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泽的腿骨断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可他连蜷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老二刚才用绳子把他的胳膊反绑在阳台栏杆上,粗糙的麻绳勒进皮肉里,磨得鲜血顺着栏杆往下滴,在瓷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林晚压抑的呜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每一声都让他的心脏狠狠抽搐。他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可绳子太结实,栏杆太冰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映出地上晃动的、肮脏的影子。
“晚晚!晚晚你别忍!我在!我还在!”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混合着冷汗往下淌,滴在血洼里,晕开一圈圈淡红色的涟漪,“畜生!你们有本事冲我来!她怀了孩子!你们不能这么对她!”
客厅里的声音突然停了。老大从门缝里探出头,脸上沾着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眼神阴鸷得吓人。“吵死了。”他吐了口唾沫,转身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抹布,走到阳台,粗暴地塞进顾承泽嘴里,“再叫一声,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让你老婆咽下去。”
顾承泽的牙齿死死咬着抹布,牙龈都咬出了血。他瞪着老大,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老大被他看得发毛,抬腿踹在他的断腿上,顾承泽疼得浑身痉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过去,可他硬是撑着没闭上眼——他不能晕,他要看着,他要记住这些人的脸,就算是死,也要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老大踹完还不解气,又踩了踩他的手,直到顾承泽的指骨发出“咯吱”的响声,才骂骂咧咧地走回客厅。门再次关上,客厅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林晚的呜咽声更轻了,轻得像羽毛,风一吹就散了。
顾承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想起昨天晚上,林晚还窝在他怀里,摸着肚子跟他说:“承泽,你说宝宝会不会喜欢吃草莓啊?等我生完,咱们一起去摘草莓好不好?”那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装着星星,语气里全是对未来的期待。
可现在,那些期待都碎了。他的晚晚,他的宝宝,正在经历着世间最肮脏的折磨,而他这个丈夫,这个爸爸,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连给她递一杯水、擦一下眼泪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的声音终于停了。老大和老二走出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狞笑,老三跟在后面,头低得更厉害了,不敢看阳台方向。老大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对着老二说:“搞定了?”
老二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搞定了,那女的没气了。”
顾承泽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二,嘴里的抹布被他咬得变了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没气了?怎么会没气了?他的晚晚那么坚强,她还怀着宝宝,她怎么能没气了?
老大弹了弹烟灰,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件垃圾:“没气了就没气了,省得麻烦。那男的呢?还活着?”
“活着呢,刚才踹了好几脚都没晕。”老二走到阳台边,看着顾承泽,“大哥,这男的怎么办?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大想了想,点头:“行,处理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老二从口袋里掏出弹簧刀,走到顾承泽面前,蹲下来,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兄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顾承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拼命挣扎,想要扑上去咬老二一口,可绳子牢牢地绑着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林晚刚才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绝望,有痛苦,还有一丝他没看懂的温柔。他突然明白了,林晚是为了他才答应这些恶魔的,她以为只要她听话,他们就会放了他,可她没想到,这些恶魔根本没有心。
“晚晚……”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眼泪流进嘴里,又咸又苦,“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没用……”
他感觉刀刃划破了自己的皮肤,冰凉的触感传来,紧接着是温热的血液涌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流。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可他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想再看一眼客厅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晚晚,有他的宝宝,那是他的家,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地方。
“对了……”顾承泽突然想起什么,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老二含糊不清地说,“杀我的时候……小声点……别吓着她……她胆子小……”
老二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你老婆?真是个情种。”他没把顾承泽的话放在心上,手起刀落,刀刃深深刺进顾承泽的心脏。
顾承泽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彻底不动了。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客厅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舍和遗憾。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的晚晚早就已经不在了,他担心的“吓着她”,不过是他最后的、卑微的奢望。
老二站起身,擦了擦刀上的血,对老大说:“搞定了,大哥。”
老大点点头:“行,把他们拖到后院去,找个地方埋了。然后把屋里的值钱东西都拿走,再把现场清理一下,别留下指纹。”
三个男人一起动手,把顾承泽和林晚的尸体拖到后院。后院有一片竹林,他们在竹林里挖了个坑,把尸体扔进去,然后用土埋上,又在上面踩了踩,确保看不出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们回到屋里,把客厅里的血迹擦干净,拿走了林晚的首饰、顾承泽钱包里的现金和银行卡,又翻了翻卧室的抽屉,拿走了几瓶好酒和一块手表。最后,他们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指纹和脚印,才打开后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别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客厅的灯还亮着,照在空荡荡的沙发上,照在地上未擦干净的、淡淡的血迹上。墙上的婚纱照还挂着,照片里的林晚笑得眉眼弯弯,顾承泽搂着她的腰,眼神温柔。可照片里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凌晨四点,天快亮了,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可这鸟鸣声,却再也唤不醒沉睡的人,也再也温暖不了这冰冷的别墅。
顾承泽和林晚的尸体被埋在竹林里,旁边是他们去年种下的一棵桂花树。秋天到了,桂花会开,香气会弥漫整个后院,可他们却再也闻不到了。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想象,那些关于三口之家的期待,都随着他们的死亡,变成了一场血淋淋的噩梦,永远地埋葬在了这个寒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