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纯白的骏马昂首挺颈,喷出白色的鼻息。
突然间后腿猛然蹬地,身体在空中极致地伸展、拉长,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展示自己有力流畅的躯干。
“瞧瞧,多漂亮完美的身体线条。”
听到夸奖马儿扑闪着清澈的大眼,垂下头颅靠近她的肩膀,亲昵地呜咽出声。
担心坐骑跟着昭荣受折腾,这几日许季宣可谓是时刻惦念,得知她回程的消息迫不及待赶来别庄。
哪里想会看到这一幕,借出去一遭居然被偷家了,脸色发黑:“白义,过来!”
“喏,你的花架子主人来了,快过去吧,看这情况,下次带你玩他肯定不会同意。”
“嘶嘶。”
一人一马依依惜别,丝毫不顾马主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最终还是卫迎山亲自牵着缰绳还回去:“没有跟一个能匹配得上它实力的主人已经很惨了,你别骂它,慕强是人之常情。”
“……”
许季宣面无表情地将缰绳接过,转身就走,他怕多说一句会让自己呕血,结果扯了几下缰绳都没扯动。
一回头便发现白义马尾快速朝昭荣甩动,四个蹄子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不挪动分毫。
“白义!”
听到主人仿佛要喷出火的语气,白义才嘶鸣一声,不情不愿地随着缰绳的力道走。
卫迎山还不忘火上浇油地在后面挥手:“白义,下次见哦。”
“嘶!”
“马儿都知道回应,某些世子却高冷得很。”
“不高冷些,我怕自己会被气死。”
许季宣将白义交给府兵,折返回来说起正事:“这个月十七在皇陵行祭天大典你应该已经知道吧?”
“知道啊,父皇派人送信和我说了。”
“前几日在朝堂上陛下将你担任同祭的事公之于众……”
说到这里他眉眼压了压:“有人出来反对,说阳祭不适合女子出席,而且还是以为同祭的身份,大为不妥。”
“你可知是谁第一个出来反对的?”
“谁?”
父皇在信里倒没有和她说这些,想来是已经解决了,不过卫迎山倒还真有几分好奇。
“詹事府的那群官员。”
詹事府?
卫迎山挑了挑眉,要是其他恪守陈规的官员,出来反对倒也不奇怪,破坏历来的规矩,不可能人人都能接受。
可要是詹事府的第一个跳出来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詹事府是服务历朝历代太子的机构。
现在太子未立,内部官员肯定不能光领俸禄不做事,平时也会参与文书纂修,翰林迁转转,或是在国家大典中担任侍班导引等工作。
职责与翰林院严重重叠,直白点来说就是名不副实,之前父皇便有考虑过裁撤,其事务彻底归入了翰林院。
千回百转间卫迎山很快明白过来,好奇地问道:“我不适合出席,同祭总要有人,他们请奏的是谁?还是说让卫玄他们三个一起?”
“没错,就是让三位皇子一起。”
见她一脸淡然,许季宣继续道:“不过被陛下驳了,董监正更是直言此次雪灾你当居首功,阳祭并非固定指性别,也可代指光明、力量、生机与正向的意象,而你都符合。”
“测算日子时也以你的名讳向上天请示过,并无问题,甚至还呈大吉之兆。”
想到老头儿一本正经的模样,卫迎山不免失笑:“父皇和天意都站在我这边,詹事府看来反对也没用了。”
“陛下当朝之间将事情已经定下,不过詹事府那边可要……”
许季宣矜贵的脸上透出几分肃杀,詹事府不比其他衙门,情况特殊,现在出来反对昭荣往后还不定生出什么乱子。
“詹事府詹事是顺嫔的父亲,出来反对,主要目的不是针对我,是想以退为进借着反对我的由头,让父皇松口把另外的人塞进去。”
“无妨,父皇早前便有裁撤的打算。”
“裁撤?”
“没错,只要裁撤了整个詹事府都会归于翰林院之下,他们肯定得早做打算。”
本就没有实权,再被裁撤,卫迎山扯了扯唇间,跑到别人门下受钤制哪有自己当家作主强,可不得着急想法子。
毕竟现在可是有个现成可以扶持的人,不过既然送到自己眼前总得取些东西才行。
两人在别庄门口说着话,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疾驰而来,领队之人……
嗯,是宋寒松,看来是请自己回宫的。
不出她所料,领命前来的宋寒松甩镫离鞍稳稳落在地上,走上前恭敬抱拳:“属下奉陛下之令前来接您回宫。”
“……”
她也就才抵达别庄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卫迎山默了默,很是无奈道:“回回回,马上回。”
到别庄的马厩重新牵了匹马出来,正要上马,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长长地嘶鸣。
紧接着是许季宣咬牙切齿地声音:“看你做的好事!当真是欠你的!”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做的好事,我做什么了?别没事找事啊。”
卫迎山坐在马上俯瞰着他,正待发作,待看到被府兵牵着妄想甩脱缰绳往这边跑的白义,气势顿时一收。
有些心虚地道:“没办法,我不但讨人喜欢还讨宝马喜欢,要不白义送我?”
“……”
瞧瞧这是人话?许季宣望着急切地要往这边奔的坐骑,皮笑肉不笑:“做梦。”
“不送就不送呗,怎么能说人做梦呢,反正白义心里有我就行。”
说完朝白义摆摆手:“走啦,好好跟着你的花架子主人吃香的喝辣的,我这个伯乐下次带奔霄来和你玩儿。”
“驾!”
马蹄声渐稀,在官道尽头缩成晃动的黑点
“嘶!”
白义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不舍,这模样看得许季宣又是一阵心梗,斥道:“出去一次心就野了,养你何用!”
一路往城门口而去的卫迎山也没忘绕圈观察京郊的道路。
发现几条在雪灾下变得泥泞不堪主干道已经用土经石夯层层压实,路面以青石混合石灰铺就,走在上面坚实平坦。
每条道两旁都设有排水沟,绿化和防护,标识清晰,看上去就令人赏心悦目,不得不说恭庆伯修路是真有两把刷子。
说曹操便发现曹操拿着曲尺蹲在一处沟渠丈量深浅记录数据,原本略显富态的伯爷,多日不见背影看上去消瘦不少。
而修路的主要负责人,余家两兄弟站在一旁抬眼望天,无所事事。
卫迎山突然想到一句话,小时是儿子,长大是老子,恭庆伯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