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城市的霓虹，灌入半开的出租车窗。
江月瑶阖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冰凉的屏幕上划过。
方泽的功德之力如温润的暖流，正在飞速修复她因强行窥探天机而受损的神魂，修为的壁障隐隐松动。
一切都很好。
除了口袋里那只嗡嗡震动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那串数字，她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
是她名义上的三叔，江闻山。
那个在江家最见风使舵，也最精于算计的男人。
江月瑶任由它响着，没有接。
直到铃声固执地响了第三遍，她才慢条斯理地划开接听，却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刻意压出的、充满热忱的男声。
“喂？是月瑶吗？我是三叔啊！”
江月瑶把手机拿远了些，觉得吵。
“月瑶啊，三叔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了，真是了不得！你可给咱们江家长脸了！三叔为你骄傲啊！”
江月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灯火，声音听不出温度。
“有事？”
江闻山似乎被她这过于冷淡的反应噎了一下，但立刻调整过来，语气愈发亲热。
“你这孩子，跟三叔还这么见外。是这样，你爷爷……他想你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睡不安稳，总念叨着你，想让你回家吃顿饭。”
“哦。”
江月瑶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像一盆冰水。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江闻山显然在重新评估策略，几秒后，他换上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
“月瑶，我知道，之前家里对你有些误会，特别是江丞那小子，被惯坏了，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
“一家人？”
江月瑶终于有了点反应，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喉间溢出。
“把我赶出家门，断我生活费，逼我去给一个老头子联姻冲喜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针，扎得江闻山太阳穴突突直跳。
“现在看到我能上热搜，能影响股价，又想起来了？”
“不不不，月瑶，你误会了！”江闻山的声音陡然拔高，急切地辩解，“我们是真的关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们不放心啊！”
“不放心？”
江月瑶的语气骤然转冷。
“是怕我这棵摇钱树，长在了别人家的地里吧。”
一句话，撕破了所有温情的伪装。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江月瑶觉得无趣，正准备挂断。
“月瑶！”
江闻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再无任何掩饰，只剩下赤裸裸的急切与交易。
“你开个条件！只要你肯回来帮家族，什么都好商量！你爷爷亲口发话了，钱、股份，都不是问题！”
总算说到正题了。
江月瑶的目光掠过窗外一片璀璨的商业区，忽然开口。
“司机，停车。”
出租车在路边缓缓停靠。
夜色中，她推门下车，晚风吹起她鸦黑的发丝。
她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得像冰块碎裂。
“想让我回去？”
“可以。”
电话那头的江闻山，呼吸都急促了。
“告诉江鸿远。”
“我的诊金，很贵。”
江闻山几乎是狂喜地喊道。
“没问题！没问题！你说个数！”
江月瑶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弧度。
冰冷，且残忍。
“按次收费。”
“一次，一个亿。”
“……”
电话那头，仿佛连电流都死机了。
江月瑶补充道。
“另外，我只跟江鸿远本人谈。”
“其他人，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她没兴趣等对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接挂断电话，利落地将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
她刚收起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是护士何欣发来的消息。
【大师，您有空吗？我今晚值夜班，那个哭声……又响了。】
江月瑶漆黑的眼眸里，映出医院的名字。
她抬起头，对还没开走的司机说。
“师傅，改去市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