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
秦克瘫在沙发上，手机被他攥得紧紧的。
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唯一可能借到钱的朋友号码。
什么功法瓶颈，什么系统任务，都见鬼去吧！
他现在只想让妈妈活下去！
没有再多犹豫一秒钟，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按下了拨号键。
但是电话等待接通的“嘟”声刚刚响起。
【警告：检测到宿主行为严重偏离！启动强制干预程序！】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猛然响起！
秦克感觉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电话被自己的手指挂断了！
“？！”
秦克甚至没来得及在脑子里骂出声，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地向后一扯，狠狠塞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他还能通过眼睛看到外面，但身体已经彻底不听他使唤了！
“怎么回事？系统！？”秦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宿主做了错误的选择，接下来由系统来帮你执行最优解。】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语气比平常冰冷得多，仿佛秦克的选择让它非常不满意。
“把身体还给我！我才是主人！你要干什么？！”
秦克在身体内疯狂咆哮，却无法影响系统分毫。
系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眼睛望向窗外隔壁楼的天台。
那里只有几户人家晒的床单被罩，没有任何人。
是错觉吗？
好像刚刚扫描到了什么人在那里。
随后它收回目光，看也没看那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径直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
……
系统空间内。
路雨正躺在沙发上看天岚大陆的话本子，幻空兽把自己身体团成一个球，缩在最角落。
忽然，空间微微波动，石灵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中央。
“咦？石灵姐姐？”路雨丢掉漫画，脸上满是惊讶，“你不是说要去观察一下秦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刚被收服不久的幻空兽也立刻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看向新主人。
石灵走到沙发边坐下，皱眉道：“因为秦克的系统强制掌控他的身体了。”
“啊？系统还能强行控制宿主？”路雨吃惊地张大嘴巴。
“一般情况下不会，消耗太大。”石灵解释道，“系统接管身体后会察觉到我，所以我立刻回避了。”
“看来，是这个世界的天道看它选定的气运之子进度太慢，有点着急了。”
“进度慢？”路雨歪着头，没太明白。
“嗯。”石灵点点头。
“按照原书的剧情线，这个时候，本该有某个贵人出现，帮秦克解决他母亲医药费的难题，让他能无后顾之忧地去冒险、去提升。但现在，这个贵人显然没出现。”
“而剧情的其他支线却在一直进行。”
石灵皱眉继续道：“母亲的病，成了拖累他前进的包袱。天道大概是觉得这个拖油瓶太碍事了，干脆借着系统的手，直接把这个累赘清理掉，好让秦克能轻装上阵，快点跟上它预设的剧情进度。”
“所以……”路雨眨了眨眼，“是天道……默认甚至推动了秦克妈妈的死？”
“可以这么理解。”石灵语气平静，“在天道看来，一个无关紧要的凡人母亲，比起气运之子的快速成长和整个故事主线的推进，分量太轻了。牺牲掉她，换来秦克心态的彻底转变和力量的突破，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幻空兽在一旁听得瑟瑟发抖，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它虽然不太懂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天道、清理累赘、牺牲这些词，让它敬畏地看着石灵——主人连天道的算计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路雨显然不能接受：“天道这么冷酷吗？”
石灵笑了笑：“你没听说过‘天道无情’吗？它不会在乎凡人的悲欢，只在乎故事是否能按照它想要的轨迹运行下去。”
她伸出手，一个造型古朴的白玉瓶在掌心缓缓旋转。
“而现在，它亲手把它的主角，推进了地狱。”
“一个失去了最后温情、只剩下仇恨和力量的空壳……接下来的剧情，才会更符合它的期望吧。”
“只是不知道，这个被它亲手逼疯的棋子，最后会不会反噬其身呢？”石灵轻声低语。
……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得化不开。
病房里，秦雪正趴在母亲床边打盹。
听到脚步声，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哥哥走了进来。
“哥？你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小声说道。
“秦克”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病床上昏睡的母亲。
“嗯。下去给妈买份饭，要清淡的。我在这里看着。”
秦雪不疑有他，只觉得哥哥今天好像特别……冷静？
她“哦”了一声，乖巧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就出去了。
病房门轻轻关上。
系统走到病床前，低头俯视着骨瘦如柴的陈淑慧。
“畜生！放开我妈！你要做什么！我错了！我听你的！我选任务！我选力量！你放开她！！”
秦克在脑海中疯狂呐喊。
【她的存在，是阻碍。清除阻碍，是为你铺路。】系统冷静地回应。
或许是那注视太过冰冷，或许是母亲的直觉，昏睡中的陈淑慧眼皮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儿子。
奇怪的是，儿子脸上满是泪水，但面上却冷静地可怕。
陈淑慧心里猛地一抽，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窜上头顶。
“小克……”她声音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掉，“你……你怎么了？”
“秦克”缓缓开口：“你活着，很痛苦，也是负担。”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看着儿子脸上奔流的泪水，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浮现在脑海。
她抽动嘴角，想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泪水从眼角滑落，混进花白的鬓发中。
“你……你不是我的小克，对吧？”她气若游丝，“也好……妈早就……早就觉得自个儿是累赘了……拖累了你们兄妹俩……”
