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教头!”
随行的护卫忍不住低唤出声。
鲍出先是做贼般竖起手指 “嘘” 了一声,眼神里满是慌乱,活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随即反应过来,猛地瞪眼瞅了过去。
来自人形外挂的死亡凝视——护卫被他瞪得一缩脖子,冷汗瞬间浸了后背,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事到如今,他们哪还猜不出鲍出深夜来这闾里是为了什么?
而帮主此番前来,怕不是专程来抓鲍教头 “私会” 的。
何方也配合着摆出一副 “抓贼” 的模样,眼神在鲍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却暗觉好笑。
撞破这茬,他自然没法再去隔壁,索性顺水推舟,对鲍出道:“鲍师父,进屋说话,别在这儿杵着。”
“嗯!”
鲍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瞪着眼点点头,转身又抬手叩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女子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刚走怎么又折回来?
贱妾这身子,可顶不住你这般折腾……”
门 “吱呀” 一声开了,露出秦氏素净的脸。
可当她看清鲍出身后的何方时,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堆起热络笑意,侧身让开:“原来是何帮主来了!
快请进,屋里虽简陋,倒也能歇脚。”?
何方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
嘴上义正言辞的说不要,可据她所知,没少来找隔壁的......
何方挥挥手让护卫留在院内等候,自己则跟着鲍出、秦氏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陋到极致,只有几张胡凳,墙角堆着磨豆腐的家什,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豆香。
何方在矮凳上坐下,开门见山问鲍出:“鲍师父,你打算怎么办?”
鲍出梗着脖子,眼神有些闪躲:“什么怎么办?”
“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 何方语气沉了沉,“你若是只图一时快活,不动感情,随便来也就罢了。
可如今我瞧你分明对秦姐动了心。
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每日起早贪黑磨豆腐、守着这破屋过日子?”
这话说的委婉了很多,毕竟秦氏经营的是豆腐加上皮肉生意。
虽然不是那种一直接客的,但私底下相好的,至少也有七八个。
不然也养不活三个娃。
这年头,人头税可不是小数目。
鲍出闻言,喉结动了动,却默然不语。
起初他最初是觉得人挺干净的,性价比又高......后来觉得活好......但再后来,确实有点了其他的意思。
可要说娶她?
鲍出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他也是有傲气的人,若是娶了个“卖豆腐”的寡妇。
传出去怕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家里老母亲也绝不可能答应。
何方见他不吭声,便转头看向秦氏,语气缓和了些:“秦姐,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实话说,我鲍师父这人,性子直了点,但心眼不坏。
若是他纳你为妾,往后你不用再磨豆腐。
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觉得可行?”
“哼!”
秦氏闻言,却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满是傲气,“贱妾怎么过活,是贱妾自己的事,不劳何帮主费心,也用不着谁来可怜。
你们别在这儿装什么好人,真要是为我好,就别来搅扰贱妾的日子。”
她说着,眼神扫过鲍出,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鲍教头若是真心,便不会站在这里让你替他开口。
若是假意,便是纳了我,往后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我秦氏虽卖豆腐,却也有自己的骨气,不稀罕做谁的妾,更不稀罕别人的施舍!”
见秦氏叉着腰叨叨叨个不停,何方心中暗自无语。
自己也是闲得没事来撮合鲍出与秦氏。
却忘了秦氏素来是这软硬不吃的性子。
他对这类型女人,其实是矛盾的:既欣赏她这份不卑不亢的傲气,却也反感她这般不识抬举的执拗。
对付这种人,唯有抓住她的软肋,半点不容退让。
念及此,何方脸色一沉,语气冷硬起来:“我与鲍师父皆是要做大事的人。
岂会在这儿女情长的琐事上耗费心神?
今日这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你若点头,我便带你母子搬去津口,往后三个娃儿吃穿不愁,还能进学读书,将来谋个正经前程。
你若执意不肯,我便只能杀了你母子四人,省得鲍师父日日往这闾里跑!”
这番话字字如冰,秦氏听得心头一寒,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鲍出,盼着他能说句软话。
可鲍出脸上神色微变,随即沉声道:“何方所言,便是某的心意。”
没有半分辩解,也没有半分犹豫。
秦氏见状,凄然一笑,眼角泛起泪光:“你们二位皆是英雄好汉,却偏偏来逼妾身这弱女子。
罢了,罢了,贱妾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又能抵得过什么?
便遂了你们的意吧。
只是娃儿的姓不能改,他们是我前夫的根,我不能让他断了后。”
鲍出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点头道:“娃儿姓不姓鲍,看在你的面子上,某自会待他们如亲生一般,你不必忧心。”
说罢,他暗中给何方递了个赞许的眼神。
若不是何方这般硬气,怕是还真拿不下这倔强的女人。
不过鲍出其实也想好了,若是何方执意要杀秦氏,他也绝不会手软。
何方见事情敲定,嘴角也露出笑意。
对付秦氏这种吃硬不吃软的性子,就得用这雷霆手段。
气氛刚缓和些,秦氏却话锋一转,看向何方,带着几分试探道:“何帮主先前不也常来这闾里寻隔壁小娘子?
如今既怕误事,那小娘子又该如何处置?”
何方闻言一噎。
这女人倒真是胆大,刚服软,就敢拿这话堵他!
不问倒好,问了吓死你。
何方定了定神,却笑了,抬眼看向秦氏道:“你真当那隔壁小娘子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秦氏一愣,蹙眉道:“何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孤身一人住在这闾里,平日里就做点针线活,看着与常人无差啊。”
“与常人无差?” 何方语气骤冷,一字一句道,“‘天公将军’张角,你该听过吧?
那小娘子,正是太平道的余孽。
你与她邻里相熟,时常往来,竟半点没察觉异样?
还是你,也信了道。”
秦氏听得,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沾了太平道,那可是灭门的祸事!
“何帮主,妾身,妾身,妾身......”
鲍出也有些吃惊,讶然道:“何老弟,你既知道她是太平道的余孽,为何还......”
何方假装无语道:“我又不是神仙,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实际上,他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但当时裤子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