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看着她惊讶的样子,耐心解释道:“给你两成,是因为我们有福同享。给陛下六成,说直白点,就是‘交保护费’。菀卿,你想想,这生意如此暴利,眼红的人会少吗?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实力,根本守不住。只有让陛下占了大头,这生意才算是有了最大的靠山,那些魑魅魍魉才不敢轻易伸手。我才能安安稳稳地赚到我那两成。否则,怕是没几天,连工坊带技术,都会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楚菀卿聪慧,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贾琮的深意。想到贾琮在家族中的处境,以及京城里那些无法无天的权贵,她深知贾琮此举绝非杞人忧天,而是极为明智的取舍。她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贾琮,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不仅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更有如此深远的谋略和果断的魄力。
“我明白了。”楚菀卿郑重点头,“你放心,东西和话,我一定带到。”
说定了正事,楚菀卿也不再耽搁,抱起锦盒就要下车。临钻出马车前,她忽然又转过身,看了贾琮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利落地跳下马车,抱着锦盒,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了宫门,身影消失在朱墙黄瓦之间。
贾琮看着宫门方向,直到楚菀卿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吩咐车夫回府。
且说楚菀卿回宫后,立刻开始了她的“送礼”之旅。她首先来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娘娘年约三旬许,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珠翠,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她容貌极美,是那种端庄大气、国色天香的美,眉宇间蕴含着母仪天下的威仪,但见到爱女进来,那威严便化为了满满的宠溺。
“母后!”楚菀卿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到皇后身边,撒娇地抱住她的手臂,“女儿给您带了好东西来!”
皇后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又淘到什么稀奇玩意儿了?这般毛毛躁躁的。”
楚菀卿献宝似的拿出玻璃酒器和玻璃镜:“母后您看!”
当皇后拿起那面玻璃镜,清晰地看到镜中自己毫无失真的容颜时,饶是她见惯了天下奇珍,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异之色。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细微的纹路,肌肤的光泽,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轻轻抚摸着光滑的镜面,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爱。毕竟,天下女子,无论地位尊卑,又有谁能拒绝一面能如此清晰映照容颜的宝镜呢?
“菀菀,此物……从何而来?”皇后爱不释手地问道。
楚菀卿把前因后果都跟皇后说了一番。
皇后对贾琮的魄力和处境也有了几分感触。
接着,楚菀卿又依次前往太上皇、太后以及老太妃宫中,各送上一套,自然又引起了一番惊叹。
最后,楚菀卿抱着剩下的一套,来到了当今天子——景平帝的寝宫之外。
景平帝的寝宫内,烛火通明。这位勤政的帝王今日又将未批阅完的奏折带回了寝宫,正凝神批改着。听到殿外太监通传安怡公主楚菀卿求见,他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心,想到确实有两三日未见这活泼可爱的女儿了,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放下朱笔道:“让她进来吧。”
“父皇!”楚菀卿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景平帝招招手,示意她近前,语气带着难得的放松:“朕的菀菀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父皇了?可是又闯了什么祸,来找朕当挡箭牌?”话语中满是宠溺。
楚菀卿不依地跺了跺脚,娇嗔道:“父皇!儿臣在您眼里就是只会闯祸的吗?儿臣是得了好东西,特地来孝敬您的!”
“哦?”景平帝挑眉,笑道,“朕的宝贝女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父皇了,朕心甚慰。”
“儿臣一直很孝顺!”楚菀卿强调道。
“是是是,一直很孝顺,”景平帝从善如流,笑着问道,“那朕的乖女儿,给父皇带了什么礼物来?”
楚菀卿这才献宝似的将带来的锦盒打开,取出晶莹剔透的玻璃酒器和那面光可鉴人的玻璃镜,双手奉上。
景平帝身为天子,坐拥四海,奇珍异宝见过无数,但如此纯净无瑕的“琉璃”酒器和能照得人毫发毕现的宝镜,却也着实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这份惊异很快便被女儿孝心带来的喜悦所取代。他乐呵呵地接过,仔细看了看,赞道:“难得菀菀有这份心,这两件宝物,父皇很喜欢。”
没想到,楚菀卿却摇了摇头,俏皮一笑:“父皇,礼物还没送完呢,这只是开胃小菜。”
景平帝这下真的有些好奇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珍贵的宝物?他问道:“还有?菀菀这是从何处得来这些?”
楚菀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可知这两件物品是如何制作的?”
景平帝沉吟道:“此物应是琉璃吧?只是制作之法素来被泰西诸国视为不传之秘,朕亦不知其详。”
“父皇,此物名为玻璃,并非琉璃,”楚菀卿解释道,“其纯净与透亮,远胜琉璃。而制作这玻璃的主要原料,乃是——沙子。”
“沙子?”景平帝微微一怔。
“正是,”楚菀卿点头,继续抛出重磅消息,“而这制作玻璃之人,愿意将这门生意的六成利润献给父皇,另给儿臣两成,他自己,只留两成。”
“此言当真?”景平帝闻言,竟不由自主地从御座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女儿。他太清楚这其中的意味了!用几乎无本的沙子,制成堪比珍宝的器物,其利润何止百万?这简直是一座源源不断的金山!而献利之人,竟有如此魄力,将大头拱手让予皇家?
楚菀卿见父皇重视,便将贾琮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父皇,献利之人乃是荣国府的贾琮。他说,此物利大,他身份低微,如同稚子怀金于市,绝难守住。唯有借父皇天威,以六成利请得庇护,他方能安安稳稳地赚取那剩余两成,否则,终是为他人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