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秦二拼命秦巧梅使眼色,装不认识他。
“二哥。”秦巧梅装没看见,她既然站在这了,又还等他差不多卖完的时候,肯定不会就这么让秦二糊弄过去。
直接拆穿了秦二的身份。
一旁的小姑娘见两人搭话,不免有些惊讶,随即面上一喜,“你也认识他啊,他也让我叫他二哥。”
很明显压根没往两个人是亲兄妹上想。
秦巧梅:“……”
秦二:“……”
那小姑娘非常高兴,“我好久没见你了,我还要多亏你男人给我搭线,才让我东西不愁卖。”
“我今年早早就赚够给我妈抓药的钱。”那小姑娘拿了两张油纸,把剩下的小参儿和木耳一股脑都包给了秦巧梅,“这些送给你了。”
“也不值钱,一点小心意。”
秦巧梅了然,有秦二的话,而且秦二很上心的话,今年都能把明年的钱赚到。
“我帮你卖东西,你也没说送给我。”秦二翻个白眼,往地上一坐,阴恻恻的说了一句。
“咱俩是合作伙伴,而且你也要了分红的了。”那小姑娘显然不买账。
“那也不能说送就送吧。”秦二嘴下不留情。
“我的东西我说的算。”
秦二不说话了。
秦巧梅还没见着秦二在嘴上吃瘪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她也没再这层关系上多解释,既然撞到了,总有私下问秦二的时候。
秦二肯定赖不过去一番盘问。
不然当面问秦二,现在可不允许私自谈恋爱,坏人家姑娘名声,秦二不会做,她也不做。
秦二想什么时候跟人家姑娘说,就什么时候说。
但秦巧梅感觉,这姑娘好像没开窍。。。。
秦巧梅转移了话题,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见过这么多次都没问过你。”
“你这也卖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会?”
“你就叫我阿青吧,我哥都叫我阿青。”
“那你叫我巧梅吧,他叫陆旷。”
“梅姐。”
“欸。”秦巧梅应道,“阿青妹妹。”
秦二:“……”
他肘了一下陆旷,低着身警告陆旷,“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我听她的。”
“你大爷的。”秦二当即骂了一句。
阿青和秦二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收,东西都卖完了,剩下的一点还在秦巧梅手里拿着。
把地上的麻布收拾出来就行。
四个人就在人山人海的街上逛了起来。
“梅姐,今儿你们大队交公粮?”
“嗯,对,阿青,二哥腿咋受伤的。”
“他装的,那上面是鸡血,我俩早就串通好了,要是有人找麻烦就这么干,这么多人,他们不敢欺负弱势群体的。”
这样啊。
秦巧梅心下稍安,她瞧着秦二演的跟真的似的,真以为他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了。
看来还没发展那地步。
“那边有炸馃子的。”
馃子可是好东西,要用油炸,队里最富有的人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舍得炸那么一点。
没想到这竟然有卖的。
四个人顺着人群往那边挤。
秦二买单。
“老板,一人来两毛的。”
“欸。”
刚炸好的馃子金黄酥脆,还裹上了一层白糖。
比糖还要金贵,两毛,五根。
四分钱一根。
一根也才只有一截手指长。
用一小块油纸包着,分次递给四个人。
陆旷这种爱吃甜的,也就只吃了一个就收起来了。
秦巧梅咬了一口,甜的齁牙。
“没你做的甜酒好吃。”这是陆旷的评价。
“甜酒是啥?”阿青听到了,好奇的问陆旷,“比馃子还好吃?”
