遇不测。
心念既定,晏崇叙再无犹豫。
他并指如剑,在腕间轻轻一划,一滴蕴含着淡金光泽的本源精血缓缓渗出,悬浮于指尖。
随着这滴精血滴落,融入星盘中心,那古老的星盘仿佛被彻底激活。
其上所有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疯狂流转。
映照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刹那间,整个小院的空间,都因凝聚的国运与龙脉之气而开始扭曲、震颤。
这一刻,院中一片肃穆。
众人清晰地意识到——
这位看似温文儒雅、常年居于幕后的国师,为了寻回那个少年,所展现出的决绝与付出的代价,远超他们任何一人的想象。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空间撕裂声,星盘上方陡然被撑开一道幽深、光芒乱窜的虚空裂缝。
通道内光影陆离,看起来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坍塌。
南疏寒的目光,在晏崇叙惨白的面色与星盘中央那滴精血上一扫而过,心中震动。
“多谢国师!”他再次拱手,郑重立誓,“此恩此情,重于山岳。”
“我南疏寒与云缈仙宗上下,永世不忘!”
“他日国师但有所需,只要不违天地正道,南某定义不容辞!”
而就在这时——
一个慵懒带笑、与现场凝重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突兀地在院墙上头响起。
“哎哟哟,这么热闹又拼命的场面,怎么独独少了本君?”
“岂不是太过无趣?”
众人骇然望去——
只见妖尊容焃不知何时已优哉游哉地侧卧在墙头,一袭红衣胜火,粉发披散。
手里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灵气盎然的朱果。
“你这家伙怎地来了?”聂纯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如今情况紧要,你莫要添乱!”
容焃并未理会聂纯凌。
他先是对着南疏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随即正色对晏崇叙说:“晏国师,你以自身本源精血混合国运为引,强开此等通道。”
“事后必遭天道反噬,轻则修为受损,重则折损寿元。”
“而你大夏龙脉,因此举至少需虚弱三载,期间若遇天灾人祸,恐伤及国本。”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指尖光华一闪,手中朱果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散发着苍茫洪荒气息、雕刻万妖臣服图案的古朴玉玺。
“本君可借你‘万妖玺’暂镇山河气运,保你大夏三年内风调雨顺,国祚无恙。”
“条件嘛……”他目光流转,最终带着玩味的笑意落在南疏寒身上,“也简单。”
“就是这通道,得多捎上一个人。”
见南疏寒眸光骤冷,容焃笑吟吟地说:“别急着用眼神冻死本君嘛,仙尊大人。”
“这虚空乱流凶猛,多个人,多份照应。”他不急不慢地补充道,“也多一份找到小恩人的把握,不是吗?”
“况且……”他指尖慵懒地绕着一缕垂下的发丝,笑容暧昧难明,“本君可是在那小家伙身上,悄悄结下了一根独门的‘狐缘线’。”
“他若真有性命之忧或剧烈情绪波动,我感应得可比你这隔着千山万水的师尊要快得多,也清晰得多。”
“比如现在,”他微微眯起那双风流含情的桃花眼,语气笃定,“我就知道他虽受了些惊吓,但性命绝对无虞。”
“活蹦乱跳或许谈不上,但至少没缺胳膊少腿。”
他将手中万妖玺随意向上一抛又接住,手腕一翻,收回了储物空间。
随即身形如一片红云,翩然落在院中石凳上,粉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扬。
接着,他取出一卷古朴残图在指尖转了转,“更重要的是,本君这儿正好有那处秘境的几卷上古残图。”
“单凭国师这摇摇欲坠的通道,你们进去怕是九死一生……”
“如何,仙尊大人?”他笑吟吟地看向南疏寒,尾音拖长,“要不要搭个伙?”
“为了那个小家伙,暂且……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