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帮人是哪儿冒出来的？”雷烈压低身子，躲在一块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板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
远处的战场，能量光束撕裂昏黄的空气，爆炸的火光一团接一团地亮起。
那六个骑着单轮悬浮载具的人影，动作流畅得像一个整体。
“他们的协同效率极高。”苏沐雨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阵型是标准的‘游骑兵’突击阵。两人主攻，两人侧翼骚扰，两人负责远程压制和断后。”
她看着林川。“他们不是普通的玩家，这是职业军人，或者受过同等级别训练的雇佣兵。”
“警告。扫描到高频能量武器特征，功率稳定在1.7兆瓦。未在我的数据库中找到匹配型号。”李轩尘的电子眼红光闪烁。“他们的载具使用反重力引擎，技术水平超出本世界应有范畴。”
“他们……好冷。”叶小叶抱着膝盖，小声说。“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就像……就像是在搬一块石头。”
金属怪物显然不同意自己是石头。
它发出震天的怒吼，六条巨大的节肢疯狂砸地，掀起的碎石像炮弹一样四处飞溅。
“轰！”
一条节肢扫中了一个骑手。
那人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被拍成肉酱。
“右翼三号，规避！”一个冷静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传来。
另一个骑手瞬间加速，从侧面撞向同伴，硬生生将他撞离了攻击轨道。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立刻重新驾驭载具，回到了战斗序列。
“操，配合得跟一个人似的。”雷烈咂了咂嘴。“这怪物碰上硬茬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击杀。”苏沐-yussvoiceice再次举起望远镜。“所有攻击都集中在关节和外壳连接处。他们在消耗它的体力，试图破坏它的行动能力。”
林川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混战。
“一份已经有明确买家的资产，现在又跳出来一个实力雄厚的机构进行强制收购。”他开口了，声音很平稳。
“那我们怎么办？”雷烈看向他，有点急了。“就这么看着？等他们打完了，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谁说我们要等了？”林川反问。
他伸手指了指远方那座医疗仓库的模糊轮廓。“他们的目标，是那只怪物。我们的目标，是那里。”
雷烈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绕过去？”
“不。”林川摇头。“我们穿过去。”
他目光扫过众人。“这场‘竞价拍卖会’，主角是那只怪物和那六个骑手。他们是聚光灯下的明星。”
“而我们，是负责在演出期间，悄悄溜进后台，把真正的宝藏拿走的清洁工。”
苏沐雨立刻明白了。“利用战斗的混乱做掩护。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身上，这是我们唯一的窗口期。”
“风险评估。成功穿过战场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李轩尘的电子音泼了盆冷水。“任何一道流弹或冲击波，都可能对我们造成致命伤害。”
“那不正好吗？”雷烈反而兴奋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钢管。“富贵险中求！我就烦这种偷偷摸摸的，还不如趁他们打得热闹，冲上去干他娘的一票！”
“然后呢？”林川看着他。“我们现在的‘资产’，只剩下你的一身蛮力，苏沐雨的大脑，李轩尘的数据库，和叶小叶的直觉。拿什么去跟他们‘竞价’？”
他顿了顿，给出了定义。
“那只怪物，和那六个骑手，他们都不是我们的‘利润’。他们是‘交易成本’，是我们需要支付或者规避的‘风险’。”
“我们的‘利润’，在仓库里。”
雷烈被噎了一下，虽然没完全听懂，但核心意思他抓住了。
打不过，就去偷家。
“好！我听你的！”他咬牙道。“说吧，怎么干？”
“很简单。”林川的目光投向那片被能量光束和爆炸笼罩的区域。“跟着爆炸走。”
他看向李轩尘。“计算他们的攻击间隔和弹道落点，规划出一条安全路径。”
又看向叶小叶。“告诉我，什么时候他们的‘视线’最集中，什么时候最分散。”
最后看向雷烈和苏沐雨。“雷烈，你负责开路和我。苏沐雨，你辅助李轩尘，同时负责决策修正。现在，我们的‘天使轮’融资，正式进入路演阶段。”
“明白！”
“收到指令。”
李轩尘的电子眼开始飞速扫描远方的战场，无数数据流在他眼中闪过。
“攻击模式已初步建立。他们采用的是三秒短促射击，五秒冷却的攻击节奏。弹道集中在质量体上半身。”
“他们生气了。”叶小叶忽然说。
众人看去，只见金属怪物猛地将两条节肢插入地面。
大地开始震动。
怪物周围百米内的所有金属废料，无论是螺母、钢板还是断裂的管道，全都漂浮了起来，然后像找到了蜂巢的蜜蜂，疯狂地涌向怪物。
