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回到了昨晚。
看着芙宁娜逃走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一片湿意。
并没有失望，因为心中早有预料。
而是想到了灵魂碎片，和那该死的融合条件。
又想到了芙宁娜方才吃蛋糕时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一只手轻抚着胸口的湿痕，但更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因为这个坚强而笨拙的女孩而悸动的心。
“笨，哪有神明会扑在一个人类的怀里哭，还把他的衣服弄湿的......演的......真的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之前还有所犹豫。
那么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做到舍弃芙宁娜了，在心中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关于灵魂碎片的融合......还有其他方法吗......”
「叮！如果系统分析的条件没错的话，没有了」
感受着不断从灵魂的缺口中流失的生命力。
碎片明明就在手里，却无法融合。
叹了一口气，“唉。”
“系统，我还剩下多少时间。”他指的是自己那如同沙漏流逝般的生命。
「叮！按照当前流失速度来计算，宿主的时间还剩下半年」
听见这个时间，宁砚的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对死亡的恐惧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死后千织她们会伤心会难过。
（她们应该会难过吧？）
佩佩，奥蕾莉和克雷薇已经经历过一次我的离开了，这一次她们一定也能走出来的。
娜维娅的话，卡雷斯应该会看好她的......应该吧？
克洛琳德则是枫丹的最强决斗代理人，她很坚强......
丝柯克更是不必多说，她的心性早已被极恶骑毫无人性的训练磨砺得坚不可摧，面对自己的离开她可能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吧？只是......不能完成和她的契约了......
和芙芙的约定也无法完成了......不过......于她来说约定的重点应该是蛋糕而不是我吧？只要她以后能天天吃到蛋糕，应该也会原谅我的。
又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最终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艾拉送的，“月华”口味的泡泡糖，至于“星辉”口味的，它已经为了哄好闹小脾气艾拉而光荣牺牲了。
正好从系统那抽出来了很多口味奇特的泡泡糖，只要送给她的话，她应该也会原谅自己的吧。
说起来，真正担心的好像也就只有千织了。
上次自己回到过去去，就只是离开了一小会，那傻姑娘就哭成了那个样子......
暂时先瞒着她吧......
最重要的人都想了一遍后，脑子里就开始想起了未来枫丹可能会威胁到她们的事件。
......预言
还剩下半年，而芙卡洛斯的计划应该是在自己死后才会完成......
如果成功，那么预言对她们的威胁将不复存在。
但
这里可不是游戏，这里是现实......芙卡洛斯的计划变数太多了......
中间要是出现了一点差错，那么等待她们和枫丹的就是被上涨的海水所吞没。
“不行。”
“她的计划必须在我还活着时完成才行！”
这样就算出了什么差错，身怀系统的自己也能一定能够补救。
她们也就不会再遭受预言的威胁。
想到这，宁砚决定去见芙卡洛斯一面。
......