她努力地想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再摸摸儿子的脸，但手臂只能无力地抬起一点点。
她闭上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道：
“如果……妈这条命……能让我儿……好过一点……值了……照顾好你妹妹……”
【确认目标自愿配合。】
“不要！！！我求你了！系统我求求你，不要！！妈——！！！”
秦克疯狂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做不到。
系统抬起手，轻轻覆盖在母亲的额头上。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起伏的曲线，发出一声长长的“滴——”音，变成了一条笔直的横线。
死因：心脏自然衰竭。
母亲陈淑慧的表情，彻底归于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系统立刻松手，将身体控制权毫不留恋地扔回给秦克。
“噗通！”
重新掌控身体的秦克，直接瘫软在地。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身体在剧烈颤抖。
他看着病床上仿佛只是睡着的母亲，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就在这时，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如同魔鬼低语：
【叮！特殊抉择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A级基因优化液已自动为宿主使用，《七情噬心诀》瓶颈突破指引已传输。】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奔涌，瓶颈瞬间土崩瓦解。
力量……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力量……
代价是……
他母亲的命。
“为…为什么…系统…你杀了她…你杀了我妈！！”
【感情是你最大的障碍，请宿主尽快适应，规划下一步成长路径。】
系统的回应冷静得像在汇报天气预报。
“成长路径？！”秦克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那是我妈！那是活生生的人！你他妈就是个刽子手！！”
【宿主冷静。】
系统说完这句，直接闭麦。
任凭秦克在意识里如何咒骂、哀求，都再没有一点回应。
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哥，我买了粥和小菜，妈醒了可以……”
秦雪拎着塑料袋，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看到哥哥跪在地上，而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是一条笔直的横线。
“哐当！”
塑料袋掉在地上，温热的粥洒了一地。
“妈——！！！”
秦雪扑到床前，用力摇晃着母亲还带着余温的身体。
“妈！妈你醒醒！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哥！妈怎么了？！医生！医生！！！”
秦克被妹妹的尖叫刺得心脏一抽。
他看着妹妹崩溃的样子，张了张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把将妹妹紧紧抱住。
“小雪…别这样…妈…妈走了…”他流着泪机械地重复着，“她…她解脱了…再也不疼了…”
“不可能！刚才还好好的！我出去的时候妈还在睡！怎么会这样！哥！到底怎么回事啊！！”秦雪在他怀里痛哭。
很快，医生和护士被惊动，冲了进来。
一阵匆忙的检查后。
带头的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沉重：“家属请节哀。陈女士是心脏自然衰竭。”
自然衰竭。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子，在秦克的心上来回割。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是系统杀了他妈妈。
或者，更准确地说。
是他这具身体，他这双手，亲自终结了母亲的生命。
他是凶手的载体。
“家属准备处理一下后事吧，殡仪馆……”
后面医生还说了什么，秦克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他只是麻木地点头，机械地在一些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
联系殡仪馆，挑选骨灰盒，接待寥寥无几前来吊唁的远亲邻居……
妹妹秦雪哭得几乎虚脱，大部分时候都是秦克在沉默地处理一切。
这期间，系统很刻意地发布了几条任务。
例如【在殡仪馆完成一次签到】、【为亡者守灵】。
更讽刺的是，这些任务几乎是在发布的瞬间，就被判定为【已完成】。
他本身就身处殡仪馆。
他本就跪在灵前，寸步不离。
系统像是算好了一切，奖励是三十万联邦点，不多不少。
……
……
系统空间内。
石灵半躺在摇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膝盖上团着的幻空兽。
幻空兽的皮是短绒软鳞，手感冰凉顺滑，但还是不如毛茸茸来得治愈。
“手感一般。”她评价道。
幻空兽委屈地“呜”了一声，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讨好。
就在这时，石灵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光屏。
打开联邦武者交易平台的界面，右下角有个消息在闪烁。
她之前挂上去的那瓶清心玉露有买家拍下了。
【买家留言：已拍下，什么时候发货？】
石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鱼儿这么着急就咬钩了。”
她指尖轻点，回复过去：【物品贵重，需要当面交易。】
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心理斗争，然后回复：【可以。地点我来定，在东海大学交易吧。】
石灵几乎能想象出对方那点小心思，觉得学校地盘熟悉，有安全感。
她从容回复：【校门口，静谧时光餐厅，二楼包厢。】
这里是曾经秦克搭讪南宫灵任务失败的地方。
对方犹豫了片刻。
【买家：可以。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半，过时不候。】
【买家：好的。】
光屏消散。
石灵拎起膝盖上的幻空兽，与那双变幻着瑰丽色彩的兽瞳对视。
“小家伙，干活的时候到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小兽，“前段时间给你的《蜃楼诀》，练得怎么样了？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幻空兽立刻在她手中挺起小胸脯：“放心吧主人，我进步很快的。”
“很好。”石灵将它放下，“明天，你只需要尽你所能地布置一处空间就行，可以留下痕迹，明白吗？”
幻空兽用力点头，额间的菱形水晶闪烁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