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展示了匪夷所思神通，正气喘吁吁却又难掩小得意的徒弟，心中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在此之前，他看待灵小小，或许更多的是一种随性而为。一个因故人之后而收留的、有些胡闹跳脱的后辈？一个未来或许能帮忙维系霄峰派这点香火传承的小家伙？
他并未真正将她视为需要倾囊相授、继承自身道统的衣钵传人。毕竟，这孽徒的性子、资质，以及那些清奇脱线的想法，实在与他心目中弟子的形象相去甚远。
然而，此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竟然能牵动法则之力！
哪怕只是最微末的一丝，哪怕其触发逻辑荒诞不羁，但这结果是实实在在的！这是连许多元婴修士都难以触及的领域，是化神期才能开始尝试理解和运用的力量层次！
无论她是如何做到的，是歪打正着还是天赋异禀，这份在炼气期便展现出的、对世界底层规则的独特感知和干涉能力，已经足够证明她的不凡，足够赢得他林玄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认可！
不管她之前多么不着调，不管她灵根如何，从这一刻起，灵小小，有资格成为我林玄真正的弟子！
想到这里，林玄心中做出了决定，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他沉吟片刻，从随身的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被层层禁制封印的玉盒。解开封印，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玄奥道韵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灵气都为之雀跃。
玉盒之中，静静躺着一片指甲盖大小、色泽温润如玉、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碎片。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勃勃生机。
“此物，乃是分神期修士的元婴碎片。”林玄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肃穆，“其中蕴含的，不仅是磅礴的精元，更有一丝分神修士对天地法则的感悟碎片。”
他看向灵小小，目光灼灼：“以此物洗炼自身，其内蕴的法则之力甚至能洗伐你的灵根，提升其品质与潜力，对你未来道途有莫大好处。”
他顿了顿，指出了关键：“代价嘛，便是其中残留的原主道韵，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让你的灵根属性、乃至未来的道途方向，一定程度上偏向这名元婴碎片原主人的道路。”
说到这里，林玄看着灵小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不过，以你这四系杂灵根的底子，属性本就混乱，这点偏向的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天大的机缘！”
他最后郑重说道：“这片元婴碎片，乃是为师好友，不玄子所赠。”
他将玉盒推向灵小小，这意味着，从此刻起，他将真正以师尊的身份，为她规划道途，倾注资源。
灵小小看着那悬浮在空中、流光溢彩的元婴碎片，眼中充满了渴望。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片蕴含着无穷造化与机缘的瑰宝。
然而，她的指尖却如同穿过幻影一般，直接从碎片中穿了过去，根本无法触及实体。
“呃，师父，”她讪讪地收回手，一脸困惑，“我咋摸不到啊？它是不是在躲着我？”
林玄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摇头。忘了这茬了……炼气期的神识和灵力，太过微弱，根本不足以触及、更别说承载分神期修士的元婴碎片，哪怕只是一小片。 这就如同蝼蚁无法搬动山岳，是生命层次和能量层级的绝对差距。
“是为师疏忽了。”林玄说着，并指如剑，轻轻点向那枚元婴碎片。在他的引导下，碎片化作一道温和的流光，如同归巢的雏鸟，缓缓没入了灵小小的眉心，沉入她的识海深处。
“盘膝坐下，凝神静气，运转功法，尝试引导、炼化其中的力量。”
林玄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必顾忌灵力消耗，为师会在一旁为你护法，助你炼化。”
灵小小依言照做，闭上双眼，全力运转起林玄传授给她的基础功法，小心翼翼地接触着识海中那片散发着磅礴能量与玄奥道韵的碎片。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缓缓流逝，两个时辰转眼即过。
突然，灵小小周身气息猛地一涨，体内仿佛有某种壁垒被冲破，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河般奔涌不息，在她的经脉中完成了一个质变般的循环！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师父！我……我筑基了！”
然而，惊喜只持续了一瞬。她仔细感受着自身的变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修为确实踏入了筑基期，这是实实在在的。但是……她的灵根，那四系混杂、资质低下的灵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升！依旧如同过去那般驳杂不堪，感受不到任何被洗伐后的纯净与通透。
“师父……”灵小小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失望，“不是说……这东西是提升资质难得的宝物吗？怎么……怎么好像没什么用啊？”
林玄人也麻了。
怎么回事？
分神期的元婴碎片，蕴含法则之力，洗伐一个炼气期杂灵根，本该是十拿十稳的事情，怎么会毫无效果？
他立刻上前，神识仔细无比地探查起灵小小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她的灵根和刚刚筑基的道基。
片刻之后，林玄收回神识，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混合着惊讶、了然，甚至还有一丝……哭笑不得？
“原因……找到了。”他语气复杂地开口，“问题，似乎就出在你之前悟出的、那能牵动法则的神通上。”
他示意灵小小再次静心感受：“你仔细内视，感受一下你内心深处，以及你与这片天地间那微妙的联系。”
灵小小依言闭目，将心神沉入体内。起初她并未察觉异常，但当她尝试去感知那枚正在被缓慢炼化的元婴碎片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了。
她听到了一种无声的道音，或者说，是她自身悟出的那套道理之后与本我的对话：
外物之力，终非己道……
此路，不属于你……
强纳异道，有损真我……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枚元婴碎片中蕴含的精纯能量，确实在被她吸收，稳固着她的筑基修为。但其中最关键，最珍贵的，那属于不玄子的法则感悟与洗伐灵根的特质，却被一种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排斥在外！
仿佛她自身的存在，在她悟出那诡异神通的那一刻，就被打上了一种独特的烙印，拒绝任何外来的、可能改变其根本特质的道的侵入。
灵小小猛地睁开眼睛，将自己感受到的奇异现象告诉了林玄。
林玄听完，沉默良久，最终看着自己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家伙……
自己悟出的歪理，形成的法则烙印，竟然霸道到连分神期修士的法则感悟和灵根洗伐都能拒绝？
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这句话看起来已经刻进了灵小小自己的道中。
“等等！”灵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之前跟周暮雪签的协议她会承包我元婴之前所有的突破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