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所的声场像是被掐断了。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直到赵一恒那一桌,有人没憋住,发出了一声类似于被掐住脖子的抽气声。
这声响,是一个信号。
整个会所,轰然炸锅。
嗡嗡的议论声,压抑的惊呼声,窃窃私语声……
一道道视线,从惊愕转为探究,再化为难以置信的狂热,尽数投向两个焦点。
一个,是那个回到座位上,姿态从容自若的白止戈。
另一个,就是那场风暴的中心——林见微。
林见微面前,是那座由蟹肉和虾仁堆成的小山,
是白止戈刚刚那一番操作,留下的“战果”。
林见微看了一眼那碟“贡品”,又看了一眼白止戈那桌。
赵一恒和他那群朋友,正用一种“我家白菜被猪拱了,不对,我家猪去拱别人家白菜了”的魔幻表情,团团围住了白止戈。
【VV!高光时刻!你的回合到了!】
系统026的电子音已经激动到开始播放颁奖典礼的bGm。
林见微在所有视线的聚焦下,慵懒地,拿起了筷子。
她夹起一块白止戈为她剥好的,完整剔透的虾仁,送入口中。
动作优雅,咀嚼缓慢。
仿佛她吃的不是虾,而是一场好戏的开幕式。
她将舞台,将所有的喧嚣与混乱,都留给了那些为她疯狂的男人们。
“老白!你疯了?!”
赵一恒第一个冲了过去,压低了嗓子,但那音量里的震惊,根本压不住。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
另一个朋友也凑了过来,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
“你不是最讨厌她吗?你不是说她就是个女海王吗?你今天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挑菜……剥虾……老白,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七嘴八舌的质问,轰炸着白止戈的耳膜。
他被吵得心烦。
既然做了。
就没想过回头。
白止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也无法浇熄他心头的燥火。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人群,冷冷地扫过陆嘉逸,严旭和季扬那几张表情各异的脸。
然后,他转向他那群大惊小怪的朋友,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话。
“我看上她了,准备追,有问题?”
这句话,不亚于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整个会所,再次陷入了比刚才更加诡异的沉寂。
所有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赵一恒他们几个,嘴巴半张,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那是三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后的茫然。
白氏集团的大佛,那个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的白止戈,公开宣布,他要加入战局,追求全城最难搞定的女海王林见微。
这比世界末日的新闻,都更具冲击力。
短暂的安静后,是更强烈的,根本无法压制的议论声。
“我操!”
一声暴喝炸响,是严旭。
他猛地拍案而起,椅子被他带得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指着白止戈,怒极反笑:“白止戈,你什么意思?以前对微微爱答不理,现在看我们追得起劲,你想来分一杯羹?排队懂不懂?队尾在哪儿,自己找去!”
季扬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张年轻帅气的脸上满是义愤和保护欲。
“白总,你这不叫追求,你这叫仗势欺人!你根本不尊重微微!”
就在这火药味弥漫的时刻,一个温润却极具穿透力的男声响了起来。
“白总。”
是陆嘉逸。
他维持着最后的风度,站了起来。他手里还端着那杯红酒,姿态优雅,只是那份闲适,已经被一种审视的锋芒所取代。
他对着白止戈,扯出一个斯文的笑。
“见微,可不是靠商业手段,就能拿下的‘项目’。”
他特意在“项目”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她更像一件孤品艺术,需要的是懂得欣赏的人,而不是一个强势的占有者。”
这是来自三个不同圈层的情敌,最直接的,也是最猛烈的公开宣战。
白止戈闻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他甚至懒得起身。
只是靠在沙发里,仰头看着那三个俨然结成同盟的男人。
“是吗?”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拭目以待。”
那份睥睨一切的姿态,比任何反驳都更具挑衅性。
这场饭局,最终在一种极度荒诞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宾客们带着足够他们议论半年的惊天八卦,三三两两地离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吃到了年度巨瓜的兴奋。
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陆嘉逸为林见微拉开了他那辆阿斯顿马丁的副驾车门,手臂优雅地虚扶在车顶。
“今晚,让你受惊了。”他的语调里带着歉意。
林见微正要弯腰上车,一道刺眼的强光,骤然从车库的转角处射来。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以一个蛮横无理的姿态,甩尾漂移,车头稳稳地横在了阿斯顿马丁的面前,堵死了去路。
车门打开。
白止戈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甚至没关车门,就那么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过来。
陆嘉逸的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了林见微和车门之间,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灯光。
“白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止戈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径直走到敞开的车门前,高大的身躯直接挤开了陆嘉逸,用一种无声的姿态将他隔绝在外。
那强大的压迫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弯下腰,对着正准备上车的林见微,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宣示主权的口吻,吐出四个字。
“上我的车。”
字字千钧。
停车场里,空气都凝固了。
被无视的陆嘉逸,那副斯文的面具终于碎裂开来。
“白止戈!你别太过分!”
林见微没有动。
她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脸色铁青,但依然试图维持风度的陆嘉逸。
然后,又将视线,移向了堵在车门口,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和“她是我的”两种矛盾气息的白止戈。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势在必得的脸。
忽然,笑了。
那笑意,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朵在寒夜中悄然绽放的玫瑰,美丽,却带着刺。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耳朵里。
“白总,追我的人,都得排队。”
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带着玩味的审度。
“你凭什么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