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正式开始穿戴之前。
托尼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开始鼓捣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几根电线，一小块从导弹引信里拆出来的炸药，再加上门本身的机械结构，一个陷阱很快就初具雏形。
“搞定。”
托尼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回马克一号旁边，深吸一口气，“来吧，伊森，帮我把这身礼服穿上。希望待会儿的派对别太热闹。”
伊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开始帮托尼穿戴那些沉重冰冷的甲片。
腿部、腹部、胸甲……每一个部件都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扣上。
动作对于两人来说有些吃力，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
陈立能感觉到伊森的手臂开始有些发酸，也能听到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视角随着伊森的动作晃动，看着托尼那逐渐被金属遮挡的的身体，看着那幽蓝的反应堆光芒从甲胄缝隙中透出。
就在他们快要将背部最后一块甲片合拢时——
“哐当！”
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叫喊声！监控那头的人，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快！”托尼低吼一声，手上的动作加快。
伊森也拼尽全力，试图将那块甲片扣死。
但已经来不及了。
铁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就在门轴转动到某个角度时，托尼设置的简易绊发装置被触发！
“轰——！！”
一声不算大但足够震撼的爆炸在门口响起！
火光和浓烟吞没了最先冲进来的两名恐怖分子，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
气浪裹挟着碎石和木屑冲进山洞，吹得伊森和托尼一个趔趄。
“该死！被发现了！”托尼骂了一句，将最后一块甲片“咔哒”一声扣紧。
现在，除了头盔，他几乎全身都笼罩在了粗糙的钢铁之中。
爆炸暂时阻挡了门外的敌人，但更多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正在逼近。
烟雾稍稍散去，可以看到门口倒着两具残缺的尸体，但后面还有更多黑影在晃动。
伊森被气浪推得撞在后面的武器架上，他晃了晃脑袋，视线落在掉落在脚边的一把AK-47步枪上。
那是刚才被炸死的恐怖分子留下的。
托尼被固定在辅助穿戴的架子上。
“伊森，快将辅助系统导入进来。”
伊森看着电脑上的屏幕，这个系统完全式托尼编写的，自己能看懂，但不多。
“怎么操作。”
托尼：“按Y。”
操作完一切时候。
伊森弯腰，捡起了那把枪。
握枪的动作有些生疏，枪身的冰冷和重量通过触感传递给陈立。
陈立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来了来了，经典送人头环节。”
伊森抬起头，看向托尼。
托尼正在奋力地想将那个连接着线路的头盔戴到头上，但战甲沉重的手臂让他动作十分笨拙。
旁边的简易电脑屏幕上，代表着战甲辅助系统载入的进度条，正像蜗牛一样缓慢爬行，才到百分之三十多。
时间，不够了。
敌人很快就会冲进来。
在战甲辅助系统完全导入启动前，托尼就是个活靶子。
伊森看着托尼挣扎的样子，将头盔给他戴上，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那里面有恐惧，有挣扎，但最终，都化为了平静。
托尼的视线还紧紧盯着洞口外。
看到伊森走过来，还问道：“导入多少了。”
伊森端着枪走向托尼，声音无比平静，就像是昨天跟托尼探讨这那十二个杂志女郎时一样平静。
“我去给你争取时间。”
“不，伊森，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伊森！！！”
辅助系统还没完整导入，托尼斯塔克被固定在马克1内部动弹不得。
陈立不禁吐槽。
“不得不说，这编剧写得真他妈好啊。
虽然伊森这个人头送得毫无技术含量，但结合他这四十多年憋屈到家的经历。
从家破人亡，信仰枷锁，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愣是把这降智行为给合理化了！
他现在就是个一心想死，但又不能自杀，还不能杀人，只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被迫送死的矛盾集合体。
蜘蛛侠有他的本叔叔用生命引导的道德启蒙。
钢铁侠就有个好基友伊森用命来换启动时间，从而引起托尼想要和平的导火索，也是后面关闭武器部门的起因。
所以伊森=本
太细了，这编剧太特码细了！”
陈立想起了前世，和当时的女朋友挤在电影院里看《钢铁侠1》的场景。
当放到伊森端着枪冲出去，却只对着头顶扫射，明显放水最后领了盒饭时，他还搂着女朋友嘲笑：
“这编剧不行啊，生怕不小心打死人是不是？这便当领得太刻意了！”
但现在，亲身经历了伊森的一切，那个凑钱给他买机票的村庄，在爆炸中死去的父母，病死的孩子，脖颈涌血死去的妻子，还有那本让他连自杀都不敢的古兰经。
陈立完全理解了。
伊森不是演技差，他是真的在钢丝上跳舞。
他端枪冲出去，是为了给托尼争取时间，完成他作为剧情推动者的使命，这符合他救人的行为逻辑，或许能算个义举？
但他又不能真的杀人，因为亲手杀人同样是重罪，会让他见不到奢望的家人。
所以，他只能对着头顶开枪，制造混乱和威慑，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同时也尽可能地……寻求一个被动的死亡。
他既不想活着，也不能主动去死，那么，在帮助朋友的过程中不幸被敌人杀死，就成了他唯一能接受看似完美的解脱方案。
“细，太细了。”
陈立感叹。
“这脊背编剧对人性的把握，细得跟针尖似的，把伊森每一步的心理都算得明明白白，不过……”
陈立顿了顿，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弥漫开来。
“不过这都跟老子没关系了！”
挂机哥伊森·侯，这个承载了他四十多年悲催旁观经历的载体，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而他陈立，这个倒霉的灵魂，也终于要迎来永恒的黑屏与安宁。
“去吧，挂机哥。”
陈立像是在为一位即将远行的朋友送行，“去完成你的使命，然后……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伊森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自己的念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系统搏斗的托尼，眼神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告别，或许是祝福，或许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