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声令下,整个皇宫立刻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然而,这一切与李元狰关系不大。
他素来没有参与过此类事情,更无人敢将这样的任务交到他手上。
此时的李元狰,眉头紧锁,内心波澜起伏。
从刚才李世民与李建成的态度中,他敏锐地察觉到,
这两人之间对自己的亲近早已不如从前。
然而,让他真正忧虑的并非这一点。
自从他站出来自告奋勇调解李建成与李世民的矛盾、借此展示自身立场时,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真正让他发愁的是,唯恐这两人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李元吉之死本就充满蹊跷,而他下令清除李元吉的所有心腹,更是使事情显得扑朔迷离。
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李元吉的死绝非偶然,而李元狰最害怕的,正是这件事引火烧身。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成为众矢之的,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将走到尽头。
尽管如此,李元狰并不后悔。
毕竟,李元吉早就对他心存杀意,而今日之局也不过是因果循环。
他明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事已至此,与其杞人忧天,不如顺其自然。
他长叹一声,心中暗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这日,是李元吉丧礼的日子,大唐皇宫,本是天下最为尊贵显赫之地,此刻却被浓重的哀伤所笼罩。
朱红宫墙在阴沉的天色下更显压抑,飞檐上的瑞兽也似被这悲伤气氛感染,没了往日的灵动,静默地俯瞰着宫中发生的一切。
李渊身着素服,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悲戚。
他脚步沉重地踏入灵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尖上,痛彻心扉。
灵堂之内,白色的帷幔随风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是亡者在低低诉说着未尽之言。
供桌上,香烛袅袅,青烟升腾,却带不走这满室的哀愁。
李元吉的灵柩置于灵堂中央,棺木漆黑发亮,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李渊缓缓走近,脚步踉跄,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他望着灵柩,目光呆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元吉幼时的模样,
那个活泼好动、天真无邪的孩子,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爹”。
而如今,却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
“元吉啊……”李渊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颤抖,似是被悲伤卡住了喉咙。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的棺木,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儿子。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滴落在素服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丧礼的仪式繁杂而庄重,每一步都遵循着古老的礼仪。
乐师们奏响哀乐,那低沉、悲怆的乐声在灵堂内回荡,如泣如诉,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侍女们手持白色的纸钱,轻轻撒向空中,纸钱如雪花般飘落,带着对逝者的缅怀与祝福。
李渊站在灵柩前,接受着朝臣们的吊唁。
他微微点头,却无暇顾及那些恭敬的话语和表情。
他的心中只有对元吉的思念和愧疚,他不断地在心中自责,
为何没有保护好这个儿子,为何让他遭遇如此不幸。
“陛下,节哀顺变。”一位老臣走上前来,轻声劝慰道。
李渊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老臣,许久才缓缓开口:“元吉走了,朕的心也空了……”
说罢,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丧礼持续了数日,李渊始终守在灵堂,不肯离去。
他亲自为元吉挑选陪葬的物品,每一件都饱含着他对儿子的深情。
那些精美的玉器、华丽的服饰,在李渊眼中,却都及不上元吉的一丝笑容。
当丧礼的最后一项仪式结束,李渊站在宫门口,望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远去。
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
他知道,从此以后,这偌大的皇宫,再也不会有元吉那爽朗的笑声,再也不会有他调皮捣蛋的身影。
而这份伤痛,将永远刻在他的心中,无法磨灭。
李元狰这些日子陪伴最多的还是窦皇后。
窦皇后与李渊一样,难以接受李元吉的离世。
尤其是李元吉被软禁的决定,正是由她亲自提出,因此她深感愧疚。
加之窦皇后的身体一向虚弱,李元狰始终在她身边悉心照料,唯恐发生意外。
然而,他也隐隐感受到窦皇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责备,
这让他倍感不安,甚至不敢与她正面对视。
几日以来,李元狰刻意躲避这种复杂的目光,而窦皇后却早已察觉。
作为一代才女,她在第一日便意识到,这件事必然与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有关,
但她心中同样纠结难平——手心手背皆为至亲,她无从取舍。
窦皇后的目光中,尽管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责备,却依然充满怜爱。
她明白,自家小儿子的性情若非事出无奈,也绝不会选择如此决绝的道路。
因此,她对李元狰的宠爱丝毫未减,只是时常感慨:
若是李元狰出生在寻常百姓家,或许能够过得更加安宁。
然而,她并不知晓,若让李元狰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会立刻反驳。
大唐初立之际,普通百姓的生活何其困苦,
而自己如今锦衣玉食,过得自在安稳,又怎会羡慕平民百姓的清苦生活。
李元吉的丧礼就在这份哀伤与复杂情绪中结束了,长安城似乎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李渊因爱子之死备受打击,这段时间几乎不曾过问朝政,
大唐的国事暂时全权交由太子李建成处理。
李建成因此如鱼得水,趁机大展拳脚,使得兄弟之间的权力之争再度风起云涌。
李元狰通过情报了解到这一幕后,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建成与李世民之间的隔阂犹如天堑一般,深不可测,
又岂是他们之前那场家宴所能轻易填平的呢?
而且李世民野心勃勃,对那位置的渴望犹如饿狼扑食,
所以这一切根本就是无法阻止的,只能暂且延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