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赛诺送的这台精密留影机，我瞬间找到了新的乐趣所在——拍照。
尤其是拍下璃月港不同于须弥的独特风景。
层峦叠嶂的山，奔流到海的江，港口林立的帆樯，还有那些飞檐翘角的建筑。
璃月港的飞檐画栋，吃虎岩的市井烟火，绯云坡的繁华街景，乃至路边一株结霜的狗尾巴草，都成了我镜头捕捉的对象。
一开始，我拉着提纳里和柯莱当模特。
他们对璃月的食物赞不绝口，尤其是在万民堂，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连一向注重饮食健康的提纳里都忍不住多动了几次筷子。
在香菱又一次热情地给我们这桌加菜时，提纳里放下筷子，对忙得额头冒汗的香菱，以及刚从后厨出来的卯师傅点了点头。
“听说这孩子之前在万民堂工作，想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卯师傅憨厚地摆摆手：“哪里的话，这孩子能干着呢，帮了我们不少忙！”
我听着这话，忍不住看向提纳里，小声嘀咕：“提纳里先生，你刚才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我的监护人啊。”
提纳里耳朵微动，面不改色地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某种程度上，我和赛诺不就一直兼职干着这活儿吗？”
又来了……我捂着头。
“而我确实认为你需要一个监护人，至少能提醒你按时吃饭，而不是一头扎进某个遗迹或者事件里就忘了时间，这点你和赛诺实在太像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总爱往危险地方跑，还经常忘记按时写信汇报情况。”
他瞥了我一眼，补充道，“这还是在你明显瘦了的情况下。”
我：“……”
无法反驳。
没有吧，有瘦吗？
而且我吃饭，似乎一向……很积极？
后来，我拍风景拍得痴迷，恨不得把璃月港的每一个角落都装进相机里。
提纳里看着我每天早出晚归，抱着相机不撒手的样子。
在某次吃饭时，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记录风景固然重要，但旅途中最珍贵的，往往是与你同行的人，或者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瞬间。人，也是值得纪念的。”
他说这话时，正舀起一勺滑嫩的杏仁豆腐准备送入口中。
我福至心灵，迅速举起相机，对准他的脸按下了快门。
“咔嚓——”
镜头定格在提纳里略显错愕地抬起头，嘴里还含着半勺豆腐的刹那。
他毛茸茸的耳朵因为惊讶而微微竖起，眼眸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无奈。
“咔嚓——”
我又迅速转向旁边正被水煮黑背鲈辣得直吐舌头还手忙脚乱找水的柯莱。
“等等，柯莱，你现在连这点辣都接受不了了吗？”我记得她在须弥时还是能吃一点辣的。
柯莱被辣得眼泪汪汪，说不出话。
“咔嚓——”我拍下提纳里对我投来的一个“你是不是找打”的无语白眼。
“咔嚓——”柯莱气鼓鼓地站起身想抢相机，结果动作太快，在照片里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
提纳里放下勺子，默默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相机递了过去。
他熟练地打开后盖，翻看着里面刚刚拍下的杰作，眉头逐渐蹙起。
“嗯……”他沉吟片刻，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我，“看来，你是在很努力地拍了一些……颇具抽象风格的照片。”
这评价……真委婉啊。
按照提纳里平时的风格，这话的意思不亚于——很努力地在拍一些丑照片。
“有那么……丑吗？”我试图挣扎一下。
提纳里把相机屏幕转向我，指着那张他吃豆腐的照片：“你觉得这张很好看？”
我看着照片里他鼓着腮帮子而眼神放空的样子，沉默了。
“但是从我个人来看，很特别。而且你不挑角度的好看啊，这里的你不好看吗？”我如实说。
“……”
“真的有那么丑吗？”我不死心地问。
提纳里把相机屏幕转向我，指着照片，意味深长：“……不好评价。”
我瞪大眼睛：“那你刚刚还默认是在拍丑照！”
“多练练吧。”提纳里把相机还给我，像是一种导师看到不成器学生作品时的沉痛，“构图、光线、时机……都需要把握。”
因为提纳里这番犀利的评价，我痛定思痛，决定苦练摄影技术。
最初的对象，就是万民堂的菜肴。
