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个不停，这丫头不留在京城是对。
不然依照她这个死犟死犟的性子，还能少得了吃亏吗？
算了算了，自己年纪了，没有精力陪这群小孩蹦跶，他们爱咋滴咋滴，他眼不见为净。
“那个林副局身后的派系是跟老曲对立面，因为经济体系改革事情，双方的关系闹得有点僵持。这次拿我开刀，还拿你们作伐，就是给老曲看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张老今晚是全都说给他们知道了。
“早就猜到了。”
她又不傻，早在来张老这边之前，他们四人就推敲出其中缘由，基本确认了就是上头斗法，他们在下面的这些虾兵蟹将遭殃。
幸好她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加上陈晓莹三人和她是一条心，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
几个小厂的厂长或是主事人合作这半年来，尝到不少甜头，纵是国营大厂那边也无法再用订单拿捏他们。
何况这些厂长或是主事人并不是都那么干净，卫青岚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大堆他们的把柄，不用担心他们临时反水。
张老剑眉微挑，果然是自己老了，这些孩子的脑子比他们这些老东西好用得多啊！
既然如此，张老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周三下午没课，苏夭夭雷打不动的出现在第三部门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只有她跟杨源昌两人在。
李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他们办公室，神情倨傲，站着门口居高临下扫了他俩一眼，语气刻薄，“不知道现在是正常上班时间吗？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办公室？”
苏夭夭看他就像在看个傻子，“李主任，你是还没睡醒吗？还是没仔细看我之前签署的协议？基于我们现在三个大学生的缘故，不需要跟你们这些坐班的一样天天在办公室，所以我们没有领外贸系统一分钱工资。”
啧，想要展示一下领导的威风，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怎么就不好好动下脑子呢？
“呐，这是省局的最新通知决定，从下个月开始，你们第三部门就编入办公室，成为第四小组，由办公室主任统一安排你们的工作内容。
这个星期你们把手上的工作仔细整理清楚，全部上缴到办公室主任手里，尤其是那些外国友商的订单，必须一单不漏。”
苏夭夭冷冷一笑，“嘁，你要的东西我们手上没有。之前全部交转交给张副局了，怎么？你不是跟他交接完了吗？没有看到订单跟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李怀皱皱眉头，张承平那边确实交接了许多文件，超过四分之三没有仔细看过，尤其是那些外语文件，他看又看不懂，也就随手一翻。
看他心虚的表情，苏夭夭皮笑肉不笑，“我们这边所有的文件跟工作，在你跟张副局交接的那会就全都汇总上缴过去了。
我们是学生，要回学校上课考试，所以啊，我们决定，集体请辞，第三部门以后要招什么，有什么工作安排，跟我们无关。”
“什么？！”
李怀的声音惊得劈叉，自以为把他们收编到其他部门下面，任由上面的领导好好教教他们做人，是圆是扁还不是由得他们揉捏。
结果他们就这么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外贸系统的正式岗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林副局都不计较他们的目无纪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苏夭夭，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李怀眼神阴恻恻，“别给脸不要脸，好好低头认错，免得大学毕业后没有单位接收，丢人就是你自己。”
“那我还真是谢谢李怀主任早早就为我毕业后的出路操心了。”
苏夭夭老神在在，“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性子就是比较散漫，最不喜被人按头做事。系统内的工位条条框框太多了，我呢，还是知难而退。
至于其他三人，我批了他们的辞职报告后连带我自己的辞职报告都递交到张副局。
怎么？张副局离开外贸系统之前没有把这些移交到你手上吗？
对了，上周五我们着急着走，就是给了陈晓莹、卫青岚辞行，更是我们部门的散伙饭。”
看着李怀血色尽失的脸，苏夭夭突然绽放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我跟杨源昌今天过来就是做些扫尾工作。”
小样，还想用工作来拿捏我们，还真是想瞎了心了。
毕业后没有单位接收？
等到他们毕业，这外面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哪里用得着什么单位接收。
听完苏夭夭的话，李怀宛如五雷轰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进去说服他们继续留下还是赶紧回去向林副局汇报这个情况？
“李主任、李主任？”杨源昌好心走到他跟前，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需要我送你回办公室吗？”
“不、不、不需要，我自、自己走。”
十二月寒冬天气，李怀满头汗，混混沌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副局交代。
冬至那天去找林副局的本意就是想让他以省局的名义把苏夭夭几人开除。
谁知道周一上班时候林副局就给他电话，要求他必须让苏夭夭几人留在外贸系统继续工作，说是上面的意思。
就算他们有意见，想要离开也得等到明年春季交易会，他们自己的人跟那些外国友商认识、熟稔之后才能让他们离开。
对了，跟张承平的交接文件呢？
慌了神的李怀在一堆文件中翻找苏夭夭他们几人的离职报告。
看到上面的签名还日期，李怀像是被抽去了脊椎骨，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来了，那天张承平有说过有几个人打了辞职报告，他只顾着为能挤走张承平，接手第三部门而高兴，并没有让他说是谁打了辞职报告。
那会他还在心里骂辞职的人脑子不好，能到外贸系统工作是多令人羡慕的事情，居然还有傻子要辞职。
那几份报告他连看都没看，直接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