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慕林保持的距离感让唐问琴感到舒适。
她逐渐能发出些声音，只是听起来有点不像她自己说出来的话，为此还适应了一段时间。
“……你叫什么名字？”
贺慕林抬头看了她一下，又赶紧低眉顺眼地说：“前辈，晚辈是贺慕林。”
“贺家？”唐问琴有些意外，怎么是世家？
紫霄阁从未和世家有过关系啊？
“老祖说，在许久以前承蒙紫英前辈照顾，他一直想报答前辈，结果前辈既不要报酬，只说让老祖在关键时刻帮紫霄阁一把。”
这话在唐问琴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因为紫英道人正是如此，她不会因为一些恩情就收下他人的报酬。
而且听上去，像是紫霄阁建立初期时，特意拉的人情。
“……只可惜老祖收到求救消息赶过去时，紫霄阁已经……”贺慕林面露遗憾，悲痛地闭上眼睛。
唐问琴心一沉，虽然听贺老祖说过，但再次从贺慕林口中得知，她还是不敢相信。
紫霄阁真没了吗？
“那……紫霄阁主呢？”她记得贺老祖说过，还有一节养魂木？
贺慕林点头：“阁主的神魂如今在养魂木中，还未醒来，但贺家已经请了六阶丹师炼制凝魂丹，定会助阁主早日恢复。”
唐问琴惊讶，凝魂丹？那不是已经失传的丹药么？
“多谢……”唐问琴有些感动，没想到修仙界还有这般重情义的人。
她安心恢复实力，虽然还不能起身，但是四肢已经能动一下了。
为了早日恢复，她让贺慕林拉她起来，想保持打坐的姿势，能更好地吸收灵气。
贺慕林一愣，然后笑着说：“唐前辈，您稍等，我这就去喊小妹。”
他正要转身离开，唐问琴叫住他。
“不必那么麻烦，只是拉我起来而已，你来吧。”
贺慕林僵住，咳了一声，拿出法衣给唐问琴披上，再将她扶起来。
唐问琴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层单衣，难怪贺慕林一直不敢上前。
只是这单衣，唐问琴发现不是她的，料子瞧着还是琉璃蚕丝编织而成，这是贺家给她换的？未免太贵重了。
她并不知道，这身单衣是第五昕亲自给她换的，虽然目的是保持她的肉身不坏，但第五昕本就存了心思。
倘若帮她醒来的是第五昕，从她醒来那一刻，她就想自杀了。
因为第五昕根本不会在乎唐问琴的尊严。
贺慕林扶起唐问琴的时候，扭开头不去看她，只在唐问琴出声提醒时，才伸手去帮她调整打坐的姿势。
“你是贺家旁系？”在唐问琴的印象里，世家应当不会让直系来伺候外人。
“晚辈是直系。”贺慕林低头退后，随后转身背对唐问琴，盘腿坐在灵池边上，“照顾前辈，是老祖的命令，也是为老祖还恩，晚辈是自愿的。”
唐问琴觉得他是在说客套话，明明还说要让妹妹来守着她呢。
“不知前辈何时会来？我还有事想问他。”唐问琴想把紫霄阁的事问清楚。
贺慕林没回头：“老祖现在还有要事，过两日才会回来。”
贺老祖给圣天宗递了拜帖，想找余烬说明唐问琴已经醒了的事。
虽然余烬告诉他，完成这些事就行，可他还是担心唐问琴会恩将仇报，想找余烬问问，需不需要把人送到她这里。
看他到来，余烬让他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唐问琴又不傻，把该说的说了，就算被识破贺家与紫霄阁毫无关系，她也不会怪贺家的。
贺老祖感受着余烬的嫌弃，还是不放心地问：“大人，那要是她问起老夫与紫英道人的过往，我该如何回答呢？”
“含糊过去咯。”余烬又没让他真的编一段露水情缘，敷衍地回答一下呗。
“诶。”贺老祖应下，安心了，起码他晚节保住了。
毕竟他一个活了那么久的老东西，跟一个元婴女修莫名其妙有段恩情，怎么想都有漏洞，但这个名头又不能安在贺家主头上。
贺家主的夫人还在贺家管着上下事务呢，这要是出现感情危机，也不知贺夫人的娘家邱家会不会找贺家主算账。
等贺老祖回到贺家，他就去见了恢复不少的唐问琴。
见到贺老祖，唐问琴很确定对方不可能和紫英道人相识，师父那么信任她，有这样一个人脉不可能不告诉她。
“见过前辈，还请前辈告诉我，紫霄阁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问琴想要起身跪在贺老祖面前，但因为四肢还不协调，她的动作一歪，差点摔倒在地，贺慕林赶紧扶住她，确认她坐稳之后，很快地退后两步。
唐问琴对着贺慕林颔首，感谢他的帮助。
贺老祖则是叹气，开始说起二十年前的事。
“此事都有二十年了……我收到紫英小友的求救赶过去时，紫霄阁已经燃起了大火，紫英的肉身已毁，元婴也奄奄一息，她求我带走放置于冰棺中的你。
“我是在带走你之后，等到大火结束才返回寻找幸存者，结果只在密室中找到了一节养魂木。”
唐问琴两眼通红，声音颤抖：“是谁对紫霄阁下此毒手？”
幸存者只剩她和阁主吗？
贺家主无奈摇头：“老夫事后也调查过，只是从周边修士口中，只打听出来是……是大乘期修士。”
“什么！？”唐问琴瞪大了眼睛。
大乘期修士？紫霄阁怎会招惹到这样的大能？
“可惜老夫渡飞升劫失败，境界跌落至元婴，否则老夫定要为紫英小友报仇啊！”贺老祖说得义愤填膺。
唐问琴人都惊了，这位贺老祖以前还是渡劫期？听着更不可能是师父结交到的啊。
“那……那前辈可知是何方大能？”
如今的修仙界，大乘期屈指可数，总不能是她受伤这些年，紫霄阁的仇家突破到了大乘期吧？
贺老祖摇头：“紫霄阁周围的修士不敢说，老夫也问不出来，兴许等紫霄小友醒后就知道了……对了，我听那丹师说，凝魂丹就快炼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