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小小的临时住所,肖芷涵洗完澡出来,看到顾言洲正坐在床边,借着台灯的光,擦拭着那块她新买的手表。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肖芷涵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顾言洲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他放下手表,转过身,将肖芷涵拉进怀里。
“喜欢吗?”他指的是那条珍珠项链。
“喜欢。”肖芷涵点了点头,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她又补充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顾言洲的心被这句话填满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良久,肖芷??轻声开口:“言洲,我们聊聊天吧。”
“好。”顾言洲应道。
他们躺在床上,肖芷涵枕着他的胳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的几声虫鸣。
“在想什么?”顾言洲问。
“我在想,等我大学毕业了,要做什么。”肖芷涵的声音有些飘忽。
她看着天花板:“按照规定,军官的家属,如果符合条件,可以特招入伍。可是,我不想去部队。”
顾言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不想像孙姐她们一样,每天在办公室里,处理琐碎的文书工作,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慢慢地把自己磨没了。”
肖芷涵的声音里带着迷茫。
“我辛辛苦苦考上大学,不是为了过那样的生活。”
这是她第一次,在顾言洲面前,如此坦诚地剖白自己内心的焦虑。
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期望,依旧是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尤其是在部队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军嫂的价值,似乎更多地体现在对丈夫的支持和对家庭的奉献上。
她害怕自己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失去自我。
顾言洲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收紧手臂,让妻子更紧地贴着自己。
然后,顾言洲用无比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芷涵,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为了我,或者为了这个家,放弃你自己的追求。”
肖芷涵的心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顾言洲。
在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顾言洲继续说道:“你那么优秀,那么努力,才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毕业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你想继续深造,读硕士,读博士,我都支持你。”
“你想有自己的事业,去当老师,去当学者,或者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过肖芷涵的心田。
那些盘踞在她心头的迷雾和不安,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那孩子呢?”肖芷涵的声音有些哽咽。
“孩子的事情,完全由你来决定。”顾言洲说得毫不犹豫。
“什么时候生,生不生,都听你的。那是你的身体,你有绝对的决定权。”
“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想和你共度一生,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传宗接代。”
肖芷涵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是伤心,而是感动。
她知道,顾言洲说的这些话,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还根深蒂固的年代,一个男人,能如此尊重女性的意愿,把妻子的个人价值放在家庭的传承之上,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爱。
她想起周红的婆婆,想起那些理所当然地把儿媳当成生育工具的长辈。
再看看眼前的顾言洲,肖芷涵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她穿越而来,不仅获得了一次新生,还遇到了这个时代最好的男人。
肖芷涵紧紧地抱住顾言洲,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任由眼泪浸湿他的衣襟。
“谢谢你,言洲。”她哽咽着说,“谢谢你这么理解我,尊重我。”
顾言洲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傻瓜,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互相尊重,互相成就。”
“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久。
聊各自的童年,聊未来的梦想。
肖芷涵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向他讲述了自己前世的孤独和对知识的渴望。
顾言洲也第一次,向她袒露了自己作为军人,内心的柔软和对和平家庭生活的向往。
两颗心,前所未有地贴近。
他们不仅仅是爱人,更是灵魂相通的知己。
肖芷涵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和挑战,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因为,他给了她最宝贵的东西,自由,以及无条件的爱与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