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殖仓库的铁门被液压钳剪开时，铁锈簌簌落在沈如晦的军靴上。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冷冻剂混合的刺鼻气味，一排排银色冷藏箱像沉默的墓碑，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冷光。
“编号c-13。”叶青蔓举着搜查令，指尖在清单上划过，“线人说，这里藏着无面组织最重要的‘骨殖库’。”
沈如晦的目光扫过冷藏箱的编号，在c区第13个箱子前停住了。箱门上贴着的标签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沈如晦”，字迹潦草，却能看出刻意模仿的痕迹——和篡改他手术记录的笔迹如出一辙。
“打开它。”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技术员用特制钥匙插入锁孔，“嗤”的一声，冷气裹挟着白雾喷涌而出。箱子里没有预想中的人体骨殖，只有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三支冷冻管，标签上的名字让林殊的呼吸骤然停滞——“林雾，骨髓样本，2023.04.17”。
日期是林雾“死亡”前一周。
林殊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冷冻管，管壁的冰霜在掌心融化成水。她突然想起林雾体检报告上的备注：“骨髓配型与沈如晦初步吻合，建议进一步检测”。当时她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巧合。
“无面组织一直在研究骨髓移植。”沈如晦盯着冷藏箱内壁，那里贴着张泛黄的剪报，是三年前边境伏击案的报道，照片里的林雾穿着向导服，背着步枪，正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他们需要完美的配型体，而林雾和我，是他们找到的第一对高匹配度样本。”
他的指尖划过“沈如晦”三个字，马克笔的油墨在低温下有些开裂：“他们故意用我的名字标记她的样本，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如果我发现这个箱子，第一反应会是林雾想害我；如果林殊发现，会以为我在偷偷收藏她的骨髓——这是他们最擅长的离间计。”
林殊突然想起林雾被关押时，曾疯了一样要求做骨髓配型检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胡言乱语，现在才明白，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检测样本活性。”林殊将冷冻管递给技术员，“如果是近期采集的，说明她还活着；如果是‘死亡’前留存的……”
她的话没说完，沈如晦已经明白了。如果样本是近期采集的，意味着林雾被无面组织控制，沦为他们的“活体样本库”；如果是死亡前留存的，那这个冷藏箱就是纯粹的陷阱，用来彻底摧毁他们之间的信任。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叶青蔓举着枪喝止：“谁在那里？”
阴影里窜出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手里抱着个保温箱，看到沈如晦时突然尖叫：“是他！沈如晦！组织说的完美配型体！抓住他就能完成phase 3了！”
沈如晦迅速将林殊护在身后，右腿踹向旁边的金属架。货架轰然倒塌，砸中那人的膝盖，保温箱摔在地上，里面的冷冻管滚落出来，标签上赫然写着“沈如晦，骨髓样本，2023.05.02”——正是他上周被陷害时“失踪”的那段时间。
“他们采集了你的骨髓。”林殊捡起冷冻管，指尖冰凉，“phase 3……双生骨殖计划的最终阶段，就是用你们的骨髓培育融合细胞。”
被制服的白大褂还在嘶吼：“林雾已经开始排斥反应了！只有沈如晦的新鲜骨髓能救她！你们斗不过组织的！”
沈如晦的瞳孔骤然收缩。排斥反应——说明林雾还活着，而且正在承受无面组织的活体实验。他想起三年前雪夜，林雾抓着他流血的胳膊喊“别睡”，现在轮到他了。
“定位这个仓库的网络Ip。”沈如晦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加密信息，是林雾用暗语发来的：“骨髓在c-13，我在配型室，速来。”
林殊看着他编辑回复的手指，突然明白冷藏箱上的名字从不是离间计，而是林雾留下的路标——用他的名字标记她的位置，知道他一定会找到这里。
“去配型室。”林殊将林雾的冷冻管放进证物袋，“她在等我们。”
应急灯的绿光在两人身后拉长影子，冷藏箱的门还开着，白雾缓缓溢出，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救援铺路。沈如晦摸了摸右臂的疤痕，那里的月牙印似乎在发烫——三年前她救了他，这次，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