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闹了一阵大无语，转身离开了友谊商店。
陈嘉仪看着苏夭夭离去的背影，眼神亮得比她家那通了电的白炽灯泡还要亮。
看了看抽屉里的苹果，只留下一个，其他都装进自己的布包中，趁着中午下班带回了家。
“爸、爸，快尝尝这个苹果，我回来这一路，都快被它们的香味给勾得当街就拿一个啃了。”
陈嘉仪兴匆匆赶回家，献宝似的从包里倒了好几个大苹果，洗干净切好块后就递给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亲爸嘴巴。
陈爸放下手中的报纸，眉眼间满满的都是对自家宝贝女儿的宠溺，“你啊，都二十出头了，怎么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阿姨午饭都做好了，这么大一个苹果吃下去，这饭还吃不吃了？”
“哎呀，老爸，就这么几块苹果而已，不占肚子的。”陈嘉仪撒着娇，把苹果喂到陈爸嘴里，“医生不是说了吗？您出院后可以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多吃两口，不碍事的。”
陈爸被女儿哄得没办法，只能任由小棉袄往自己嘴里投喂苹果。
浓郁的苹果香味，在唇齿间迅速散开，清甜的汁水瞬间充盈着整个口腔，直抵心尖。
陈爸忍不住闭上眼，细细品尝着，脸上露出满足又惊喜的神情：
“嘉仪，你这苹果是从哪里买的？比我们之前吃过的都要香甜不少。”
陈爸边细细咀嚼着嘴里的苹果，边含糊不清地夸赞道：“这苹果味道可真足，也够新鲜呐！”
陈嘉仪看着自从生病后因为胃口不佳的亲爸难得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带回来的苹果，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是一位在友谊商店帮我妹妹送我的回礼。”
“嗯？人家帮你，还给送你回礼？”陈爸迅速抓到陈嘉仪话语中的不对之处。
陈嘉仪点点头，把上午友谊商店里发生的那一幕仔细地讲给亲爸听。
“啪！”
陈爸重重拍了身边的茶几一巴掌，“怼得很，这种崇洋媚外的狗东西，在海外跪久了，骨头软到连膝盖都直不起来了！
鬼佬跟小鬼子都被打破这么多年，自己人的脊梁骨挺不直，去哪里能被人看得起！”
“老爸，你可悠着点，别只顾着生气。好不容易出院休养，您要是再被身子骨给气坏了，担心着急的人可是您女儿我。”
陈嘉仪赶忙又塞了块苹果给亲爸消消气，“夭夭跟那个鬼佬有说有笑，可把那个汉奸头给急坏了。跟屁股着火的猴子似的，只差上蹿下跳。”
被贴心小棉袄一番安抚下，陈爸心头上的怒火这才退散去。
“夭夭？就是送你苹果的那孩子？”陈爸顿了下，“你放假可以多带朋友回来玩，不用担心会吵到我。”
陈嘉仪乖巧点头，“嗯嗯，下次再遇到，肯定邀请她来家里吃饭。我觉得她肯定跟您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亲爸曾经也是海归的一员，奈何遭受了几个月的不白之冤，原本不怎么好的身体遭受了牢狱之灾，又饱受那些下作手段的蹉跎折磨。
平反后，陈嘉仪本是准备第一时间让他医院的，他却硬生生拖着病体，坚持到找到她妈的尸骨，让死者落土为安后，才扛不住倒下，被送进医院，多次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幸好为了担心唯一的宝贝女儿留在世上会被人欺负，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次次转危为安。终于在春节前最后一次检查报告出来，显示一切正常之后，主治医生才同意他出院回家休养。
因为身体缘故，原单位不敢要求他去继续回去发光发热，给他安排来一个顾问的职位，将他唯一的女儿安排到友谊商店上班。
友谊商店很清闲，工资待遇高，时常跟外国友人打交道。
这样的工作，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抢手了。
“你啊，得空也学下外语。”陈爸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以后有机会也跟着去展销会见见世面都好。”
陈嘉仪皱皱鼻子，“有什么好见世面的？都是些砂煲罂罉，有什么好看的。”
陈爸却摇头道：“今年国家会有大动作，以后肯定展销会肯定不会只有这些东西。说不定今年就能看到重大的转变。”
“哦，我知道了。”
自从亲爸亲妈被陷害之前，突然有一天找了借口登报声明跟自己断绝关系保自己平安后，陈嘉仪深信老爸说的每一项“预言”。
这边，父女俩用饭的氛围十分温馨，张老那边的火药味却有点重。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张老气场全开，“进了我们龙国地盘就得按照我们龙国规矩办事。我不管他们是什么黑人白人，只要是人，都必须给我遵守我们规矩。
要是再被我听到有人说什么外国友人必须比国人优先的话，就别怪我掀桌子翻脸！”
溜达完小半圈回来的苏夭夭就听到张老怒气冲冲的发言。
“这是怎么了？张老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夭夭一把拽过在门口勤勤恳恳站岗的小张，忍不住好奇地询问着。
小张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又突然闭上了，俨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夭夭：……
苏夭夭摆摆手道：“算了，不为难你了，免得害你违反组织纪律，让你受罚就不好了。”
小张感激地看着苏夭夭，“上午你离开不久，副局交代让我先带您去吃饭。他们的会议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
“嗯？不用麻烦了。”苏夭夭拒绝，“我回来是说一声我乘坐公共汽车去逛逛，等张老下班，直接回家就好。”
“这……”小张有些为难。
领导交代他要好好招待苏同志，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啦，张老更需要你。我年轻力壮又是认识字，就是随便走走逛逛，肯定能自己乘坐公共汽车回去的。”
再不济，路都是嘴上问出来的，肯定不会走丢的。
再三犹豫的小张只能点头答应苏夭夭的要求，留在局里等待张老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