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饕餮旗舰“噬魂号”上，舱壁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颤，不是来自外部攻击，而是舰桥内噬嗥王的咆哮震得合金结构发颤。他粗壮的机械手指死死抠着指挥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黑，那些镶嵌在台面上的能量晶石被捏得迸出细碎的火花——天河市传回的战报还在全息屏上闪烁，三十艘舰船的残骸画面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一群饭桶！”噬嗥王猛地抬脚，将旁边一个半人高的战术终端踹得粉碎，冒出滋滋的火花，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三个先锋营！我派去的是三个配备光能护盾的先锋营！就这么被一群穿着破烂装甲的土着碾碎了？！”
下方跪着的将领们把头埋得更低，没人敢抬头看他暴突的电子眼球。最前排那个负责情报的将领肩膀抖得像筛糠，战术仪在他独眼上乱晃：“王……那些地球人不对劲……他们的武器能直接穿透能量护盾，能量反应像是……像是把小型恒星塞进了枪管里……”
“恒星？！”噬嗥王突然俯身，巨爪一把掐住那将领的脖颈，将他拎到半空。将领的铠甲在他掌心像纸一样变形，窒息的呜咽声里，噬嗥王的声音淬着冰，“我神卡尔给的情报里说地球只有些落后的热武器！他敢骗我？！”
舱门“嘶”地滑开，一个浑身裹着绷带的通讯兵踉跄着冲进来，手里的数据板还在冒烟：“王！巨峡市……巨峡市传来急报！我们派去偷袭的侧翼舰队……全没了！”
“什么？！”噬嗥王猛地松手，将领重重砸在地上，他一把夺过数据板，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片刺目的蓝光，随后便彻底黑屏。“多少艘？！”
“二、二十艘……”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对方只用了一炮……”
“轰——！”噬嗥王一拳砸在指挥台上，整块台面应声塌陷，能量线路爆出的火花溅在他脸上，却没让他眨一下眼。他转身盯着舷窗外漆黑的宇宙，那里能隐约看到太阳系的微光，电子眼的瞳孔里翻涌着暴怒的岩浆。“传我命令！”他的声音像磨过砂纸，“让‘湮灭号’‘屠星者’立刻脱离编队，给我撞开地球的大气层！我要让那些蓝色杂碎知道，饕餮的牙，能咬碎恒星！”
“王！不可啊！”一个断了左臂的老将领挣扎着爬起来，他空荡荡的袖管在气流中摆动，“‘湮灭号’的主炮一旦开火，整个地球都会变成焦土！到时候我们要的资源……”
“资源？”噬嗥王猛地回头，巨爪指着屏幕上地球的虚影，指甲在空气中划出残影，“我现在只要他们死！把那些穿着蓝色装甲的杂碎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尝尝被虚空能量撕碎的滋味！让他们知道，敢惹饕餮，就得付出十百倍的代价！”
他突然抓起一个通讯器，狠狠按在耳边，指节捏得通讯器外壳咔咔作响：“莫甘娜！你不是想在地球开派对吗？现在有群不长眼的杂碎搅了你的局！带上你的恶魔崽子们，跟我一起把他们碾碎！好处？地球的废墟归你，他们的骨头归我！”
通讯器那头传来莫甘娜懒洋洋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哟，这不是噬嗥王吗？怎么？被人揍得连狠话都不会说了？那些‘蓝色罐头’可是把你派去的‘惊喜’炸成烟花了呢，我刚看完，挺美的。”
“你！”噬嗥王的怒吼几乎要震碎通讯器，“你到底帮不帮？！”
“帮啊，怎么不帮。”莫甘娜的声音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不过我得先告诉你，那些小家伙里，有个叫林阳的……他手里那把剑，可是能劈开能量盾的哦。你确定……要跟他硬碰硬？”
通讯突然被切断，噬嗥王盯着暗下去的通讯器，胸腔剧烈起伏，机械电子眼爆起。舰桥内死寂一片，只有通风口的呜咽声，像极了那些死在天河市的饕餮兵的哀嚎。
“劈开能量护盾？”他突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震得舱壁嗡嗡作响，“那就让我看看，是他的剑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他猛地转身，巨爪指向太阳系的方向，嘶吼声穿透舰桥，传到每一艘饕餮舰船：“全军听令！目标地球！把那些蓝色杂碎的骨头磨成粉！把他们的舰船拆成废铁！让整个宇宙都知道——“惹恼饕餮的下场！”
刹那间，数以千计的饕餮舰船同时启动引擎，猩红的尾焰在冥王星轨道织成一张死亡大网，朝着那颗蓝色星球扑去。而在地球同步轨道上，“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主炮已经亮起光芒，林阳站在观测窗前，指尖轻轻敲着窗沿，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红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来，有人急着送人头了。”
【要不要先给他们来发‘欢迎礼’？】系统的声音带着点雀跃。
“不急，”林阳拿起桌上的咖啡，热气在他眼前凝成白雾，“让他们再靠近点。省得说我们欺负人。”
“噬魂号”舰桥的血色灯光正随着噬嗥王的怒火忽明忽暗，他刚下令让“湮灭号”主炮进入预热状态，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蜂鸣——这时卡尔的专属频道，频率加密到连饕餮的首席工程师都解不开。
噬嗥王的怒火像被冰水浇了半截，他盯着通讯器上那个冰冷的“斯诺”代号，指节捏得发白。卡尔的人从不轻易通讯，一旦出现，要么是带来毁灭的指令，要么是……更令人不安的警告。
“接通。”他低吼，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暴戾。
通讯器的全息投影亮起，斯诺那张苍白得像纸的脸浮现在半空，黑袍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他似乎完全没察觉噬嗥王的怒气，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天气：“噬嗥王，建议你立刻停止进攻，让舰队退回冥王星轨道。”
“你说什么？”噬嗥王勃然大怒，巨爪猛地拍在指挥台上，合金台面瞬间凹下去一块，“我三个先锋营被碾碎，几十艘舰船成了烟花，你让我退兵？卡尔的意思是让我当缩头乌龟？！”
“卡尔大人的意思是，”斯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地球现在的变量已经超出预期。那些蓝色战士的武器体系不属于已知文明，他们的旗舰‘马库拉格之耀’号搭载的主炮，能量层级接近虚空造物，却又带着实体宇宙的刚性——这种技术，连天使的神圣凯莎都无法解析。”
