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长安码头时,七月的风正裹着槐花香扑过来。
我提着万民伞踏上青石板,脚下的触感熟悉又踏实。
比起江南的泥水,这长安的路,终究多了几分安稳。
码头上的小贩还认得我,笑着递来一串糖葫芦:“李大人,您从江南回来啦?听说您救了不少百姓!”
我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漫开,忽然想起江南高地上那些孩子的笑脸。
“都是百姓自己撑过来的。” 我笑着回话,目光扫过远处的城楼,墙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这长安,从平叛时的暗流涌动,到如今水患刚平,终于能喘口气了。
可我心里清楚,真正的安稳,还得靠制度扎下根来。
回到府里,我连夜把 “郡县制强化方案” 的细节再核对一遍。
案上的烛火晃着,笔尖划过 “中央派官、地方自治、财政透明” 三行字时,指尖忽然顿住。
江南救灾时,地方官仗着世家撑腰,把粮草克扣大半,若不是高士带着士兵亲自押运,灾民怕是等不到救济。
这三原则,不是纸上空谈,是从百姓的苦里熬出来的。
“李大人,你这方案,要是直接呈上去,怕是会被老臣们挑刺。” 旁边传来上官婉的声音。
不知何时,她捧着一卷《周礼》站在我身后,素白的手指在书页上点着,“《周礼》有‘体国经野’之说,咱们把方案往这框架里装,他们就没理由反驳了。”
我眼睛一亮,接过《周礼》翻到天官冢宰篇,果然见里面写着以八则治都鄙,与地方自治的理念竟有相通之处。
“还是你心思细。” 我笑着把方案推过去,“你帮我把‘中央派官’对应‘设官分职’,‘财政透明’附在‘以九贡致邦国之用’后面,这样既合传统,又藏革新。”
上官婉低头修改时,鬓边的珠花轻轻晃动,像极了太液池边的垂柳。
我忽然想起宫宴上她为我解围的模样,心里暖了暖:“之前江南的事,多亏你在朝中稳住局面。”
她抬头笑了笑:“李大人为百姓奔波,我不过是做些笔墨功夫。再说,这是有利大唐的好制度,本就该有人护着。”
第二日上朝,我捧着修改后的方案走进紫宸殿。
殿内的烛火比往日亮些,大臣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警惕。
他们大抵猜得出,我从江南回来,定会带来新动静。
武则天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太白,江南水患已平,你此次回朝,可有要事奏报?”
我上前一步,展开方案:“陛下,臣奏请推行‘郡县制强化方案’,以‘中央派官、地方自治、财政透明’三原则,整顿地方吏治。”
“臣已以《周礼》为框架修订,既守传统,又能解当下地方推诿、世家把持之弊。”
话音刚落,右侧一位老臣立刻站出来:“陛下,此法过于激进!地方自治恐生乱象,中央派官更是动了世家根基,不妥!”
我不等武则天开口,声音提高几分:“大人可知江南水患时,地方官因受世家指使,将修堤木料挪用,致堤坝溃决?”
“若中央派官监督,财政透明可查,何至于此?这不是激进,是救百姓于水火!”
出列反驳的老臣被我说得语塞,武则天却忽然笑了:“太白说得对。兼顾传统与革新,才是治国之道。”
“朕准奏,即刻命上官婉协同你,将方案细化推行。”
我躬身谢恩时,余光瞥见殿外的阳光落在案上,把 “财政透明” 四个字照得发亮。
忽然想起江南那位抱着房梁哭的老丈,想起那些排队领粮的灾民。
他们的苦,终于能化作制度里的一道防线了。
可安稳日子没几天,张生就捧着一张纸条闯进府来,脸色发白:“大人,您看这个!上面是首藏头诗!”
我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李花谢尽长安秋,白刃藏锋待夜流。
死士当随风雨至,亡朝何必待荒丘”。
每句首字连起来,竟是 “李白死亡”!
“这群人,竟还不死心!” 我攥紧纸条,指节泛白。
定是被下狱的杨忠,他的党羽不思悔改,反而用 “藏头诗” 传递刺杀指令,目标竟是我。
他们怕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新政,是百姓能安稳活下去的希望!
张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大人,咱们得赶紧调兵防备!他们说‘随风雨至’,怕是这几日就要动手!”