我对着香菱刚出锅的椒盐史莱姆，这个材料的史莱姆只能用火史莱姆和水史莱姆，香菱是这么说的。
其他史莱姆做都会有不同的口感，只有这两种口感最佳。
我把这道菜，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几张。
香菱凑过来，看着屏幕上那些或过曝、或模糊、或角度清奇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问：“小荼姐……你、你是对这道菜有什么不满意吗？我可以为你再调整一下配方的！”
我看着照片，又看看盘子里其实色泽诱人的菜肴，陷入了沉思。“……没有，菜很好。”
是我的技术有问题。
不。
一定是相机的问题。
对，肯定是。
然而，当我偶然看到提纳里随手拍下的几张璃月街景——角度刁钻却极具张力，光线柔和氛围感十足。
我才不得不承认，问题出在拿着相机的人身上。
“师傅的照片都好有氛围感啊。”柯莱捧着相机，看着提纳里拍的几张璃月港日落，由衷赞叹。
我摸着下巴，对比着自己拍的要么平平无奇，要么构图诡异的照片，很不服气：“难道我拍的就没有氛围感吗？我觉得我拍的抽象风也很有氛围啊！”
柯莱和提纳里同时用一种“你开心就好”的眼神看着我。
事实证明，天赋这东西，不服不行。
提纳里老师看不下去，巡林官亲自上手辅导。
于是——
小提老师摄影速成班开课了。
孩子拍照太差怎么办？
没关系，有他亲自教学授课。
“你摄影几年了？”我看着提纳里摆弄相机的熟练样子，忍不住问。
“……第一次接触这种枫丹留影机。”提纳里头也不抬，调整着焦距，“不过原理和记录观察笔记有些相通之处。”
行，是我冒犯了，这是天赋型选手。
我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提纳里拍拍我和柯莱的肩膀，示意我们站到码头边，背后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和往来的商船。
“你们合一张影吧。”他举起相机，逆着光，镜头对准我们。
我一边摆好姿势，一边调侃了一下这位临时摄影师：“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师傅？这架势很专业嘛。”
提纳里透过镜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那双耳朵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似乎在表达无声的无语，眼神写着“再多嘴就把你拍成蕈猪”。
“咔嚓——”
照片出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画面干净，海天一色，柯莱笑得腼腆又可爱，而我……嗯，还是个人样，表情还算自然。
“好可爱的！”柯莱指着照片里的我，“这个角度的你，好可爱啊！”
我凑过去看，确实，提纳里捕捉的瞬间很好，光线也柔和。
但——柯莱是对我滤镜太深了吧。
柯莱看看照片，又看看提纳里，恍然大悟般说：“原来师傅眼里的你，是这么可爱的样子吗？”
“？？？”我疑惑不解，“这和提纳里有什么关系？相机是客观的。”
“当然不一样啦！”柯莱认真解释，“使用者不一样，透过镜头看到的、想要留下的画面也会不同啊。一般来说，难道不是每个人眼里的你都是不同的样子吗？”
唔……虽然没完全明白柯莱话里的深意，但她最后一句说得挺有道理。
接下来轮到我和提纳里合影。
柯莱自告奋勇当摄影师。
她对着相机研究了半天，我和提纳里轮番上阵指导——好吧，主要是提纳里在耐心讲解光圈、焦距和构图，我只负责在旁边点头应和。
最后，柯莱深吸一口气，举起相机，大喊：“一、二、三！”
“咔嚓——”
我和提纳里凑过去，满怀期待地看着新鲜出炉的合影。
照片……
有点惨不忍睹。
柯莱第一次操作，手抖了，导致画面有些模糊。
而且抓拍的时机非常巧妙，我和提纳里恰好同时眨了眼睛，表情介于茫然和呆滞之间。
“这么说来，柯莱眼里的我是……诶……”我指着照片里自己那扭曲的表情。
然而，我的目光忽然被照片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吸引——那是一抹红白相间的衣角，以及半片枫叶图案。
我猛地回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码头的石柱旁，枫原万叶正倚在那里，双手抱臂，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目光沉静地望向我。
“万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