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六年,夏末秋初。长安城的紧张气氛已如满弓之弦,一触即发。
皇帝云海因张纶之死及后续的朝堂争吵,气郁攻心,竟一病不起,虽非危殆,但已难以视事,朝政暂由太子云烨监国。东宫一党趁机加紧行动,不断调动长安城防力量,安插亲信,更密谋欲借皇帝之名,收缴晋王麾下诸将兵权,甚至欲赐毒酒于晋王府。
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晋王府,密室。灯火通明,映照着几张无比凝重的面孔。
云昭、申朔、董旭、蒲忌植(蒲静之兄,已登场的核心谋士)、宋先,关徳明等人皆在。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殿下,不能再等了!”宋先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东宫那边已经动了杀心!再迟疑,我等皆为砧上鱼肉!”
申朔沉声道:“陛下病重,太子监国,已占名分大义。我等若动,便是叛逆。然不动,则必死无疑。唯有…行险一搏,先发制人!”
董旭补充:“太子与齐王明日卯时入宫问安,必经朱雀门。此乃天赐良机!可在门内设伏。然此举凶险万分,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昭身上。
云昭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闪过兄长云烨年少时一起读书习字的情景,闪过三弟云焕那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脸…但最终,定格在张纶惨死的尸身上,定格在东宫一党步步紧逼的狞笑上,定格在皇帝那猜忌而疲惫的眼神上。
(云昭内心oS:*没有退路了。不是我死,就是他亡。皇家…果然最是无情地。为了身后这些追随我的人,为了承乾…对不起,大哥,三弟。*)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冰冷的决绝。
“计划如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敬仁、德明,率玄甲精锐,预先埋伏于朱雀门内临湖殿两侧长廊。明日清晨,听我号令。”
“玄彻、克礼,负责联络策应城内各关键位置,控制消息,确保宫变期间外城无人能扰。”
“忌植,你率一队人,控制陛下寝宫,非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务必保证陛下安全(实为软禁)。”
“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听候调遣,控制皇城各门及京畿要冲!”
“诺!”众人齐声应命,眼中燃烧着破釜沉舟的火焰。
……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晨雾弥漫。
朱雀门,这座皇城的正南门,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巍峨肃穆,却不知今日将血流成河。
云昭一身戎装,亲自率少量亲卫,早早来到门内,仿佛例行巡查。他的心跳得很快,但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
时辰将至,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仪仗的脚步声。
太子云烨与齐王云焕并辔而行,在一队东宫卫士的护卫下,缓缓向朱雀门走来。他们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常,还在低声交谈着。
(云昭内心oS:*来了…*)
就在太子和齐王队伍即将完全进入朱雀门瓮城的刹那——
“动手!”云昭猛地拔出佩刀,厉声喝道!
如同平地惊雷!
两侧长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宋先、关徳明如同两头下山的猛虎,率领着数百名最精锐的玄甲骑兵,如潮水般涌出,直扑太子和齐王的车驾!
“有埋伏!”东宫卫士惊骇欲绝,仓促迎战。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朱雀门内原本庄严肃穆的广场,瞬间变成了残酷的修罗场!
云烨吓得面无人色,几乎从马上栽下,尖叫道:“二弟!你要做什么?!造反吗?!”
云焕更是魂飞魄散,拔转马头就想跑:“护驾!快护驾!”
混乱中,一支流矢嗖地射来,正中云烨坐骑!战马惊嘶人立,将云烨狠狠摔下马背!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的关徳明瞅准机会,一槊将云焕扫落马下!
“保护太子!”
“杀逆贼!”
东宫卫士拼死抵抗,但事发突然,又面对的是天下最精锐的玄甲军,很快便被分割包围,死伤惨重。
云昭面无表情,踏过满地的血泊和尸体,一步步走向摔得晕头转向、试图爬起的云烨和云焕。
“二弟…不…晋王!饶命!饶命啊!储君之位我给你!我都给你!”云烨看着步步逼近、眼神冰冷的云昭,终于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哀求。
云焕也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二哥!我是被逼的!都是大哥…都是东宫的人逼我的!饶了我吧!”