别人怕陆旷是因为陆旷总冷着脸,但现在虽然也面容平淡,但目光却不锐利了,反而很平和。
阿青觉得陆旷比上次更平易近人了些。
还是帮助她的大恩人,她知道陆旷的为人,自然不会不敢说话。
清甜的甜和腻的齁人的甜是不一样的。
前者受大人喜欢,后面这种是小孩子的最爱。
陆旷点头,“糯米发酵出来的。”
“没听过,好喝的话拿出来卖?”秦二狐疑地问了一嘴。
糯米也不是啥难搞手的东西。
秦二不提这茬,秦巧梅差点忘了问,秦二怎么在这。
“你俩怎么在这卖东西?不是说这条街的小摊都是公家特意批的条子?”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秦二只说了这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
话音刚落,就有警察过来了。
直奔摊贩去。
“警察来了。”有人通风报信说了一句。
那个摊主一听,东西都不要了,直接帽子一扣就钻进人群里了。
警察把东西没收了。
“充公,充公,来,你条子拿出来。”
没跑走的小摊贩就是有条子的,这个卖馃子的就是公家特批的。
毕竟这时候,要不是上面允许,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卖“馃子”这种奢侈品。
“钱没挣多少,东西也没了,这算什么事啊。”有人一边念叨,一边还伸脚绊了那个警察一下,替刚刚跑的那人打掩护。
那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秦二挑挑眉,”算他大赚特赚呗。”
这种没条子的人,卖的东西除了人力时间,不需要任何成本,而且数量少,丢了也不心疼。
卖一份赚一份。
秦巧梅:“……”
还能这样……
算她涉世未深。
忘记了现在是警民不同心的时候了。
发生这个小插曲,四个人也歇了闲逛的心思。
大队那边要交公粮,她和陆旷出来有一会了,也该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秦二把陆旷扯过去,“你问问她,中秋回不回?”
“我知道了。”陆旷应了声,拉着秦巧梅逆着人流往回走。
她俩出来挺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她只能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太阳,估摸着时间。
要看时间得去找李江和常富。
他俩身上都带着表,一个怀表,一个手表。
这俩的共同点就是,全都价格不菲。
普通人家根本承担不起。
她现在手里的钱掐的比较死,一门心思就想攒着修房子。
下个生活目标倒是可以是手表。
秦巧梅心想。
两个人回到原地的时候秦巧梅就把带过来的煎饼拿出来。
两个人对付的吃了一口。
还没吃完就听见李江扯着嗓子喊,“大家伙把车往前推,快到我们了!”
一群人的速度很慢,用力好一会才挤到粮食仓门口。
正巧碰见抽检员说话,“安里乡四队麦子不合格,回去重新晾晒。”
那生产队队长听完脸色的变了,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想让抽检员放宽下标准。
但粮食的事谁敢开玩笑,而且这个他们生产队麦子确实很差,水分多,一掐就碎。
要么是水泡过,又重新晒的。
要么就是没晒好。
总之不能收。
抽检员面无表情地把烟推回去,摊开本子喊话,“庆河村二队!上来抽检!”
话音一落,四周的人都望了过来。
议论声迭起。
“庆河村二队?是不是就是修了大队那个生产队??”
“是吧,我就听大队说是庆河的,没说是哪个生产队。”
“你蠢啊,不管哪个生产队,都是庆河的,庆河挖了大井,庆河村那几个生产队都能借上光。”
一旁的人点点头,“我看备不住就是这个生产队,你看他们的粮食,都比其他的生产队多了几车,而且你在看,他们队那个小媳妇儿和旁边那小伙,穿的多好。”
“这个生产队肯定富得流油,肯定是他们准没错。”
秦巧梅感受到望过来的视线,然后回望过去。
议论的人纷纷移开目光,开始紧盯抽检员手上空心的铁钎。
那个抽检员对李江示意,走向了粮食车。
长长的铁钎插进麻袋里,旋转抽出,带出来一小股麦子。
抽检员找了几个麦子用牙齿咬碎,点了下头。
又扒了麦麸,对着阳光照了下。
再次点头。
一连抽检四五袋,才在笔上画勾,“庆河村二队粮食合格,入库!”
妇女守着车,陆旷跟秦巧梅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扛麻袋了。
合格之后还要过秤呢。
这过程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板车上的粮食搬完,开始搬畜力车上的。
但只搬了一车,还有四辆蓄力车没搬,就被计量员叫停了。
“已达标!”
人群里一听一看,哇的炸开了。
“他们队剩这么多余粮!!”
“我得老天爷,我们队交完粮,我们自己今年都得啃土豆过冬了,他们还多出来这么多?他们没有闹干旱?”
今年所有生产队都减产了,包括庆河村二队,交公粮的比例其实也下调了。
李江也听见议论了。
脊背挺得笔直!
他之前核算过,他们生产队今年小麦减产只比去年减产了5%,就算按照以往的交公粮,也足够!
而且今年公粮下调了10%!
他们生产队能狠狠地赚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