“那又怎样？！”噬嗥王咆哮着，绿色的瞳孔里血丝密布，“饕餮的‘湮灭号’一炮能毁灭行他们的数个大型城市！我有几千艘舰船！难道要怕一群穿着蓝色铁皮的杂碎？！”
“你可以试试。”斯诺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饕餮舰队的阵型图，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但卡尔大人提醒你，那个叫林阳的指挥官，他的战术逻辑里没有‘撤退’这个词。你现在压上去，只会让‘噬魂号’变成第二个天河市的十字舰。”
噬嗥王的怒火突然卡住了。他不怕硬拼，哪怕伤亡过半，只要能撕碎敌人，饕餮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值”二字。但他怕斯诺嘴里的“未知”——卡尔的情报网遍布宇宙，连天使的神圣编码都能解析，可现在，他却说“无法解析”那些蓝色战士的技术。
“卡尔到底知道什么？”噬嗥王死死盯着斯诺，“那些蓝色杂碎到底是什么来头？极限战士？那是什么鬼东西？！”
“不重要。”斯诺的声音依旧平淡，“重要的是，他们的存在让地球变成了一个旋涡。天使在观察，莫甘娜在蛰伏，连烈阳星的潘震都调整了轨道监测频率——现在谁先动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顿了顿，黑袍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虚空，仿佛在拨动无形的棋子：“卡尔大人需要的是混乱，不是让饕餮舰队在这里全军覆没。退回冥王星，按兵不动，看着就好。等那些蓝色战士和天使、恶魔咬起来，你有的是机会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噬嗥王的胸膛剧烈起伏，绿色的体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他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地球，那颗蓝色星球的光晕在他眼里像一块嘲讽的伤疤——三个先锋营的血，二十艘舰船的残骸，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斯诺的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的怒火。他想起卡尔的手段，想起那些质疑卡尔命令的文明最终的下场——连天使的左翼护卫都敢算计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我不退呢？”噬嗥王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
斯诺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主炮充能已经完成，它的锁定坐标，现在正对着‘噬魂号’的引擎舱。你觉得，是你的能量护盾硬，还是能击穿恒星外壳的炮弹硬？”
噬嗥王猛地转头，看向战术屏幕的能量监测区——那里果然有一道红色的能量信号，正从地球同步轨道升起，稳定得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星辰，锁定的目标赫然就是他的旗舰！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脊背。他一直以为那些蓝色战士在防御，却没想到对方早就把炮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卡尔……”噬嗥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怕，是愤怒被硬生生憋回去的憋屈，“他最好别骗我。”
“卡尔大人从不算计盟友，”斯诺的投影开始变淡，“只清理棋子。”
通讯切断的瞬间，噬嗥王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巨爪狠狠砸在指挥台上，将整块合金板捏成了废铁。舰桥内的将领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看着他们暴怒的王突然静止在原地，绿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挣扎。
半分钟后，他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传我命令！”
“王……”
“全军后撤！”噬嗥王的吼声里带着不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退回冥王星轨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太阳系半步！”
“王！我们的牺牲……”
“执行命令！”噬嗥王的巨爪指向舷窗，那里，“湮灭号”的主炮光芒正在缓缓熄灭，“等得起，才能赢！”
舰桥内响起一阵急促的传令声，数以千计的饕餮舰船开始调转方向，猩红的尾焰在宇宙中划出一道道不甘的弧线，朝着冥王星的方向退去。“噬魂号”的引擎重新启动，巨大的舰体带着压抑的怒火，慢慢消失在太阳系的边缘。
噬嗥王站在舷窗前，看着那颗蓝色星球越来越远，拳头攥得死紧。他知道斯诺说的是对的，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但饕餮的血债，他迟早要讨回来。
“林阳……”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咀嚼一块烧红的烙铁，“我会回来的。”
而在巨峡市基地的指挥中心，林阳看着屏幕上逐渐远去的饕餮舰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卡尔的人出手了？】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意外。
“意料之中。”林阳笑了笑，“他需要混乱，却不希望混乱失控。饕餮现在冲过来，只会坏了他的好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着。”林阳望向同步轨道的方向，“等那头愤怒的野兽按捺不住，等天使和恶魔的耐心耗尽，等卡尔觉得时机成熟……”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深邃：“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