没什么好说的。
仅是几个时停，就轻易的绕开了巡逻的守卫，成功来到了谕示裁定枢机的房间里。
“芙卡洛斯。”宁砚开始呼唤起她的名字，他知道芙卡洛斯的意识就在谕示裁定枢机之中。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喂喂，芙卡洛斯，别装死。”
芙卡洛斯还是没有回应
寂静的谕示裁定枢机核心房间内，只有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律偿混能的气息，仿佛无数细小的光粒在漂浮，却唯独不见那位神明的意识显化。
（果然......不愿意出来见我啊......）
宁砚心中了然。
在芙卡洛斯计划的关键时刻，她必然不愿与任何变数，尤其是他这个知晓真相，且目的不明的人接触。
但他没有时间等待，也没有耐心试探了。
他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他低沉喝道：“白金之星！”
霎时间，一个如星辰般闪耀的，紫色的，充满力量感的魁梧人形替身出现在他身后，眼神锐利，双拳紧握，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砸了它。”宁砚的声音冰冷，手指指向了那庞大而精密的谕示裁定枢机核心。
“欧拉！”
白金之星没有任何的迟疑，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猛然朝着谕示机的核心能量流转区域砸去！
这一拳若是砸实，即便无法彻底摧毁这凝聚了五百年信仰与律法的神器，也必然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伤，甚至可能直接中断芙卡洛斯的计划！
但宁砚并不担心。
因为他还有着自己的万花筒能力——阿莱耶。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万花筒的花纹隐隐浮现，左眼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不多，但够用了。
这是后手之一，他的右眼——命讐也早已发动，目标正是谕示裁定枢机，他这一拳砸下去，面对被暂时删除命运的谕示裁定枢机，只会穿透而过。
但，芙卡洛斯可不知道这些。
就在那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拳头即将触及谕示机核心表面的前一刻。
“嗡！”
整个空间荡漾起一圈水波般的涟漪。
宁砚只觉眼前一花，周围冰冷的机械与律偿混能的光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同沉入水底的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意识空间。
桌椅漂浮，光线朦胧扭曲。
而在他面前，是那位与芙宁娜拥有着相同容颜的神明——芙卡洛斯。
她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有一丝被强行打扰的不满，一双异瞳注视着宁砚以及他身后那缓缓消散的白金之星虚影。
“真是粗暴呢，宁砚先生。”芙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是责备还是感慨，“不惜以毁坏我的计划为代价，也要见我一面吗？”
宁砚没有丝毫想要闲聊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芙卡洛斯，谕示裁定枢机积攒的能量，是否已经足以摧毁水神的神座？”
芙卡洛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上下打量着宁砚，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更多东西。
她早就察觉到宁砚的特殊，只因他身上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降临者”。
此刻听到他直接道出计划最核心的部分，更是印证了她的部分猜测。
她略微沉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嗯，差不多了呢。”
随即，她又饶有兴致的反问：“那么，你想干嘛？”
“提前开始最后的审判。”宁砚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迂回，“明天，执行你的计划，摧毁神座，将古龙大权归还给那维莱特。”
芙卡洛斯脸上的些许轻松消失了，她微微摇头，语气严肃而坚定：“我拒绝，能量的积蓄虽然几乎完成，但真正的最后的审判就快要到了，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还需要等多久？”
“至少......还需要一年。”芙卡洛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一年的时间，对于谋划了五百年的她而言，并不算长，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必要的等待。
（一年......）
宁砚的心沉了下去。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只剩下半年了。
半年后，他就会因为灵魂残缺，生命力不断流失而死去。
他等不了一年！
他无法将千织、克洛琳德、娜维娅、芙宁娜......所有人的命运，寄托在一个在他死后才执行、且充满变数的计划上！
他必须在生命之火熄灭之前，亲眼看到预言被终结，看到她们平安！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宁砚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芙卡洛斯，你的计划变数太多了，我必须在你所说的‘时机’到来之前，确保一切尘埃落定！你的计划，必须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完成！”
芙卡洛斯凝视着宁砚的黑眸，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那近乎偏执的坚定，以及深藏其下的......某种紧迫？
但她无法理解这份紧迫感的来自哪。
但，为了枫丹，她已经等待、谋划了五百年。
因此她不能因为任何人的要求，就在这最后关头去冒这不必要的风险。
“很抱歉，宁砚先生。”芙卡洛斯再次摇头，“为了枫丹，我必须选择最稳妥的道路，你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
一边是时间所剩无几、孤注一掷的凡人
一边是谋划了五百年、力求稳妥的神明。
目标看似一致，道路却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无法重合。
最终，宁砚深深地看了芙卡洛斯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
“我明白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意识如同退潮般从这个空间抽离了出去。
芙卡洛斯看着宁砚意识消失的地方，眉头微蹙，轻轻自语：“奇怪的降临者......你究竟在着急什么？”
而现实中，站在谕示裁定枢机前的宁砚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融入了枫丹廷的夜色之中。
与芙卡洛斯的交涉破裂，也意味着他只剩下了那条最直接，也最可能伤害到芙宁娜的路可走。
为了在终结预言，为了让她们免受预言的威胁，他别无选择了。
......
