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夫见我只流泪,也不解释,看来十有八九真如那阳阳所说,抬脚就要踹我屁股,二哥连忙去拦,要不是二哥这一拦,估计我就被踹锅里了。
我当时心里还在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来搪塞,最主要的还是先把苏云晴给摘出去,她是女的,不然就麻烦了,可是我呢?难道真说成自己偷的,那不更完了吗。
可他们没容我想到办法,那阳阳上来就薅着我的衣领骂:“赔我衣服!”
我被吓的更慌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女孩闯了进来,用力去掰那个叫阳阳的手,我扭头一看,愣住了,是韩秋雨。
这个女孩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美丽,她着急的掰着阳阳的手,可硬是掰不开。
当时,不止我愣了,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这一幕。
就连那个阳阳也像傻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韩秋雨。
我对韩秋雨连忙说:“别……”
忽然意识到,她听不到。
她忽然做了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张嘴对着阳阳的手咬了下去。
阳阳痛的哇哇大叫着,咬着牙,用右手推着韩秋雨的脑袋才将手抽了回来。
但这个阳阳好似也有文化气韵,只是脸上有些发火,但并没有对韩秋雨说什么难听的粗话:“你……你干什么咬我?”
我连忙将韩秋雨护在身后,对着阳阳说:“你不要对她,她……她听不见,她……她是个哑巴。”
“啊?”阳阳猛地一愣,身子一震。
就连老邵也是盯着那女孩看了又看。
我怕他俩的模样吓到韩秋雨,我结结巴巴的说:“你有脾气对我来,她……她就是上来拿菜的。”
说完,我赶紧把案板上的菜拿给了韩秋雨,然后跟她比划,让她回家。
韩秋雨被我送到门外走了。
表姐夫这会儿掐着腰瞪着我,或许他已经明白了,我就是给那个女孩家捎的菜。
阳阳好似忘了他的衣服了,一脸痴傻对着我问:“她……真是哑巴啊?”
我点点头:“是的。”
忽然我怕他再去找韩秋雨的事,我就说:“平时,我一直给她家捎菜来着,我们是朋友,她可能见你要打我,才……才情急之下咬的你,你别找她麻烦。至于这件衣服,我赔钱给你。”
阳阳似乎又想起来衣服了,问:“你赔得起?这件衣服是我托同学专门在意大利定制的,你觉得你赔得起吗?”
“意……”我吞咽了口唾沫,不敢想象,这种衣服居然是要跨国。
表姐夫或许也被惊到了。
老邵眉头一皱:“阳阳,你也不缺这点钱,不然就这么算了吧?他一个民工,哪里能赔得起?”
阳阳不依不饶的说:“这不是钱的事儿,是道德败坏,不给他点惩罚,绝对不行,我要报警抓他。”
“我……”我低下头。
但,表姐夫可不能让我进去,他连忙推推老邵让帮忙说情。
老邵无奈只好压住阳阳拿手机的手,小声说道:“阳阳,你这一报警,他这辈子就算完了。你稍安勿躁,我来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没时间去偷你家。况且你姐的身手你还不清楚?”
阳阳迟疑了一下,说:“好,那你问。”
老邵只好又转向我:“小二是吧?你说实话,这衣服究竟怎么来的?”
“我……”
不行,绝对不能将苏云晴给供出来,这要真是她偷的,进警察局,肯定会判刑。
“是……是我……我偷的。”我只好撒谎。
“那我问你,你在哪一户偷的?”老邵果然精明。
“我……我忘了。”我也不傻。
“你个混账!”表姐夫见我承认了,恨铁不成钢的给了我一巴掌。
我眼泪都被扇出来了,感觉脸肯定有巴掌印了,说不定还肿了。
“诶,小王,别动手,别动手。”老二连忙去拦表姐夫。
表姐夫指着我鼻子骂:“我没给你买衣服吗?为什么还要去偷?”
