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以北,那片被青州骑兵清理出的开阔地上,肃杀之气弥漫。赵云与太史慈并辔立于阵前,身后五千骑兵肃静无声,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灼灼地盯着数里外曹仁那依仗地势、匆忙构建的营垒。方才大败于禁、李典的胜利,让全军士气高昂,求战之心迫切。
“子龙,曹仁虽败了先锋,然其主力未损,结寨自守,急切难下。我等是否再寻战机,冲他一冲?”太史慈望着曹军严密的防御,微微蹙眉,他惯于骑射突击,对于攻坚拔寨并非所长。
赵云银枪横于马鞍,目光沉静如水,正欲开口,忽见一骑自后方疾驰而来,正是青州传令兵。
“报!赵将军、太史将军!主公有令!”传令兵滚鞍下马,呈上一封密信。
赵云接过,迅速览毕,那向来沉静的脸上竟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随即将信件递给太史慈。
太史慈看后,亦是抚掌大笑:“好!陈到将军已率尖刀营入城!哈哈,曹操老贼,这下看他如何破城!”
信中,刘备告知他们,陈到及其麾下精锐的尖刀营,并千余精锐士卒,已借助管承、徐盛水师之力,避开曹军主力视线,悄然沿泗水潜入郯城,增强了城防力量。刘备命赵云、太史慈暂缓强攻,只需牢牢牵制住曹仁这支大军,使其无法回援郯城主战场或全力阻击后续青州主力即可,静待大军合围。
“主公算无遗策!”赵云赞叹道,“陈到将军及其尖刀营最擅守城巷战,有他们相助,陶使君当可高枕无忧。曹操想在主公大军抵达前破城,已是痴心妄想!”
太史慈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既然如此,我等便陪曹子孝好好玩玩!强攻既不可取,便以疲敌、惑敌为主!让他时刻不得安宁!”
两人计议已定,青州骑兵的战术立刻转变。他们不再寻求决战,而是化整为零,以百人队为单位,轮番出动,如同群狼扰袭,不断在曹军营寨四周游走,时而佯装冲击,引得曹军弓弩齐发;时而远远抛射箭矢,虽杀伤有限,却极大地骚扰着曹军士卒的休息,制造紧张气氛。
几日下来,曹军被搞得疲惫不堪,精神高度紧张。曹仁深知这是对方的疲兵之计,但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也不敢轻易出营野战,只能严令各部谨守营垒,苦不堪言。
这一日,赵云见曹军龟缩不出,便心生一计,欲再挫其锐气。他单人独骑,白马银枪,缓缓行至曹军营寨一箭之地外,勒住战马,声如清泉击石,清晰地传遍双方军阵:
“常山赵子龙在此!久闻曹子孝将军乃曹营栋梁,用兵严谨!奈何今日竟学那缩头乌龟,紧闭营门,不敢见客?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营中可有敢战之士,出来与赵云决一死战?!”
声音朗朗,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与傲然。
青州军阵中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与助威声,士气如虹。而曹军营内,则是一片死寂,不少将领面红耳赤,却又敢怒不敢言。
中军大帐内,曹仁面色阴沉地听着外面的挑战。于禁、李典侍立一旁,脸上犹带愧色。
“将军!末将请战!必斩赵云首级,雪我前日之耻!”一员性情火爆的裨将按捺不住,出列请命。
“胡闹!”曹仁厉声喝止,“你岂是那赵云对手?出去送死吗?!”他转头看向于禁、李典,“文则,曼成,你二人与赵云交过手,其实力如何?”
于禁苦笑一声,心有余悸:“将军,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那赵云……枪法如神,力道刚猛,速度更是快如闪电,禁……实非其敌。恐……恐唯有许褚将军或可一战。”
李典也低声道:“末将与之交手不过三合,便觉难以招架。其勇,确在末将之上。”
曹仁闻言,心中更是沉重。他自身武艺不俗,但也自知未必能胜于禁、李典联手,如今连他们都对赵云如此忌惮,自己帐下还有何人能敌?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箭术通神的太史慈未曾出手!
“主公有令,令我部迟滞青州骑兵,使其不得靠近郯城,为攻城大军争取时间。”曹仁沉声道,“并非要与彼等争一时之长短。赵云此来,无非是激将法,欲诱我出战,坏我营垒。我等岂能中计?”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那个如同玉树临风般的身影,强压下心中的憋闷与怒火,对左右下令:“传令各营,紧守寨门,不得出战!任凭对方叫骂,只以弓弩逼退即可!违令者,斩!”
命令传下,曹军营寨依旧鸦雀无声,唯有弓弩手紧张地瞄准着寨外那个白色的身影。
赵云见曹仁拒不出战,也不气馁,朗声一笑:“曹子孝!既然无胆应战,那便好好待在你这龟壳之中!看我青州雄师,如何踏平此寨,与主公汇合于郯城之下!”
说罢,调转马头,从容回归本阵。虽未交战,但其单骑慑敌、逼得曹仁数万大军不敢出战的威势,已深深烙印在双方每一个士卒的心中。
太史慈迎上,笑道:“子龙今日,可是将曹子孝的胆气都吓没了。”
赵云淡然道:“非是吓他,乃是让其知晓,我军锐气正盛,其若敢动,必遭雷霆之击。如此,方能使其老老实实待在此地,完成主公交付的牵制之任。”
此后数日,赵云与太史慈轮番上前挑战,时而单骑,时而引小队兵马佯动。曹仁铁了心坚守不出,任凭青州军如何挑衅,只是加固营防,深沟高垒,打定了主意要当这个“缩头乌龟”。
然而,这种被动挨打的态势,对曹军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眼睁睁看着敌军在营外耀武扬威,自己却只能躲在营垒后,这种憋屈感与日俱增。而郯城方向,攻城的喊杀声似乎也并未如预期般迅速减弱,反而隐隐传来更加激烈的抵抗动静,这让曹仁心中愈发感到不安。他知道,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了。刘备的主力,正在不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