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向日葵泥土中的金属编号
福利院的向日葵地还留着新翻的土痕，林殊蹲在昨天和沈如晦一起播种的地方，指尖捻起一捧黑土。土粒间混着些银白色的碎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和钟楼地下三层找到的金属屑成分一模一样。
“找到了。”叶青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戴着乳胶手套，手里捏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从泥土深处挖出个生锈的金属片。片体扭曲，边缘还沾着湿润的根须，显然是被向日葵的根系紧紧裹住的。林殊接过金属片，用毛刷清理掉表面的泥土。片体上刻着串模糊的编号：“734-009”，字迹被腐蚀得深浅不一，却能清晰地看出是用激光雕刻的。他想起周明袖口的泥土，想起密码箱里的电路图纸，这些藏在泥土里的金属，像被刻意埋下的坐标，串联起散落的线索。
“009……”林殊突然想起沈如晦的解剖笔记，某页贴着片干硬的皮肤组织，标注着“第三类伤口愈合不良案例——2019.7.12”，下面用红笔写着个极小的“9”，“是实验体编号。”
叶青蔓凑近看，金属片背面有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穿过。“这是从项圈上掰下来的。”她指着孔洞边缘的磨损，“和安安描述的地下室项圈锁扣完全吻合。”
风突然吹过向日葵地，刚埋下的种子在土里轻轻颤动。林殊想起沈如晦弯腰播种时的样子，对方左肩不能用力，就用右手笨拙地刨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的泥土落在他的鞋边——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那些泥土里就混着这些细碎的金属。
“老院长为什么把这个埋在这里？”叶青蔓的声音带着疑惑，她用铲子又翻了翻周围的土，接连挖出三枚类似的金属片，编号分别是“734-015”“734-022”“734-028”，“像是在……标记什么。”林殊将四枚金属片拼在一起，边缘恰好能咬合，组成个不完整的圆形。缺口处的弧度，和沈如晦白袍纽扣里的微型录音器形状完全吻合。“这是钥匙的一部分。”他突然想起那枚生锈的“3”字钥匙，“完整的编号应该能拼出打开某个装置的密码。”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部队医院的车。林殊抬头，看到沈如晦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过来，左肩的绷带又换了新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像镀了层薄金。
“找到多少？”沈如晦的声音隔着风飘过来，带着笑意。
林殊举起手里的金属片，编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差七片。”
“不急。”沈如晦被推到田埂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时露出枚金属片，编号是“734-000”，“早上换药时，从老院长送的向日葵花束里掉出来的。”
金属片边缘还沾着点花瓣的黄色粉末，和林殊口袋里的向日葵花瓣完全一致。林殊将“000”号拼进圆形缺口，恰好补上最中心的位置，露出个完整的凹槽，形状像块缩小的心脏。
“是零号的项圈碎片。”沈如晦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编号，“老院长把这些埋在向日葵地里，是因为……”
“因为向日葵朝着光生长。”林殊接话时，突然注意到金属片拼合后的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心脏坐标：钟楼顶层。”
风再次吹过，向日葵地的泥土簌簌作响，像是有无数秘密在土里翻涌。林殊看着沈如晦手里的金属片，突然明白这些藏在泥土里的编号，不是标记，是墓碑——为那些没能走出地下室的实验体立的，用向日葵的根须缠绕，用阳光滋养，等着被人发现的那天。
他将拼合的金属圆片放进证物袋，阳光透过袋面，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远处的钟楼在云层里若隐若现，顶层的钟摆正缓慢地晃动着，像颗巨大的心脏，在城市的胸腔里，跳动着被掩埋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