夜色深沉，枫丹廷一片宁静。
宁砚独自站在高处，夜风拂过他黑色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明日，那场他亲手导演的“审判”就将拉开序幕。
那场审判，将会是对芙宁娜最残酷的伤害。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会不会睡不着？）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心念微动，放火烧厝.新月的能力悄然发动。
他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滑过夜空，精准地落在了沫芒宫那属于水神寝宫的窗外露台上。
收敛了气息，透过并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向内望去。
房间里，芙宁娜并没有睡去。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膝盖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异瞳，此刻显得有些空洞和无助，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些许泪珠。
显然她还沉浸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与她自己不得不做出的拒绝所带来的复杂情绪漩涡中，难以自拔。
宁砚的心狠狠一揪。
是他，用那份她无法回应的感情，搅乱了她本就疲惫不堪的心湖，让她在这独自在深夜承受着这份煎熬。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
（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安稳入睡的道具？）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商城搜索......推荐物品：【凝神静魄安神香】，此香由璃月仙人配方改良，燃之可宁心安神，涤荡烦恼，引导使用者进入深度无梦的安宁睡眠，无任何副作用，售价6000情绪值」
（兑换）
「叮！已兑换【凝神静魄安神香】x1，消耗情绪值：6000点」
「你倒是舍得......」
6000情绪值，即使是对于现在的宁砚来说，也绝非小数目。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理会系统。
现在只想让芙宁娜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用白金之星的速度点燃了香线，随后一缕香气缓缓的飘了起来。
他来到窗边，用手指极其轻柔地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升起的烟雾，并未随风飘散，而是像是拥有了灵性一般，感知到了房间内那个需要安抚的灵魂。
它主动的、丝丝缕缕的顺着那道窗缝钻了进去，轻盈地飘向沙发上那蜷缩着的娇小身影。
烟雾轻轻萦绕在芙宁娜的周围。
她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的舒展了开来，眼中迷茫和无助逐渐被袭来的困意所取代。
她打了个哈欠，身体不自觉的放松，随后滑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渐渐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窗外，宁砚静静的看着芙宁娜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逐渐陷入了梦乡。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这样睡......会着凉的）
这个念头胜过了他的一切谨慎。
不再犹豫，轻轻将窗户推开，无声的翻身进入房间。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的香气，同时还混合着芙宁娜身上特有的、如蛋糕般清甜的气息。
看着沉睡中的芙宁娜。
她的呼吸平稳，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各种戏剧化表情的脸庞此刻却是一片宁静，甚至透出一种不设防的稚嫩。
只是那微微蜷缩的姿势，还是暴露了她潜意识里的不安。
愧疚与怜爱交织促使他伸出了自己的双臂，一只手小心地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用最轻柔的力道将她抱起。
发力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运用了新月操控重力的能力。
瞬间芙宁娜的身体失去了大部分重量，轻飘飘的落入他的怀中。
但芙宁娜还是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声，随后脑袋本能的朝他胸口温暖的方向蹭，在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便再次沉沉睡去。
她无意识的依赖动作，却让宁砚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漏了一拍。
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惊醒怀中之人。
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恬静睡颜，感受着她轻浅的呼吸拂过自己胸前的衣料，心中五味杂陈。
他无声地叹息，最终只是迈着尽可能平稳的步伐，走向卧室里那张属于芙宁娜的柔软的大床。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轻轻的将她安置在了床铺的中央，拉过旁边蓬松柔软的被子，细致的帮她盖好，甚至被角都掖得严严实实，以确保不会有任何冷风能够入侵。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就这样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许久。
他知道，明天的审判之后，她或许会恨他入骨。
所以此刻的宁静与温柔，才那么的，珍贵而短暂。
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还很长，而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这片刻的守护，还是明日注定的“背叛”，都只为了让她能拥有真正长久、无需扮演的安宁。
ps：上一章加了一段丝柯克的对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