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就是风暴的中心。
磅礴的能量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深渊涌出,通过高台,再注入那枚小小的戒指,最后化为冲天的光柱,点亮整座沉睡的城市。
它像一个转换器,也像一把钥匙。
苏晚被薄靳寒紧紧护在怀里,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道光吸走。她挣脱开他的手臂,不顾男人骤然收紧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力道。
“别去!”薄靳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苏晚没有回头,她的目光死死锁着那个半球形凹陷里的戒指。
一种本能,一种超越了理智的冲动,驱使着她必须去触碰它。
她伸出手,指尖穿过那层几乎凝为实质的蓝色光晕,触碰到了滚烫的戒身。
就在那一瞬间。
世界,在苏晚的脑海里彻底崩塌、粉碎,然后以一种狂暴的姿态重组。
无数混乱的、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流,夹杂着听不懂却能理解其意的尖锐嘶鸣,狠狠冲刷着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一艘横跨星河的巨舰,它的轮廓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显得孤寂而庞大。
她看到了舰船内部,人们在奔跑,在哭喊,红色的警报灯光映着一张张绝望的脸。
她看到了窗外,一颗巨大的行星正在分崩离析,瑰丽的星云被撕裂,化为宇宙的尘埃。
灾难。
画面一转,无数小型舰船组成舰队,穿越扭曲的空间通道,进行一场仓皇的、没有终点的迁徙。
文明的迁徙。
紧接着,一个被供奉在舰船核心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液态能量球体出现在她脑海中。它就是一切的中心,是生命的源头,是希望的火种。
“源质……”
一个古老的声音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悲伤。
画面再次切换。
一个穿着银白色制服的女人,站在舰桥上,她的容貌,与苏晚有七分相似。女人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戴在了一个年幼女孩的手上。
“守护它,以血为誓,以命为引。我们是最后的守护者家族。”
“守护者……”
苏晚!
薄靳寒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将她从那无边无际的记忆洪流中猛地拽了回来。
“呃啊——”
剧痛,如同无数根钢针,从太阳穴狠狠扎进大脑深处。苏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她没有摔在冰冷的晶石地面上。
薄靳寒在她倒下的瞬间,已经长臂一伸,将她重新捞回怀里,死死地扣住。
“晚晚!”他看到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好看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头……好痛……”苏晚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横跳,她抬手想要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像病毒一样在她的脑子里疯狂复制、冲撞。
星际航行、文明的覆灭、源质能量、守护者家族……
一幕幕,一代代,那些与她容貌相似的先辈,在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同一个秘密。
她咬紧牙关,唇瓣被咬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她用这股疼痛来对抗脑子里快要爆炸的混乱,强迫自己去梳理那些碎片。
薄靳寒抱着她,感觉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的恐慌。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身体,试图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撕裂般的剧痛终于缓缓退潮,只剩下阵阵钝痛。
苏晚靠在薄靳寒坚实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褪去了所有的迷茫和震惊,只剩下一种沉淀了千百年的、令人心惊的清醒和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