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片刻功夫,门帘便被轻轻掀起。沈亭柔牵着还带着泪痕的谦允走在前面,沈玫则揣着手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的顽劣,脚步轻飘,还偷偷对着谦允做了个鬼脸。
两人见了平夫人,忙收了小动作行礼。平夫人待她们站定,才微微挺直脊背,缓缓开口:“你们也都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沈亭柔闻言,脸颊立刻红了,头垂得更低了些;沈玫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耳根悄悄泛红。
平夫人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往后总要掌家理事,现在学些管家的本事,总归是有用的。”
正好借着这次在庄子的见闻,我来考考你们。”平夫人话音刚落,抬眼便见三个女儿瞬间收了心神,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一个个屏气凝神,耳朵竖得笔直,生怕漏听一个字。
只有小世子谦允,像个局外人。他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先是看看母亲,又转头扫过姐姐们紧绷的侧脸,小眉头轻轻皱了皱,显然没弄明白眼前这严肃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此次庄子账目,我粗查之下发现有误。”平夫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可管账的徐管事,在侯府当差已十余年,忠心耿耿,过往从未出过差池。如今出了这事,你们说,该怎么查清真相?”
林晓星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腹诽:“这题也太像职场案例分析了!”她对这些宅斗里的驭人之术本就不熟,现代管理学那套又没法直接搬来用,一时竟有些卡壳。
沈亭柔毕竟跟着嫡母见多识广,微微蹙起眉沉思片刻,便先一步开口道:“女儿以为,应先让可靠之人重新核对账目,再派心腹丫鬟私下打听庄子里的动静,查清究竟是账算错了,还是有人暗中动手脚。等拿到实据,再向祖母和母亲禀明,这样才稳妥。”
平夫人听了,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目光转而投向沈玫。
沈玫哪里懂这些,她本就觉得管家之事与自己无关——以她的身世,将来大概率只是做妾,学这些也无用。见平夫人看过来,她连忙附和:“夫人,我觉得大姐姐说得对!”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晓星身上。林晓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沈亭柔的办法已经很周全了,她一时想不出新点子,更别提原主沈清若是在,定能说得头头是道。情急之下,她只好开启“胡扯”模式,先顺着说:“嗯……我也觉得大姐姐说得对。”
沈亭柔身边的丫鬟听了,脸上立刻露出几分骄傲,看向林晓星的眼神里还带着丝不屑——在她看来,自家小姐才是最厉害,旁人也只能附和。
就在这时,林晓星话锋一转,故意顿了顿,喘了口气才继续:“但是——我觉得母亲问这个问题,最在意的其实是‘人和’的问题。徐管事跟着侯府十年,从没出过纰漏,偏偏母亲这次临时抽查就出了错,事出反常必有古怪。母亲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如何处理才能既不伤害多年的主仆情分,寒了老仆的心,还要借着这事立规矩,让下面的人不敢再懈怠,这才是最关键的。”
这番话一说完,平夫人眼中立刻闪过赞赏的光芒,连连点头:“清儿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沈玫也暗自点头佩服。
沈亭柔也忍不住侧目,对林晓星刮目相看——没想到林晓星竟能看透母亲的深层想法,比自己考虑得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