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和秦二说完之后对视一眼,恨不得都抽自己两嘴巴。
这秦巧梅看这样是完全不知道这事啊,他们俩在这多什么嘴,况且那时候陆旷还没结婚呢。
秦巧梅还真不知道这个事。
但既然开口了,不说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
张大爷和秦二对视一眼,张大爷让秦二说,“你俩小年轻,好沟通些。”
秦二也就找了个不墩子蹲上去,开始和秦巧梅说,“就是之前因为张哥老婆,主要就是那个曲天不是什么好人……”
大概有些话对张大爷说不得,秦二只说了重点。
原来是张哥要出去拿货,有几天都不在家,家里都是张哥媳妇维持,什么事也都是张哥媳妇出头。
老曲是个经验十足的伐木工,屋里的木头多,就托张大爷做了套立柜和几把凳子。
那天正好张哥媳妇去给老曲家送家具,也正好赶他家就曲天一个人,就是老曲他儿子,看人家张哥媳妇长得好,就把人家锁在屋里想动手动脚。
幸好张哥媳妇机灵,没让他得逞,但张哥回来之后哪能忍得了,当天晚上就找人把他叫出来了。
结果没成想那混蛋还有帮手,张哥出去一趟本来就累,没有打过。
“那天晚上说来也巧,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陆旷为什么会来二队,正巧拿着家伙事儿……”
“陆旷打架又凶,曲天那帮人连手都没还……”
秦巧梅:“……”
“是二十七吗?”
那天她和陆旷刚好租了孙家的房子,怕不是陆旷晚上黑灯瞎火的往房子里搬东西吧。
“对,就是二十七,二十八我家老大又走了。”
张大爷附和,显然把日期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了。
秦巧梅默了一瞬。
“你也别想太多,陆旷没说估计是也怕影响张哥媳妇的名声。”
估计老曲媳妇回去看到曲天一身伤,肯定就严刑拷打了。
张哥她可能不一定认得出,倒是一个瘸子特别好认。
毕竟这段时间来二队的就陆旷一个人。
那吊梢眼针对她也才说得过去,还说什么陆旷打人,搬弄是非,敢情是打了人家儿子。
秦巧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二眼看她要走,又叫住她,“陆旷说你要用,你用板车做什么?要拉什么?”
嗯?
她之后要去集市上卖东西,确实需要一个板车,只是她原先是打算背过去的……
难不成是陆旷给她准备的么?
秦二看秦巧梅的表情就有些无语,从木墩子上跳下来,跺跺脚,“去去去,你们俩的夫妻事儿我也管不着。”
秦巧梅去供销社看了铁锅,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浅口锅,看来还要赶个集去碰碰运气。
最后只买了几种调料回去。
盐是按斤卖的,一毛五一斤,她买的精盐。
粗盐便宜些,八分钱一斤。
还装了一桶酱油,一瓶醋,也都是八分钱一斤。
十斤酱油花了八毛,醋花了一毛五。
酱油是用那种白色的塑料桶装,醋也是那种透明的玻璃瓶装的老陈醋。
白糖有点贵,七毛八一斤,还需要票,陆旷给她的里面只有两张二两的糖票。
秦巧梅也全部换了,花了一毛九分五厘。
加一起一共花了一块一毛四,负责这一块的售货员不是郑秀,把剩下的几厘给抹掉了。
秦巧梅回去的路上下雪了。
下的还不小,不大一会她的肩膀和头顶就落下一层。
秦巧梅左手拎着酱油,右手抱着醋和白糖,加快脚步。
还没走到上坡,就看见上坡尽头走下来一个人影。
走得近了,她才看见是陆旷。
陆旷一言不发地接过秦巧梅手里的东西和她一起往回走。
一大一小的脚印留在地上,又被大片的雪花掩埋。
秦巧梅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问陆旷,板车是不是给她准备的,但问吧,万一陆旷就是拿她当个幌子,她不就自作多情了么?
陆旷这人本来就话不多,就导致两个人走到家都没说一句话。
这雪一直下了两天,连原本要上山伐木的队伍,都跟着延迟了。
只是让秦巧梅没想到的是,上山前一天晚上,陆旷才跟她说,他也要上山。
秦巧梅往被窝里猫了猫,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你干嘛去?
陆旷还在地上点着煤灯翻衣服。
上山的衣服跟平时穿的不一样,鞋子要穿皮靴,这时候的皮靴都是各种动物的皮毛做成的,一直到膝盖弯。
棉衣上面也裹着兽毛,秦巧梅看着陆旷手里的衣服,觉得他整个穿上像是个原始部落的人。
“去山上看看,我在山上放了点东西。”
无趣。
秦巧梅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决定不搭理他,明天还要去赶集呢。
过了半晌,又披着个棉袄出门去下屋拿了点什么放在了外屋地,嘶嘶哈哈地钻进被窝缩成一团。
两个人自从那天陆旷喝醉之后就一直平安无事,秦巧梅睡在炕头,陆旷睡在炕梢,两个人的褥子隔着老远。
第二天旁边陆旷有个轻微的动静,秦巧梅也就跟着爬起来穿衣服。
“冷死了。”
大概是天实在是太黑,秦巧梅也还没睡醒,多少有点起床气,说话的语气有点冲。
一咕噜从被窝里坐起来,上身披着棉被,一脚把棉裤蹬上。
甚至比陆旷还要快一步。
陆旷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起来之后默默地先把炉子点上了。
秦巧梅在灶坑前面烧火,打着哈欠,睡眼蓬松地问,“今天回来吗?”
陆旷点头,“回来。”
家里正好有两个铝制的饭盒。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人都愿意吃原汁原味的猪肉。
秦巧梅把昨天拿出来的猪肉切了一块,丢进锅里煮熟,在盖帘上还隔水蒸了一锅糙米饭,和一大碗鸡蛋羹。
然后切成薄片,铝制饭盒下面铺了半层白菜,中间放了肉片,最上面放了毛葱和大葱,还有一点干辣椒面,然后淋上一圈酱油,整齐地摆在饭盒里。
猪肉偏肥,这种做法第一顿吃可能不会太好吃,但下一顿吃的时候一加热,就会香的流油,汤汁拌饭,油水和味道都有了。
剩下一个饭盒秦巧梅装了一碗糙米饭,上面放了点她腌的萝卜咸菜,就是不知道冻上了还能不能好吃。
又找出来个油纸包,包了四个冻馒头,找了个布兜一股脑塞进去,递给陆旷。
别怪她弄得多,陆旷的胃口这段时间她有目共睹。
“你带个火,饿了热一下就能吃。”
山上有村里人建的小房子,每年上山伐木都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那里不缺柴火,也有热饭的地方。
“早上吃这个。”秦巧梅把一碗蛋羹舀出一大半,把馒头切成一半但不切断,把昨天剩的土豆丝夹进去,递给陆旷,自己也趁热把半碗鸡蛋羹下肚。
陆旷一直安静的看着秦巧梅的动作,他没有想到秦巧梅还会起来给他弄饭。
一时竟沉默下来,在原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片刻没动。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最后只颤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一路顺风。”
然后留给陆旷的就是秦巧梅重新爬进被窝的背影。
陆旷:“……”
火光映照着陆旷深邃的眉眼,还有他唇边勾起的一抹弧度。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是心动,也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