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手还握着剑柄，但不再发抖。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左手抬起来，盯着手腕上的铁疙瘩。那块锈铁黑着屏，像死了一样。
他知道它没真死。
他也知道她没真死。
“你说过……三核能撞开老底子。”他低声说，“那现在，给我把她还回来。”
话音落，他反手一划，掌心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他把血抹在铁疙瘩表面，用力一按。
“不是求你。”他说，“是命令。”
绿屏猛地一闪，字蹦出来：【警告！双魂归位协议启动将消耗宿主37%生命值，是否确认？】
江么咧嘴笑了下：“我都快成废人了，还在乎那点命？”
他直接伸手点了确认。
下一秒，眉心炸开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锥子往他脑子里凿。一股银光从识海深处冲出来，顺着经脉一路往下，在心脏位置停住，开始转。
三核漩涡被这股力量一碰，立刻乱了节奏。玄力往上顶，科技流往下沉，时空波动在中间打转，三股能量全炸了锅。
江么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砸在地面。
“撑住！”铁疙瘩突然吼出声，“你现在就是个插线板，她得靠你连上电源！别断电！”
江么咬牙，双手撑地，硬是把身体往上抬。他能感觉到那股银光在体内乱窜，像是找什么。每撞一次，他就抽一下，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冷汗。
“烬姐……”他喘着喊，“你要找啥？我在这儿！”
话刚说完，胸口一热。
银光猛地收束，全涌进心脏位置，跟三核漩涡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江么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眼，密室里多了个人。
银甲长发，眼带蓝光，站那儿就跟刀出鞘一样。
妘烬。
她比之前实了，不再是半透明的影子，而是真真正正站在地上，脚踩出一点灰尘。
她看了江么一眼，皱眉：“谁让你自己强启协议的？不要命了？”
江么想笑，结果咳出一口血：“你要不回来，我就真没命了。”
妘烬没回话，抬手按在他胸口。一股暖流进去，三核漩涡立刻稳了下来。黑、蓝、金三色光开始绕着银光转，一圈接一圈，像上了润滑油。
“双魂融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不是我进你脑子住着，是咱们的魂得拧成一股绳。你扛三核已经够呛，再加个我，搞不好直接爆体。”
江么抹了把嘴：“那你有招没？”
“有。”她盯着他，“但你要听我的。”
“你说。”
“闭眼。”
江么照做。
下一秒，脑袋里像开了闸。记忆碎片哗啦啦往外倒——他小时候被族人嘲笑，躲在后山啃源晶糖；逃婚那天摔进泥坑，捡到这块破铁疙瘩；第一次用反物质拳套轰门，把堂兄吓得钻桌子底下……
还有她。
万年前站在战场中央，一剑封印幽玄；沉睡前最后看了一眼实验舱里的孩子；醒来第一件事是把他从城主府废墟里捞出来。
这些画面不是他回忆的，是她的。
两人记忆对上了。
“现在。”妘烬声音响起，“跟我念。”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江么跟着念：“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双生共存，生死不弃——”
“双生共存，生死不弃。”
“从此我即是你，你亦是我——”
“从此我即是你，你亦是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江么浑身一震。他感觉有东西从头顶灌进来，又从脚底抽出去，来回冲了七八遍。皮肤底下亮起细密的纹路，像是电路板通了电。
睁开眼时，瞳孔变了。
左边是数据流，一串串数字飞快滚动；右边是玄力纹，一圈圈往外扩散；中间是黑金漩涡，缓缓旋转，吸着光。
他抬起手，掌心一翻。
玄力护盾浮出来，薄如蝉翼，边缘泛着银边。
引力炮凝聚，压缩到指甲盖大小，空气扭曲成麻花状。
眉心裂缝张开，筷子宽，深不见底，旁边飘着几粒灰尘，全被吸进去，连渣都没剩。
三者并列，稳稳悬着。
“成了？”他问。
妘烬点头：“三核认你了。”
江么试着收力，护盾散，光球灭，裂缝合。动作干脆，没半点滞涩。
他慢慢站起来，腿不软了，背也挺直了。
“感觉怎么样？”妘烬问。
“爽。”他说，“以前像背着三个煤气罐跑，现在像是骑摩托。”
妘烬嘴角一抽：“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奇怪的比喻？”
“不能。”江么咧嘴，“我高兴。”
他低头看手腕，铁疙瘩还是锈铁块，但屏幕亮着，绿字闪：【恭喜宿主完成双魂归位，系统解锁新功能：跨维度垃圾扫描仪（试用版）】
江么乐了：“行啊你，这时候还不忘推销。”
妘烬瞥了眼铁疙瘩：“它倒是比以前懂事了。”
铁疙瘩立刻回嘴：“战神大人，您当年把我拆成零件塞进时空裂缝的时候，咋不说我懂事呢？”
妘烬冷笑：“你活该。”
江么哈哈大笑，笑完，忽然安静下来。
他看向妘烬：“刚才那些记忆……我是那个实验舱里的孩子？”
妘烬点头：“造神计划失败那天，唯一逃出来的变量。他们以为你死了，其实你被系统带走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
“从你激活系统的那一刻起。”
江么沉默几秒，忽然说：“那你护着我，是因为任务？”
妘烬看着他，眼神没躲：“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
江么没再问。
他不需要答案了。
有些事，不用说也明白。
他活动了下手腕，战甲咔咔展开，三米高，狰狞带刺，但这次没散架，稳稳罩住他。
“下一步干啥？”他问。
“等。”妘烬说，“外面会有人来找你。”
“我不想去见他们。”
“你不用去。”她说，“他们会来。”
江么点点头，收起战甲。灰扑扑的短打重新穿身上，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脸上挂着笑。
但他眼神不一样了。
以前是装傻充愣，现在是亮得吓人。
妘烬站他旁边，银甲收了，变成黑长直模样，腰间别着量子剑。
两人并肩站着，谁也没动。
密室很安静，只有铁疙瘩偶尔嘀咕一句：“检测到东南方向三公里有废弃源晶炉一座，建议立即回收……喂？你们听见没？”
没人理它。
江么低头看了看手。
掌心的伤口还在，但不疼了。
他握了握拳。
下一秒，指尖弹出一截金属刃，闪着蓝光。
这是新能力。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