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格外清晰，他没有去看江月瑶，而是用下巴指了指祭坛基座中心，那个被黑色粉尘覆盖的区域。
一名机警的队员立刻会意，从勘查箱里取出一把软毛刷，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那层细腻的粉末。随着黑尘被扫开，一块约莫三十厘米见方的石板轮廓显露出来，它与周围的石料浑然一体，若非有心观察，根本找不到任何接缝。
“打不开，队长，像是一整块石头。”队员试着用撬棍的扁平端探了探缝隙，却发现连刀片都插不进去，石板严丝合缝，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这不是机械锁。”江月瑶在沈行知的搀扶下站稳，她的目光落在那块石板上。在她的视野里，这块石头并非静止的死物。几道已经熄灭的能量纹路在石板下方交织，像干涸的河床，最终汇入三个黯淡的点。
她开口道：“这是一个三才阵锁，开启它的‘钥匙’，就是那个祭司的灵力和心念。他被反噬，力量溃散，这个锁也就等于被永久封死了。”
“有办法绕开吗？或者强行破开？”沈行知问道，他清楚，这种情况下，里面藏着的东西价值无可估量。
“强行破开，里面的东西大概率会跟着一起损毁。”江月瑶走到石板前，伸出手指在石面上方虚虚划过，“不过，锁死了，不代表通路就没了。”
她停顿了一下，感受着阵法残留的最后一点气息，然后指向石板上三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个阵法失去了能量供给，但结构还在。用同等的力道，按照我说的顺序，同时按压这三个点，就能骗过它的‘结构记忆’。”
沈行知没有半分迟疑，他对身后的两名队员示意。三人对视一眼，各自将手指对准了江月瑶指定的位置。
“准备。”沈行知发号施令。
江月瑶凝神，在脑中推演着能量的最后轨迹，“离、坎、乾。三、二、一，按！”
三人同时发力。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石材摩擦声。那块天衣无缝的石板，竟然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了一个黑沉沉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陈旧金属和某种特殊晶石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
洞口内是一个被掏空的隔间，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十几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黑色金属片，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奇异纹路。另一样，则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无色晶体，晶体内部，有点点微光在以一种固定的节律闪烁，仿佛一个正在休眠的微缩星系。
一名队员戴上特制手套，将其中一块金属片取了出来。金属片触手生凉，上面镌刻的并非任何已知的文字或符号，而是一种扭曲盘绕、形似活物的诡异图案，细看之下，每一个图案的核心，都藏着一个模糊的名字和一串数字。
“这是……加密的名单？”沈行知接过另一块金属片，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可能代表一个身居高位、被永恒教腐蚀的社会精英。
江月瑶接过一片，指尖的灵力刚一触碰，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束缚之力。“不止是加密。这上面的每一个符号，都是一道微型咒印，与名单上的人的气运相互勾连。这不仅是一份名单，更是一份契约，或者说，是一张张卖身契。”
另一边，技术人员正对着那块无色晶体进行初步扫描，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队长，这东西的材质和数据结构，我们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记录。它在持续释放一种低频信号，像是在……维持着某种网络连接。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资金往来和内部通讯记录，但用的不是我们世界的科技。”
玄学与未知科技的结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份东西的分量。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捣毁据点行动，他们触及到了永恒教真正的核心网络。
“呵……呵呵……”
一阵干涩、破败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那个被队员们看押着的金眼祭司，如今已经没有了金眼，浑浊的瞳孔里满是讥诮。他看着沈行知手里的金属片，用尽力气嘶声道：“你们拿到了……又怎么样？这是教主亲手设下的‘魂契’，凭你们……永远也解不开。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教主棋盘上的子。动了他们，只会让棋盘提前崩塌……你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行知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用物证袋将金属片和晶体小心翼翼地装好，递给身后的技术人员。“送到总部分析。权限……最高级。”
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动摇。
江月瑶看着那份名单，她知道祭司说的不全是假话。破解这份魂契的难度，不亚于再和那祭司打一场。
但那又如何。
沈行知转向江月瑶，两人视线交汇。这次行动的惨烈，与此刻收获的重大突破，交织在一起。
工厂里的战斗结束了。
但一场围绕这份名单，席卷整个社会高层的无声战争，现在才真正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