短短几秒钟，怪物的外壳上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金属装甲”。
“它在‘增资扩股’？”林川都看愣了。
“草！还能这么玩？”雷烈骂了一句。
那六个骑手显然也措手不及，几道能量光束打在新的装甲上，只激起几片涟漪，毫无效果。
“机会！”苏沐雨立刻喊道。
“就是现在！”林川的声音果断响起。“他们的注意力被新状况吸引了。李轩尘，路径！”
“左前方三十米，那块倒塌的铁架是第一个掩体！冲！”
雷烈二话不说，一把将林川甩到背上，巨大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苏沐雨、李轩尘和叶小叶紧随其后。
他们刚藏到铁架后面，一道失控的能量光束就擦着他们刚才的位置飞过，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沟壑。
“呼……刺激。”雷烈喘着粗气。
“别停！”林川在他背上说。“叶小叶！”
“他们……他们在喊话。好像在吵架。”叶小叶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个大个子……它的‘装甲’在动。”
话音未落，金属怪物身上的装甲突然炸开，化作上百个由废铜烂铁组成的小型金属蜘蛛，铺天盖地地冲向六个骑手。
战场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向右！下一个掩体，那堆废弃轮胎！”苏沐雨大喊。
队伍再次启动，在爆炸和金属碰撞的交响乐中，像幽灵一样穿行。
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鼓点上。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附近传来的巨响和冲击波。
他们离混乱的中心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能量武器灼烧金属的臭氧味。
五分钟后。
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战场外围，医疗仓库那巨大的十字标识已经近在眼前。
“我们成功了！”雷烈把林川放下来，兴奋地一挥拳头。
“不，还没。”苏-yussvoiceice的脸色依然凝重。“距离仓库还有三百米，这里是开阔地，没有任何掩体。”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最后的三百米，是死亡地带。
任何一个从战场回头的骑手，都能轻易地将他们当成靶子。
“等。”林川吐出一个字。“等一个‘休市’的信号。”
他们藏在一片凸起的岩石后面，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
金属怪物和六个骑手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小蜘蛛被清剿得差不多了，但怪物本体也挂了彩，一条节肢被硬生生打断，流出岩浆般的液体。
六个骑手也不好过，一个人的载具被毁，只能徒步作战，阵型出现了缺口。
“差不多了。”林川喃喃自语。“双方都到了一个临界点，要么一方被彻底击垮，要么……暂时停战。”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下令的冷静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怒意。
“所有单位，执行‘焦土’协议！授权等级：最高！重复，执行‘焦土’协议！”
随着命令下达，剩下的五名骑手突然放弃了游走，同时冲向金属怪物。
他们手中的武器光芒大盛，不再是之前的点射，而是汇聚成五道粗大的能量光束。
“他们要孤注一掷了！”苏沐雨惊呼。
五道光束精准地命中了金属怪物仅存的几条节肢的根部。
“吼——！！！”
金属怪物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塌，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战斗，结束了。
“就是现在！”林川低吼一声。
这是最好的时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倒下的战利品上，没人会注意几只偷家的“老鼠”。
雷烈正要背起林川。
“等等。”叶小叶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她的小脸惨白，指着那几个骑手的方向。
“有一个……看过来了。”
众人心里一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六个骑手并没有去查看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缓缓调转了载具的方向，排成一排，黑洞洞的武器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藏身的岩石。
那个冷静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玩味。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几位……不出来打个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