我捂着脸,低着头,眼泪不争气的掉了。
老邵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都不要动手啊,我先打个电话。”
说着掏出手机,往窗户边走去,一分钟后,他回来了,苦笑着对阳阳说:“你真冤枉他了,不是他偷的。”
“啊?”阳阳疑惑不解的看着老邵,可还没等老邵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脸色明显有些紧张,连忙走到一边摁了接听键:“喂,姐。”
“你怎么能把我的衣服随便给人啊?那都是我好不容易托关系弄来的。”
“什么就让我道歉?我不道歉!凭什么我道歉?我衣服都没了,还得我道歉?哎呀,多好的衣服,给我糟蹋成什么样了?”
“二十块钱?那是钱吗?”
“就算那样,把钱给他就是了,用得着拿我衣服还吗?你知道那衣服多贵吗?”
“得得得……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道歉行了吧?”
“行行行,我知道,但爸若是知道,肯定不允许。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是你弟弟,咋就不能说你?”
“得,行了,我知道了。”
当时这货就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跟他通话的人说了什么,我只能把我听到的写进来了。
之后,那小子居然真的给我道歉了,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意外。
我他妈仔细一想,忽然就全他妈想明白了,我对着老邵与阳阳,冷声质问:“你们是不是跟苏云晴打的电话?”
“这个……”老邵与阳阳眼神有些躲闪。
“好你个臭女人!”我气炸了,推开众人就往楼下疯跑。
二哥在后面大喊:“小二,你干什么去?”
我理也不理他们,推开自行车就骑了出去。
韩秋雨就坐在屋门口摘菜,见我怒火中烧的骑着车就走,也担心的站起身。
我心中怒火难平,都快把自行车的链子都蹬断了,一路骑到苏云晴的楼下,将车一扔,连撑子都没支,直接就往电梯口跑。
在电梯里,我咬牙切齿的怒骂苏云晴这个臭女人。
各位别笑我,当时我才十九岁,被表姐夫打了一巴掌,又挨了一顿臭骂,心里实在是委屈,没转过弯来。
我怒火中烧的用尽最大的力气去砸苏云晴家的门,一边砸一边骂:“他妈的,开门!”
门开了,苏云晴一脸怒容的看着我:“干什么?拆门呢?”
我气的不想看她,也懒得跟她吵了,将那外套快速脱下来,一把扔她门前:“还给你,以后跟你绝交!”
说完,我就跑了,连电梯也没坐,直接推开楼梯门跑了下去。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苏云晴也没来找我道歉,想必这种孤傲的女人,是不会道歉的。
有个大工知道我不舍得穿我那件“皮尔卡丹”,王勇就跟表姐夫说,你给他买那么贵的衣服,他肯定不舍得穿,有个大工说,芳芳小卖部里有二十来块钱的那种衣服,虽说不好看,但不贵,穿脏了也不心疼,给他弄一件穿吧,只穿着两件衬衣干活,已经很冷了。
表姐夫当时是气的很,但当时打了我,他也气消了,只好掏出五十块钱给了那大工:“给他买两件,剩下的你买两包烟抽。”
“好嘞!”那大工屁颠屁颠的就去了,从此我就又有了外套穿。
但,我还是不跟表姐夫说话,每次他一回来,我就低着头做事,一句话也不讲。
好像,我的性格又回到了刚来时的模样,自卑,孤僻。
我每天还做着同样的事,白天去上班,然后买菜,做饭,晚上继续去泰山那边看鬼吹灯,泰山的话很有哲理,他虽说是个残疾,但却十分自信,对生活更是热爱。
这晚,我又坐在花池边上看鬼吹灯,泰山跟前一直有看书的年轻男女在问价。
我就这样看着鬼吹灯,老胡还是一本正经的搞笑,胖子永远不着调,但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个雪梨杨倒与苏云晴很像。
我深深地爱上了这本书,不怕南派三叔看到,我只能说天下霸唱的鬼吹灯写的比盗墓笔记好看一些。
我津津有味的低着头看。
这时泰山对我说:“小二,我该回家了。”
“哦!”我不舍得将书放下,一边走一边看下面的一段,然后我走到泰山跟前,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然后蹲下帮泰山摞书。
泰山一边摞一边偷偷往我花池那边看,然后再看看我。
刚开始没注意他,后来我正摞着书,看着他问:“你今一晚上卖了几本?”
