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大队长带领的搜寻队正经历着艰难的跋涉。
鹰嘴崖地势险峻,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到了夜晚更是难上加难。
火把的光线有限,只能照亮脚下很小的一片区域,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山风呼啸,吹得火苗忽明忽暗,人的影子在崎岖的山路上晃动,更添了几分诡异和紧张。
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不时有人滑倒,又被同伴拉起。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但没人吭声。大家的心都悬着,既希望能尽快找到人,又害怕找到的是不愿面对的惨状。
大队长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柴刀不断劈砍着拦路的藤蔓和灌木,他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愈发凝重。他不时大声呼喊着傅叶澜和许知意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得到的只有空洞的回音和更显寂寥的风声。
他们沿着崖壁下方可能坠落的区域,一寸一寸地搜寻,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痕迹。然而,除了几处被压断的灌木丛,一无所获。崖底深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让人毛骨悚然。考虑到村民的安全和体力的极限,大队长不得不下令在相对安全的缓坡处暂时休整,等天亮了再往更深处搜寻。
这一夜,对于搜寻队的人来说,格外漫长而寒冷。大家围着篝火,沉默地啃着冰冷的干粮,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望。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过了这么久,生还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众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大队长看着或靠或躺、精神萎靡的队员们,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家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再强行搜寻下去恐怕会出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因熬夜和喊叫而有些嘶哑:“大家休息一下,天快亮了,等等我们先下山,换一批体力好的兄弟,带上更多的绳索和工具再来!”
众人默默点头,脸上带着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天色蒙蒙亮,山林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和浓雾。众人挣扎着起身,活动着冻得僵硬的手脚,准备沿着来路返回。
就在这时,靠近崖壁下方一片茂密灌木丛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所有人瞬间警觉起来,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戒备。
这个时间,这种地方,很可能是野兽!野猪?还是狼?大队长反应极快,低喝一声:“小心!可能是野猪!快,就近找大树爬上去!”他一边喊,一边迅速将背上的土铳取了下来,挡在了众人前面。
队员们也纷纷拿起身边的柴刀、棍棒,紧张地盯着那片不停晃动的灌木丛,心脏怦怦直跳。
然而,预想中野兽冲出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那窸窣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细微的、像是人压抑着的咳嗽和喘息声。
在大队长和所有队员惊疑不定、紧紧握着武器的目光注视下,沾满晨露和草叶的灌木丛被一只纤细却沾满泥污的手拨开了。
紧接着,两个相互搀扶、浑身狼狈不堪的身影,踉踉跄跄地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他们寻找了一夜的许知意!
她的外套被刮得破破烂烂,脸上、手上布满细小的划痕,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上沾满了枯叶草屑,整个人像是从泥地里滚过一样。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毅。她的一只手臂紧紧环抱着身旁人的腰,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支撑着对方大部分的重量。
而她搀扶着的,正是傅叶澜!
傅叶澜的情况看起来要糟糕得多。他几乎完全依靠许知意的支撑才能站立,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
他身上的衣服更是破损严重,尤其是胸前和手臂处,依稀可以看到渗出的血迹和粗糙包扎的布条。
晨光熹微,映照着这两个仿佛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人。他们突然的出现,让所有搜寻队员都惊呆了,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呜咽。
大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扔下手中的土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颤抖不已:“叶澜!许知青!是你们?!你们……你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