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只流光溢彩，售价二十万灵石的灵鹊，云纪微微皱眉。
“凝溪，你是水属性，这灵鹊却是火属，水火相克，不太合适。不如看看那边水属性的……”
“我早就没有灵根了！”
白凝溪突然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怨气。
“还在乎什么水火相克吗？两年多了，我连玉衡峰都没下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想买一只灵宠都不行了吗？玄凌道君可是亲口说过，让你好好照顾我的！”
云纪的话哽在喉头，他看着白凝溪倔强的脸，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他对售货员说：“就要这个吧。”
令元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白凝溪用师尊的话来绑架云纪，云纪那无奈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看来，白凝溪失去灵根后，果然还是走上了原剧情的老路，通过双修勉强维持着修为。
看着云纪付清那二十万灵石，带着拿到灵鹊后表情明媚了一点的白凝溪离开。
令元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仙长，您看这支一次性紫电破邪箭看了许久了，需要来一支吗？对付鬼物阴魂效果极佳。”柜台的售货员见令元一直站着，忍不住开口。
令元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无意识地盯着柜台里一支萦绕着细微电光的箭矢。
她略显尴尬地摆摆手：“不用了。”
随即快步离开了万宝楼。
站在喧闹的街口，令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目睹云纪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二十万灵石，这种壕气深深刺痛了她。
穷，太穷了。
炼制能对抗阳雷、克制正道法器的本命法宝，需要珍稀材料，更需要海量的灵石。
这也是她来到广陵城最根本的理由，赚钱！
杀人夺宝无疑是最快的，但是风险太大了。
猎杀海兽，用妖丹和材料换灵石，这才是目前最稳妥的搞钱方式。
广陵城禁止私斗，但猎杀海兽是城主府鼓励的行为，正适合她。
打定主意后，令元在城内轻车熟路地找到“星罗客栈”，这是天岚大陆最大的连锁客栈。
按照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来说，太微宗弟子出门在外，都会优先住在这里，反正宗门会给报销。
不出意外的话，她可以在这继续偶遇云纪两人，至少她要弄清这俩人来这么偏远的广陵城干嘛。
星罗客栈门口留影石滚动着他们的标语：“千城万店，一步星罗；住遍天下，皆是同座。”
令元走进店内，没有发现二人身影，于是索性先办理了入住。
接下来她可能要在广陵城猎杀一段时间的海兽，租金先交了一个月的。
拿到对应的房牌之后，令元在一楼大堂坐了下来，手里装模做样拿了一个客栈的宣传玉简，静静地等待着云纪二人。
不过一会，云纪和白凝溪果然来了，令元打起精神，神识悄悄蔓延过去。
只见云纪走到柜台前，对掌柜道：“一间上房。”
一旁逗弄着笼中灵鹊的白凝溪，闻言手指微微一顿，表情似笑非笑。
云纪办理好手续，侧头温和地对白凝溪说：“我后天一早出海，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客栈休息，不要乱跑。”
白凝溪没看他，声音轻飘飘的：“师兄放心，我灵根都没了，修为全靠你帮忙才勉强维持，还能跑到哪里去？可不就得乖乖的么。”
云纪疲惫地叹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凝溪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房牌，语气讽刺：“那为什么只要了一间房呢？怎么，师兄是想让我感谢你，特意带我出来，远离宗门里那些怜悯怪异的眼神，好让我能更投入一些？”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云纪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低声道：“凝溪，别总是想这些。这次出来，主要也是想带你散散心。”
白凝溪闻言嗤笑一声：“散心？等你在深海找到血玉珊瑚，成功复活了令元师姐之后，我这个没了利用价值的废人，就该被你们师徒一脚踢开了吧？”
“师兄，你的修为……说实话，帮我维持现在的境界已经够勉强了。我想更进一步，我需要更强大的助力。这点，你心里清楚。”
云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清楚白凝溪指的是什么，她需要修为更高的人作为双修炉鼎。
“……我会负责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干涩，“在你找到……找到更合适的……之前，我会尽我所能。”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白凝溪哈哈笑了两声：“负责？你怎么负责？用你这结丹后期的修为吗？师兄，别自欺欺人了。”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回去后，禀告玄凌道君吧。他老人家……总会为我这个好徒弟，安排最合适的出路，不是吗？”
说完，她不再看云纪瞬间苍白的脸色，拎起鸟笼，转身径直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云纪一个人站在原地。
令元沉默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布下禁制后，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坐调息，只是坐在那里，眼神放空。
察觉到宿主的失落，石灵主动开口询问。
“怎么了？从你听到那两人对话开始，情绪波动就很异常。”
令元张了张嘴，想描述一下自己的感受。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从小不爱读书，现在竟然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概括心中复杂的情绪。
令元顿了顿，眉头紧锁：“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觉得很…不舒服。云纪看起来很痛苦，师妹也是。还有师尊…他到底把我们都当成了什么？”
她试图组织语言，最后又挫败地总结：“感觉很糟糕，像是看到一场注定要撞上悬崖的马车，明明上面坐着认识的人，你却无力阻止。”
石灵沉默片刻，随后贴心地开导。
“宿主，你的感受，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是被物化的不适感。你对白凝溪产生了共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是相似的。你是玄凌需要复活的对象，她是用于复活你的耗材。这都是强制性的。”
“第二，是对扭曲关系的厌恶。云纪与白凝溪之间的双修，建立在补偿和利用之上，却披着责任与照顾的外衣。这种扭曲让你反感。”
“最后，是无力感。你看清了这一切，但你的力量不足以改变天道的剧本，就会产生愤怒与无力交织的感觉。”
听到系统的话，令元怔住了。
半晌，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的郁结也一并吐出。
“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方广陵城繁华的街景。
“所以，力量才是唯一的答案。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摆脱被安排的命运，才能……让所谓的剧本，统统见鬼去。”
石灵点头，宿主很上道，她也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