云昭看着他们狼狈求饶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剧烈的刺痛,但旋即被更冰冷的理智覆盖。
(云昭内心oS:*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今日我若手软,他日死的就是我,就是我麾下所有人。*)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已再无波澜。
他没有亲手挥刀,只是对身旁的宋先,轻轻点了点头。
宋先会意,眼中凶光一闪,大喝一声:“奉诏讨逆!太子、齐王勾结作乱,罪不容诛!”手起刀落!
血光迸溅!
求饶声戛然而止。
曾经尊贵无比的太子和齐王,就此殒命于朱雀门内,死不瞑目。
战斗很快结束。东宫卫士非死即降。
云昭站在兄长的尸体前,久久不语。鲜血染红了他的战靴,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阳光终于穿透晨雾,照射下来,却只映出一片惨烈的猩红。
**(明确点出女主父亲角色)**
就在云昭控制住朱雀门,开始清扫战场、接管宫禁时,一队人马从皇城外围赶来,似乎是被这里的厮杀声惊动。为首者,正是工部尚书苏士钟。
他看到朱雀门内的惨状,尤其是太子和齐王的尸体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栽下马来。他身后的部属也个个惊骇莫名。
苏士钟的手按在刀柄上,微微颤抖。他看向浑身浴血、如同杀神般的云昭,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未能及时站队的悔意?他曾于乱军中救过云昭性命,但在最后关头,他选择了观望,甚至因与某些东宫旧僚的香火情,暗中行过一些方便。他本以为云昭此次凶多吉少…
然而此刻,胜利者无疑是云昭。
云昭也看到了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他按刀的手。
苏士钟触及那目光,如坠冰窟,瞬间清醒。他缓缓松开了刀柄,滚鞍下马,对着云昭,深深躬身,声音干涩嘶哑:“臣…工部尚书苏士钟…听闻宫中有变,特来…护卫陛下…听候晋王殿下差遣。”
他选择了臣服,但这份臣服,来得太晚,太勉强。
云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到一边。
(云昭内心oS:*苏士钟…你救过我,我记得。但今日你的犹豫,我也记得。念旧恩,我不杀你。但从今往后,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
苏士钟黯然地退到一旁,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随着太子的死亡,也一同结束了。苏家,将从此边缘化。他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只能接受这苦涩的结局。
控制皇宫,肃清东宫和齐王府残余势力…一切都在申、董等人的精密策划下迅速进行。
当浑身血腥味的云昭来到皇帝寝宫外时,蒲忌植迎了上来,低声道:“陛下已知晓一切,情绪激动,但已被安抚。”
云昭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甲,推门走了进去。
病榻上的云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死死盯着云昭,眼中是滔天的怒火、无尽的悲痛和彻底的绝望。
“你…你这个逆子!你杀了你的兄长!你的弟弟!”他的声音嘶哑颤抖。
云昭跪倒在地,叩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皇,太子、齐王构陷儿臣,欲置儿臣于死地,更欲谋害父皇,儿臣不得已,只能先行清君侧,护社稷。请父皇保重龙体。”
云海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无比陌生、杀伐决断的儿子,再看看窗外已被彻底控制的皇宫,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良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榻上,老泪纵横,喃喃道:“好…好一个清君侧…好一个…护社稷…”
三日后,皇帝云海下诏,痛斥太子云烨、齐王云焕悖逆罪状,册封晋王云昭为皇太子,入主东宫,监国理政。
一场流血的政变,暂时画上了句号。
但朱雀门下的血迹可以冲洗,弥漫在长安城上空的血腥气与兄弟相残的惨烈阴影,却长久地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尤其是胜利者云昭的内心深处。
他踏着兄弟的尸骨,走上了储君之位,前方的路,似乎再无阻碍,却也变得更加孤独与冰冷。而苏士钟的站队,也为日后其女苏璃的命运,埋下了最初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