泰山一边向我后面看,一边尴尬的笑道:“四、五本吧。”
“哦。”我继续低着头帮他摞书。
突然泰山小声问我:“你认识她吗?”
我被问的一脸疑惑:“嗯?”
泰山挤眉弄眼的对我做表情,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疑惑的扭头。
我手里捧着一摞书,看傻了。
苏云晴此时正一脸寒霜的就坐在刚才我坐过的花池上坐着。
我张着嘴,然后扭头小声问泰山:“她啥时候坐那的?”
泰山皱着眉小声说:“早来了,一直在你旁边坐着,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没……没感觉到啊,不过确实闻到一阵香。”
泰山小声说:“你是看书看痴迷了。她是谁啊。”
我摇摇头:“一个陌生的……朋友吧。”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帮着泰山将书给抬到了小三轮上,泰山骑着三轮走了。
泰山一走,我更加尴尬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句话,还是一句话不说,就往生活区走。
一时之间,我竟站着不知道该干嘛了。
她开口了:“你不打算向我道歉吗?”
我眉头一皱:“什么?我道歉?”
她说:“我是忘了跟我弟说,才惹出的那件事,但你甩我衣服,你不觉得过份?”
我冷哼一声:“怎么倒成了我的错?”
她说:“你想想,整件事,我哪里做错了?我给你送件衣服穿,是不是担心你冷?我担心你冷,你还甩我衣服,还行,还知道甩门口,不甩我脸上。”
我说:“太脏了,都是腻子粉,我怕腻子粉飞你眼睛里,别到时候眼烧伤了,我又得赔钱!你和你弟,都很金贵,我是实在赔不起。我他妈可不想去坐牢。”
她听着我的阴阳怪气,撇过了头去。
我说:“我没错,你也没错,咱们谁也甭跟谁道歉,就当作扯平了,我也挨了一顿打,一顿骂,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得到一件东西,就要有代价。我被我哥打了一顿,这就是代价。我认了。”
“那你能不能不绝交?我都让我弟给你道歉了,你干嘛还那么大火?”她撇着头,不看我。
我说:“你一个城市人,干嘛非跟一个农村人做朋友?不伦不类的。”
她说:“你对城里人成见太深了。”
我说:“我对城里人没啥成见,你也看到了,刚才那泰山,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我还不是一样帮着他把书放车上?”
她说:“那就是对我成见深。”
我摇摇头:“每次在你跟前,我是特别的自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是觉得我,高不可攀?”她试着问道。
我抬起右手做了个向上的动作,说:“那他妈简直比珠穆朗玛峰还难攀。”
“呵呵……”她被这句话逗笑了。
她忽然止住笑,问我:“我问过邵东阳和我弟,他们说你哥打你,是因为你不说实话,承认是自己偷的,你为什么宁愿坐牢,也不告诉他们实话?”
“我……”我低下了头。
她说:“所以说,这根本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说实话,如果你说了,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我将头撇到一边,说:“那就当我死心眼吧。”
“哼,确实是死心眼。”她见我这样子,更来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把我当小偷了,怕警察抓我坐牢。是不是?”
我没好气地骂道:“你知道,你还问个屁?就显得你聪明了?”
“反正比你强。”她冷哼一声:“我长这么大,不管对错,还没向谁低声下气过,这样的诚意还不够?”
“哟,难道我还要谢谢你大人大量?那我挨的一顿打,怎么算?还有啊,你回去告诉你弟弟,有啥事冲我来,别再去骚扰人家聋哑女孩。”
她不笑了,脸色变了:“哪个聋哑女孩?”
我说:“你在这儿装啥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