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八点整。
“抽象引力”的官方账号，在沉寂了多日之后，再次开启了直播。
但这一次，直播的不是吴边，也不是王楷。
而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杜鹃。
她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白色西装，坐在镜头前。
直播的标题也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一些心里话。】
直播间刚一开启，数以千万计的观众，就蜂拥而入。
【我操！什么情况？杜鹃？那个女魔头怎么开直播了？】
【她是来道歉的吗？还是来继续黑边哥的？】
【兄弟们，别跟她废话！弹幕刷起来！杜鹃滚出理塘！】
【理智一点！先看看她想说什么！】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就炸了。
各种猜测、谩骂、质疑，铺天盖地。
杜鹃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杜鹃。”
“我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关于我的不好的声音。大家觉得，我是一个冷血的资本家，是一个只想把丁真当成赚钱工具的无良经纪人。”
“今天，我开这个直播，不是想辩解什么，也不是想卖惨。”
“我只是想作为一个在理塘工作了三年的异乡人，作为一个一直陪在丁真身边的‘姐姐’，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杜鹃的开场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没有攻击吴边，也没有为自己辩护。
她讲了她第一次见到丁真时，是如何被他那清澈的眼神所打动。
她讲了丁真火了之后，她是如何顶着巨大的压力，说服公司，让他留在家乡，而不是去大城市发展。
她讲了，为了让理塘能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是如何没日没夜地工作，拉投资，跑项目，为县里的旅游业，制定一个又一个的方案。
她也讲了，她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丁真在资本的裹挟下一点点地失去笑容，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她的讲述，没有煽情，没有夸张。
只是用最朴素的语言，将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直播间的观众，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那些谩骂的弹幕，也越来越少。
他们从杜鹃的讲述中，看到了一个复杂的，甚至有些悲情的女性形象。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恶人”。
她只是一个被时代和资本洪流，推着往前走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我知道，吴边老师他的出现，打破了我们理塘原有的平静。”
“我也承认，我一开始很讨厌他，很抗拒他。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不可控的危险的因素。”
“但是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索朗的受伤，丁真的眼泪，还有……一些我不能说的来自更高层面的压力。”
“让我彻底想明白了。”
杜鹃看着镜头，眼神里闪烁着泪光。
“理塘的未来，不应该只压在丁真一个人的肩膀上。”
“丁真的未来，也不应该被一份冷冰冰的合同所定义。”
“这片土地需要更多的可能性。”
“这个少年需要真正的自由。”
“所以，我决定和吴边老师一起进行一场豪赌。”
“我们要办一场真正属于人民的赛马大会！”
说完，她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这里，我不想向大家‘要钱’。”
“我只想向所有热爱这片土地，关心丁真，相信吴边老师，也愿意再相信我一次的朋友们发出一个诚挚的邀请。”
“请大家和我们一起成为这场盛会的‘共建人’！”
“让我们一起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对抗那些试图用资本来定义我们文化的傲慢和偏见！”
“让我们一起为丁真，为理塘，也为我们自己赢回那份最宝贵的自由！”
杜鹃的话音落下。
直播间的屏幕上，跳出了一个众筹链接。
【“天马故乡”国际赛马文化节，全民共建计划】
链接点开，正是吴边设计的那套，充满了“仪式感”和“参与感”的众筹方案。
【99元，成为“赛道守护者”，您的名字，将被镌刻在赛马场旁的“万众一心”功德碑上。】
【199元，成为“白马骑士团”成员，您将获得一套独一无二的“白马将军”数字藏品，以及对本次文化节主题曲的投票权。】
【……】
【99万元，成为“荣誉马主”，您将获得在开幕式上与丁真、吴边，并驾齐驱，共同引领“万马奔腾”的至高荣耀！】
当这个众筹链接，出现的一瞬间。
整个网络，彻底爆炸了！
【我哭了！我他妈一个大男人，看这场直播，看哭了！杜鹃，对不起！我之前错怪你了！】
【这才是真正的格局！这才是真正的，与人民站在一起！我他妈吹爆！不说了，我先去捐99！】
【已下单9999的‘小马驹认养’！从今天起，我闺女就是理塘的马主了！哈哈哈！】
【有没有土豪大哥，一起凑个99万的？我们组团去跟边哥和丁真一起骑马啊！】
【冲！兄弟们！还等什么！这是我们自己的战争！我们用人民币，投票！告诉那帮资本家，谁才是爸爸！】
所有积压了多日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无数的网友疯狂地涌入那个众筹链接。
网站的后台服务器，在短短十分钟内连续崩溃了三次。
叶西和他的技术团队，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紧急扩容了十几倍的服务器，才勉强维持住了网站的运行。
而那个代表着众筹金额的数字，则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地向上飙升着。
一百万！
五百万！
一千万！
五千万！
……
在直播结束后的，短短一个小时之内。
那个数字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天文数字上。
一亿！
一个小时，一个亿！
由亿万普通网友，用99块，199块，一点一点汇聚而成的一个亿！
当这个数字通过各大媒体传遍全网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失声了。
华夏文旅集团总部。
张敬儒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九位数。
他手中紫砂茶杯滑落。
“啪”的一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