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坡,位于黑石镇西北百里外,是一处地势略显荒凉的山丘地带。据说古时曾是战场,阴气较重,平日里除了一些采药人和胆大的猎户,少有人至。
越是靠近落风坡,空气中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虚空腐败气息就越是明显,甚至开始压过原本的天地灵机,让人感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和压抑。周围的植被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泽,仿佛被抽干了生机。
凌霄和青璇降下遁光,改为徒步,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如同两道青烟般潜入落风坡区域。
坡地之上,怪石嶙峋,枯草遍地,风声呜咽,确实给人一种荒凉阴森之感。没走多远,他们便发现了第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普通行商的打扮,尸体蜷缩在乱石堆中,早已僵硬,皮肤干瘪紧贴着骨骼,双目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他的生命精华果然被吞噬一空,与客栈老板描述的一般无二。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短短一段路程,他们竟然发现了七八具类似的干尸!有的似乎是修士,还保持着挣扎和反抗的姿势,但显然无济于事。
“这些畜生!”青璇看着眼前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如此肆无忌惮地屠戮凡人修士,简直天理难容!
凌霄面色冰冷,仔细检查着这些尸体。伤口都很一致,并非利刃或法术造成,而是某种直接抽取生命本源的手段,残留的虚空气息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辨。
“看痕迹,凶手应该不止一个,而且行动很有规律,象是在…巡逻和狩猎。”凌霄根据尸体分布和状态判断道,“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这落风坡深处。”
两人继续深入,神情更加警惕。
果然,在前方一片茂密的、同样呈现出灰败色的树林外,他们发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杂乱的脚印,以及一些丢弃的、沾染着污血的布条。
树林深处,隐隐有微弱的光芒和能量波动传来,还夹杂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念经般的低语声!
凌霄对青璇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树林。
树林内的光线更加暗淡,灰败的树叶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虚空腐败气息。低语声越来越清晰,是一种扭曲、狂热、语速极快的祈祷词,与他们在荒古界听到的虚空教徒的吟诵如出一辙!
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缩!
只见林间一片空地上,竟然矗立着一座用粗糙黑石垒砌而成的、小型邪祠!
邪祠造型扭曲,仿佛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形,祠庙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拳头大小的黑色肉瘤(与荒古界那颗巨大心脏同源,但小得多),散发出浓郁的虚空波动和邪恶意志!肉瘤下方,悬挂着几具新鲜的、还在滴血的恐爪兽(不知从何而来)和人类尸体,作为祭品!
邪祠周围,跪伏着十几名身着破烂衣物、眼神狂热的信徒!他们并非青木宗弟子,看起来更象是被蛊惑的本地流民或散修,个个面黄肌瘦,却被邪恶的力量透支着生命,口中疯狂地吟诵着祷文,将自身微薄的生命力和收集来的“精气”(从受害者身上抽取)注入邪祠顶端的肉瘤之中!
而在邪祠旁边,还站着两名身着灰绿色长袍、气息明显强大得多、达到金丹期的监工!正是青木宗被污染的弟子!他们冷漠地看着那些狂热信徒,手中拿着皮鞭和某种吸取生命精华的法器。
眼前这一幕,诡异、邪恶、令人发指!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型的、正在运行中的邪恶献祭据点!
“果然是他们!”青璇眼中杀机爆闪,几乎要按捺不住冲出去。
凌霄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传音道:“冷静!先看清形势!这两个金丹期不过是小喽啰,捣毁这里容易,但会打草惊蛇。我们要找到更大的鱼!”
他强忍着立刻出手净化这里的冲动,神识仔细扫过整个邪祠区域。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那邪祠背后的阴影里,能量波动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更加隐晦和…稳定?仿佛有一个小型的隐匿阵法。
他暗中催动《时空剑典》碎片,细微的时空波动感知扩散开来。
果然!那阴影之后,隐藏着一个极其巧妙的空间遮蔽阵法!阵法之后,是一条通向地下的、人工开凿的阶梯入口!里面散发出的虚空气息,远比外面更加浓郁和精纯!
真正的核心,在地下!
就在这时,那两名青木宗监工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时辰到了,该把今天的‘收获’送下去了。你看好这里,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取出一个黑色的、刻满符文的葫芦法器,走到邪祠前,开始吸收那些信徒刚刚献祭产生的、凝聚在肉瘤周围的精纯虚空能量和生命精华。
然后,他转身走向那邪祠后的阴影,手中打出一个诡异的法诀,身影便如同融入水中般,消失不见!
空间阵法开启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阴冷的邪恶气息从地下弥漫而出!
机会!
凌霄眼中精光一闪,对青璇快速传音:“我跟着他下去!你留在外面,等我信号!一旦里面动手,你立刻以最快速度清理掉外面这些,然后下来支援!切记,速战速决,不要放走一个!”
青璇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这是最佳方案,重重点头:“小心!”
凌霄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在那空间阵法即将闭合的刹那,悄无声息地遁入了其中!
眼前一暗,一条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浓郁血腥和腐败气味的石阶出现在眼前。石阶两旁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绿光芒的诡异晶石,照亮前路。
那名金丹弟子对此毫无察觉,正捧着葫芦,快步向下走去。
凌霄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跟在他身后,神识高度集中,探查着前方。
阶梯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更加宽阔的地下石窟!
石窟内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凌霄,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石窟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翻滚着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浸泡着无数恐爪兽和人类的残肢断骸!血池周围,刻画着比外面邪祠复杂精密百倍的巨大法阵,法阵的节点上,插着数十面黑色的、绣着扭曲星辰图案的幡旗!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血池正上方,悬浮着三枚约莫一人高的、巨大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卵”!卵壳透明,可以清晰看到其中孕育着三个蜷缩的、类人形的、却布满黑色鳞片和骨刺的狰狞生物!它们仿佛有生命般,随着血池的翻涌和法阵的能量输送,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
而在血池旁,还站着三个人!
其中两人,正是刚才下来的那名金丹弟子和另一名同样打扮的青木宗金丹弟子,正恭敬地跪在地上。
而为首那人,身披一件宽大的、绣着金色扭曲星辰的黑色斗篷,背对着入口,看不清面容,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其能量属性,精纯而阴冷,远超外面的那些杂鱼,是真正的虚空教徒精英!
那黑袍人似乎正在检查那三枚邪卵的状态,发出沙哑而满意的低笑:“…很好…‘圣胎’的孕育很顺利…再吸收三批‘养料’,就能初步成熟…届时送往总坛,必能大大增强我圣教实力…”
那名刚下来的金丹弟子连忙跪行上前,举起手中的黑色葫芦:“执事大人,这是今日收取的‘初级精粹’。”
黑袍执事转过身(面容隐藏在斗篷阴影下),接过葫芦,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不错。倒入血池,加速圣胎成长。”
“是!”那名弟子连忙将葫芦中的能量倒入血池。
血池顿时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那三枚邪卵的搏动也明显加快了一丝!
黑袍执事满意地点点头,忽然,他象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斗篷下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射向凌霄隐匿的入口方向!
“谁?!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竟然被发现了!
凌霄心中一凛,这黑袍执事的灵觉远超普通元婴!
既然暴露,那就无需再隐藏!
凌霄索性不再隐匿气息,一步从阴影中踏出,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血腥石窟,最后定格在那黑袍执事身上。
“虚空邪教,果然死而不僵!竟敢在此地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培育此等邪物!今日,便让此地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
目标,直指那三枚正在孕育的恐怖邪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