我却忽然冷静下来,指尖划过纸条上的诗句:“他们用诗传指令,那我就用诗设阵。”
“你去通知杜圃,再让小乙把边关回来的几个兄弟叫来,咱们在醉仙楼设个‘诗阵’,等他们来。”
赵小乙听说有刺客,立刻扛着长枪跑过来,眼睛亮得像冒火:“先生!俺的长枪早饿了!这次定要把那些坏蛋戳个窟窿!”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这次不用枪,用诗。你去醉仙楼,把二楼的雅间都包下来,在每个角落放上写着《白马篇》的诗稿。”
杜圃赶来时,手里还拿着一卷《昭明文选》:“太白,我把《白马篇》的文气再凝实些,等刺客来了,吟诵时威力更大。”
张生则去带来了几个寒门学子:“这些学子懂文气辨识,能帮着盯着周围的动静。”
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我站在醉仙楼的窗前,望着楼下的青石板路。
傍晚,槐树叶被夕阳染成金色,风一吹,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可我知道,这平静的背后,藏着刀光剑影。
入夜后,醉仙楼的灯笼全点亮了,红光映在窗纸上,把雅间里的诗稿照得格外醒目。
我坐在案前,捧着一杯热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是酒客的喧哗,是衣袂擦过墙角的声音。
“来了。” 我轻声说,杜圃立刻握紧手里的诗卷,赵小乙则把长枪横在胸前,眼神警惕。
只见几个黑衣人身形如鬼魅,从二楼的窗户外翻进来,手里握着染了黑血的短刀,直奔我而来。
“动手!” 为首的刺客低喝一声,短刀带着风声劈过来。
我却不慌不忙,拿起案上的《白马篇》诗稿,声音陡然拔高,文气顺着字句爆发出来: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随着吟诵,案上的诗稿突然飘起来,金色的文气从字里行间涌出来,在雅间里凝聚成一匹白马的虚影。
白马扬蹄嘶鸣,声音震得窗户都在晃,紧接着,它猛地冲向刺客,蹄子踏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文气波纹。
刺客们没想到会有文气阻拦,顿时乱了阵脚。
一个刺客举刀去砍白马,刀刃刚碰到文气,就 “哐当” 一声断成两截。
另一个想从侧面偷袭,却被杜圃用《石壕吏》的文气困住,动弹不得。
“这是…… 文气阵?” 为首的刺客脸色惨白,转身想跑,却被赵小乙的长枪挡住:“想跑?问过俺的枪没!”
我继续吟诵,声音越来越响,文气也越来越盛: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白马虚影突然加速,用马身将剩下的刺客死死抵住,文气像绳索一样,把他们捆得严严实实。
“你们为何要帮杨忠?” 我走到为首的刺客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他勾结浊族,谋逆叛国,你们跟着他,是想让大唐再陷战乱吗?”
刺客却梗着脖子:“李白,你推行新政,断了世家的路,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我冷笑一声,指着窗外,“你看楼下的酒客,看街上的百姓,他们只想安稳过日子,这才是天道!你们为了世家的私欲,连百姓的活路都要断,这是叛国!”
刺客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头垂了下去。
这时,张生带着士兵冲进来,把刺客们押了下去。
赵小乙凑过来,挠了挠头:“您这诗也太厉害了!比俺的长枪还管用!”
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却没有轻松。
杨忠的党羽能培养 “文刺客”,说明他们还有后手;
世家的根基虽动,却没彻底拔除。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槐花香吹进来,拂在脸上,竟有几分凉意。
上官婉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盏灯笼:“李大人,刺客都已关押,方案的细化也有了眉目。只是……”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担忧,“世家余党怕是还会反扑,你要多小心。”
我接过灯笼,火光映着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放心,” 我轻声说,“有你们在,有百姓在,再大的风浪,咱们也能扛过去。”
灯笼的光落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望着远处的宫墙,心里忽然想起江南的万民伞,想起紫宸殿里武则天的认可,想起寒门学子们期待的眼神。
这大唐的安稳,不是靠一首诗、一场仗就能守住的,它需要一步一步走,一点一点建。
从郡县制的推行,到寒门学子的崛起,再到百姓能真正安居乐业。
夜风又起,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我的心思。
我握紧手里的灯笼,知道这长安的夜,还会有暗涌;
只是,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下次又会用什么手段来阻挠新政?
我望着灯笼里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这场守护长安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