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抱着平板电脑，十根手指在屏幕上快得出现了残影。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兴奋。
“能量波动异常！目标‘血神’的能量输出稳定在峰值，每一次攻击都伴随有强烈的深渊能量外泄！”
“但是……但是前辈那边，能量探测器几乎没有反应！他……他像个黑洞！”
赵千讯站在他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流。
他没有王胖子那么激动，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不，不是没有反应。”
他的声音通过衣领上的通讯器，清晰地传递到后方指挥中心。
“高速摄像机放慢三百倍，切换到能量频谱分析模式。”
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变得缓慢而诡异。
初代血神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由深渊能量构成的黑红色薄膜。这是将能量“外放”，用以增加攻击的破坏力与防御力。
这是所有觉醒者，所有能量运用者的常识。
就像给刀刃附魔。
但是，陆渊的画面，却完全不同。
他身体的表面，没有任何能量附着。
然而，当血神的骨爪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那层黑红色的能量薄膜，不是被击溃，而是……消失了。
仿佛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吸收、湮灭。
“看到了吗？”赵千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压抑的颤栗。
“他不是在‘使用’能量，他本身，就是能量的一种‘存在形态’！”
“血神是将深渊能量作为武器和铠甲，向外放射。而陆渊，是将能量‘内敛’，用以强化自身的存在密度。任何接触到他的攻击，无论是物理层面还是能量层面，都会被他那种‘虚无’的本质所削弱、吞噬、同化。”
“我的天……”王胖子停下了手中的操作，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这不科学！这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
“不。”赵千讯断然否定，“这不是不科学，这只是……更高维度的科学。”
他扶了扶眼镜，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观测到的，不是战斗。而是一个稳定的‘奇点’，在吞噬一个不稳定的‘能量源’。”
……
战场中心。
初代血神越打越心惊。
它继承了血族君王上千年的战斗记忆，也拥有德军精锐指挥官的战术本能。它的每一次攻击，都计算得无比精准，直指人体最脆弱的要害。
可这一切，在对方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对方的战斗方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甚至堪称粗野。
就是最简单的格挡，最直接的攻击。
但偏偏就是这种简单，让它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石沉大海。注入骨甲的磅礴能量，在接触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就会凭空消失一截。
而对方的每一次反击，都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纯粹的“湮灭”属性。
自己的外骨骼战甲，正在一寸寸地崩解。
它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胸口的能量核心已经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对方……
初代血神看着那个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的人类。
对方的气息，平稳得就好像在花园里散步。
他不像一个生物。
他像一个真正的“深渊”。
深不见底，永不枯竭。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控制台后，海因茨看着自己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对比数据，发出了病态而狂热的笑声。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完美作品”正在被摧毁。
他在乎的，是这场战斗本身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宝贵数据。
“赝品与真品的实战对比！能量利用率相差了整整两个数量级！真是……太美妙了！”
他看着屏幕上代表陆渊的那条平稳如直线的生命体征数据线，脸上露出了痴迷的表情。
“这才是我最终的目标，这才是真正的‘神’！”
……
“吼——！”
久攻不下，并且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力量在不断流逝，初代血神终于发出了暴怒的咆哮。
它猛然后撤，与陆渊拉开了距离。
它俊美而苍白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人性化的，狰狞的表情。
物理攻击无效。
能量消耗战，更是自取其辱。
它的战斗本能，它被植入的无数战斗数据，都在告诉它，眼前的这个存在，是无法用常规手段战胜的。
但是……
海因茨在创造它的时候，也为它输入了国策局有史以来所有关于高级畸变体，特别是S级存在的战斗记录。
其中，就包括樱岛“酒吞童子”的失败案例。
那个依靠传说和信仰拼凑出的伪神，最终被陆渊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从精神层面彻底抹杀。
“精神攻击吗……”
初代血神猩红的瞳孔中，燃烧的火焰骤然收缩，化为两点针尖般的红芒。
它认为，自己与那个愚蠢的人工智能不同。
它的意志，是千年血族君王的孤高与傲慢，是条顿骑士团宿敌的百战磨砺，是现代军事指挥官的钢铁纪律……是无数强大灵魂与意志的集合体。
远比一个只会执行程序的系统，要坚定无数倍！
这是它最后的机会。
也是它最有把握的攻击手段！
初代血神放弃了所有物理防御。
它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却足以让整个空间都为之扭曲的磅礴精神力，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洪流，朝着陆渊的意识深处，悍然冲去！
它要用自己千锤百炼的意志，去冲击、去污染、去摧毁这个怪物的精神世界！
那股无形的精神洪流，像一柄烧红的尖锥，狠狠刺向陆渊的眉心。
空间在扭曲，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外围的韩清、雷动等人，只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攥住了他们的心脏，呼吸都在瞬间停滞。
王胖子抱着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一片混乱的红色警报，尖锐的蜂鸣声刺破了墓穴的寂静。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精神力冲击！能量级数无法判定！设备过载！”
赵千讯一把按掉了警报，他死死盯着战场中央。
那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动不动，宛如两尊雕塑。
但赵千讯知道，在另一个凡人无法窥探的维度，一场比任何物理碰撞都更加凶险的战争，已经爆发。
陆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