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卡迪安陷落
与此同时，七万四千光年之外，卡迪安星系已成为银河中燃烧得最为惨烈的一盏血灯。
亚空间被撕开的伤口中，“复仇之魂”庞大的舰首撞角如同被蹂躏的金属花瓣，狠狠地从沸腾的能量乱流中探出。尖锐弯曲的撞角上，依旧死死挂着一截被撕裂的帝国巡洋舰龙骨碎片——“无畏风暴号”的徽记残片依稀可辨。这是阿巴顿的标志性战利品，炫耀着毁灭的前奏。
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洪流，其规模与恐怖程度，足以让每一个有感知的生物彻底崩溃。无数扭曲的、铭刻亵渎符号的钢铁巨舰如同腐肉引来的瘟疫蝗群，遮蔽了卡迪安恒星最后一点暗淡光芒。恐虐赐福的恶魔引擎咆哮着在冰冷的真空中奔跑、跳跃，带着永不满足的杀戮渴望。而纳垢的瘟疫舰船如同移动的腐烂孢子库，不断向卡迪亚及其卫星喷洒致命的瘟疫气溶胶云。
“卡迪安人！让他们记住！！记住钢铁！！记住骨头！！！”
老克里德的嘶吼在通讯网络里回荡，声音被枪炮、熔断金属的尖鸣和垂死者的哀嚎碾得粉碎。他脚下的星球在哭泣、在燃烧。无数次的冲击已让卡迪安坚固的防御棱堡变成扭曲的金属坟场。但他依然站在仅存的半个塔楼废墟上，手持一把激光手枪，枪口倔强地指向那颗几乎被混沌舰队完全吞噬的恒星方向。
在他前方，卡迪亚北半球最后一条主防线——“亡者之墙”。
阵地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臭氧、内脏和焦糊装甲板的混合恶臭。十六岁的“白盾”新兵安娜·卡斯珀蜷缩在一个只剩半截的重型坦克残骸后面，双手因脱力而剧烈颤抖，死死握住怀里滚烫的热熔枪充能模块。枪体过于沉重的分量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异常困难。
她用力抹了一把头盔面甲内壁被自己泪水和呼出热气弄得模糊的防护镜，镜面倒映着她满是尘土和凝固血痂的稚嫩脸颊。唯一不同的是，崭新头盔上的白漆被人用刺刀粗糙地刻下了一行歪斜小字——“为了卡珊德拉姐姐”。那是她三天前因一颗从天而降的纳垢瘟疫炸弹而痛苦蒸发的亲姐姐。
充能指示灯终于由红跳绿！微弱的蜂鸣从枪身深处传出。
“为了……卡珊德拉姐姐！”安娜猛地站起身，稚嫩的声音混杂着浓烈的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她的动作掀开了头顶用于隐蔽的破残钢板！
几乎是同一瞬间！前方防线因混沌灵能冲击而被撕开的巨大裂口后，如同黑色的血肉浪潮轰然拍来！无数只疯狂挥舞的扭曲节肢、滴淌着酸性腐蚀液的粘稠触手、咆哮着扭曲血肉面孔的混沌卵组成的毁灭潮水！
安娜扣下了扳机！
轰————！！！
一道粗壮的、极度炽热的熔流瞬间喷射而出！如同神罚之矛！瞬间贯穿了混沌浪潮最前沿数十米！十几只咆哮的异变怪物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足以熔解装甲的能量洪流中被直接蒸发！
安娜扣动扳机的怒吼，以及她身后数米外刚刚扑上火力点的克里德指挥官的咆哮，汇聚成第一股细流！接着！整个“亡者之墙”防线上，无数枪炮疯狂开火！激光束交织成绝望的死亡光网！炮弹的爆炸如同滚雷般连绵不断！近战处是链锯剑和动力斧疯狂劈开血肉的恐怖合唱！那是无数个声音在绝境中迸发！
九百万个被碾碎骨头硌碎牙齿的人类灵魂汇聚成最后的咆哮之海！汇成一道在死亡面前仍然选择燃烧的星河！哪怕下一刻就被黑暗彻底吞噬！
而最终的毁灭性打击在轨道上同步启动。阿巴顿站在“复仇之魂”的舰桥阴影中，看着投影中由扭曲黑石堆砌而成的巨大方尖碑在卡迪亚地表缓缓升起。
几名怀言者牧师将一名仍在蠕动咒骂的审判官活体钉在了石碑最顶端的焦点位置！随着古老的、足以冻结灵魂的仪式咒文完成，巨大的灵能闪电贯穿着石碑！反向汲取并逆转现实壁垒本身的能量流动！
刺啦——！！
一道狰狞到极限的猩红巨口，在卡迪亚坚毅了万年的地表猛烈撕裂！
现实的结构如同被摔碎的玻璃！巨大的猩红裂隙在大陆上疯狂蔓延！撕裂山体、撕裂平原、将整个防线从物理层面直接分崩离析！
轰隆隆——！
从裂隙的幽深黑暗中，诡诈恶毒的奸奇蓝色魔焰冲天而起！如同地狱喷发的火山！没有热量，只有冰冷刺骨的、焚烧灵魂与科技的恶毒！
克里德的眼睛瞬间瞪大欲裂！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那无比绝望的景象！
他苦心重建的第三装甲团最后主力的“钢铁巨熊”阵地！十几辆庞大的黎曼鲁斯坦克连同它们厚重的城墙装甲，被这蓝色魔焰喷吐的火柱瞬间扫过！
坚硬无比的装甲如同遇到强酸的蜡块，在无声无息中溶解、塌陷！钢铁被烧熔成赤红滚烫的铁水向四周流淌！里面的车组成员甚至来不及打开舱盖！他们的尖叫在扩音器中被扭曲拉长，然后连同整个金属棺椁一起被高温扭曲成尖叫的蜡像，随即化为一团团散发着恶臭的燃烧残骸！
“不——！！！”克里德心碎的咆哮被淹没在钢铁巨兽融化的嘶吼里。
阿巴顿的阴谋完美实现。而最终的句号，将由黑石要塞——永恒意志号来书写。
这颗巨大的战争卫星撕裂了帝国海军最后拼死构筑的防线，其庞大的阴影终于完全笼罩在支离破碎的卡迪亚北极上空。
但就在它阴影最浓的刹那！如同萤火冲向深渊，几十艘喷涂着霜狼标志的空雷艇组成的突击编队，如离弦的利箭，决绝地刺向黑石要塞那如同巨大城市般的中枢舰桥区域！为首的突击艇上，一位身着狼皮，手持染血动力斧的狼主——斯文·血吼——站在船首装甲破开的气流中。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黑石要塞深藏不露的亚空间反物质核心！
舰桥被撕开！混战！每一秒都有忠诚的战士被粉碎！
就在最后一艘登陆艇爆炸的火光映亮永恒意志号布满亵渎符文的表面时，狼主的通讯信号穿透干扰，奇迹般抵达克里德的私人链路。里面只有动力斧斩断某种巨型核心结构的巨响和斯文·血吼带着浓重芬里斯口音、燃烧着最后荣耀的咆哮：
“告诉鲁斯！告诉狼王！！！”
斧刃劈开最后的防护层！
“野狼赴宴去——了！！！”
通讯瞬间被无穷无尽爆发的能量风暴彻底覆盖！然后彻底沉寂！
庞大的黑石要塞中枢位置猛地向内塌陷！随即！
轰！轰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