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笼罩着决斗场,地面上凝固的三十六道血迹,在阳光下反射着暗红的光。
宁砚站在阴影中而佩露微利则站在阳光下,她的脸上有着疑惑,不解,不甘,痛苦最终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冰原和滔天的怒火。
赤月镰刀上的血珠缓缓滴落,她那漆黑中带着血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十步之外的宁砚。
“为什么......要杀死所有人?甚至连克雷薇和奥蕾莉也不放过!?”
“难道成为「王」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宁砚的万花筒写轮眼在阴影中发着光,缓缓旋转着,腰间的短刀反射着寒光,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又缓缓闭上了。
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佩佩......”
“不要叫我佩佩!”佩露微利的嘶吼带着泣血的尖利,赤月镰刀因她情绪的激荡而嗡鸣不止。
宁砚却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却浸满了无尽的苦涩与疲惫,随即又缓缓收敛,只剩下眼底深处化不开的悲凉“唉...那么佩露微利小姐,这些问题......你还是去问克雷薇吧。”
残阳照的决斗场越来越红,宁砚的眼前也开始变得血红一片——他流出了血泪,一切似乎都回到了三十六天之前的那个早上。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整个德约莱庭显得格外安静,宁砚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女仆带到决斗场入口。
他踏上了决斗场的地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之人,突然他眼前变得血红一片,写轮眼自动开启。眼前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奥蕾莉死在了他的眼前,自己一刀一刀的杀死了克雷薇和其他孩子,最终只剩下了佩露微利与他在决斗场上刀剑相向。
“宁砚哥哥?你也被「母亲」大人叫到这里来了吗?”奥蕾莉柔和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可宁砚却没有一点放松,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因为他知道他一直以来看到的都不是幻觉......而是...未来。
而且那个未来将会在今天应验。
库嘉维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高处,她优雅的坐在了看台上,酒红色的长发在晨光中飘动泛着冷光。
库嘉维娜宣布道:“宁砚,奥蕾莉。”库嘉维娜的声音平静的吓人,“从今日起,壁炉之家将开启最终的试炼。”
奥蕾莉被吓了一跳,往宁砚身后躲去
库嘉维娜温柔的目光扫过两人,红唇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轻声开口:“规则很简单,一对一,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决斗场。”
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场地上:“每日一场,直到,决出唯一的「王」。
“什么?!”宁砚惊呼道,瞳孔骤缩!他猛地将奥蕾莉护在身后,写轮眼中的单勾玉瞬间浮现,疯狂旋转!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所谓的最终试炼?要他们手足相残?甚至要他杀死奥蕾莉?!
奥蕾莉更是如遭雷击,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紫罗兰色的眼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填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库嘉维娜无视了宁砚的震惊和奥蕾莉的恐惧,继续用她那冰冷而优雅的声音宣布:“作为开始,第一场——”
她的指尖轻轻点向场中的两人,“宁砚,你的对手是——奥,蕾,莉。”她一字一顿的念出了奥蕾莉的名字,每听到一个字宁砚的心中都凝重一分,奥蕾莉的颤抖都加重一分。
“不,这不可能!我绝不会向自己的家人挥剑的!”宁砚嘶吼着,将奥蕾莉完全护在身后,直面库嘉维娜。
库嘉维娜的眼神冷了下来:“拒绝?壁炉之家,没有拒绝的选项。”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么战斗,要么——两人一起死。”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宁砚感到呼吸一窒。他毫不怀疑库嘉维娜会立刻动手!
就在这时,被巨大恐惧笼罩的奥蕾莉,看着挡在自己身前、为了她对抗“母亲”的宁砚哥哥,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午后。
她想起了「母亲」所说的规则——只能活一个。
在宁砚和库嘉维娜对峙的时候,奥蕾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说道:“宁砚哥哥,活下去......”
“奥蕾莉?你要做什么?”
奥蕾莉猛地从他身后冲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带着决绝,清脆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决斗场:“「母亲」大人,我不会向宁砚哥哥挥剑,我要做的是......挑战你!”
空气凝固了一瞬
库嘉维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哦?我的小泡泡橘可真是勇敢啊。可惜......”
她的指尖优雅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地轻轻一弹。
一道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锥,瞬间撕裂空气!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它带着绝对的杀意,精准地,无情地朝着奥蕾莉的心脏射去!
“白金之星!”宁砚目眦欲裂!他的身体在白金之星的推动下化作一道紫色的残影,不顾一切地扑向奥蕾莉!
然而......
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冰锥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奥蕾莉小小的胸膛,从前胸透入,带着凝结的血花,从后背透出!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小小的身体向后飞起。
她的蝴蝶发饰彻底破碎,就如宁砚以前所看见的那样。
宁砚的身影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他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在奥蕾莉触地的前一刻,将她冰冷,迅速失去生命力的小小身体,紧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温热粘稠的液体染湿了宁砚的衣襟。
怀中之人的温度令他心碎,那份温暖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流失——她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
“奥蕾莉!不要闭上眼睛!看着我!”
”宁砚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一只手死死捂住她胸前那个恐怖的伤口,冰凉粘腻的血液不断从他指缝间涌出。
水元素疯狂地从他掌心涌现,幽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伤口试图将它治愈,却只是徒劳的被染成血红色。
奥蕾莉在她的怀里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一只手抚上了宁砚的脸,帮他拭去泪水“宁...砚...哥哥...”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气泡破裂的杂音,“别...哭...我们...去看...极光...”
最后一个“光”字,化作一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宁砚的衣襟,她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彩彻底熄灭。
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那只替他拭去泪水的小手,也彻底地垂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