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赵老头听说骆尧掺和进老刘家的事情里,一个轱辘从炕头坐起,
他家跟老刘家从上一辈就不对头,一个弄不好,有事没事儿不得全赖他家头上?
这女娃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瞎掺和个啥!
“快!喊上老大家的一起把她带回来,没事便罢,真若出了事儿……”赵老头一合计,“就说她脑子有病,在咱家只是借住,什么事儿都让她自个担着去!”
赵老头此时有些不太确定他和老婆子的打算是否正确?
这样的女娃子娶进门,往后麻烦能少得了?
“大嫂,快!老四家的怕是要闯大祸了!爹让咱把她带回来。”
张红跑出院子,对着东屋喊了一嗓子。
她们不知赵老头和赵老太打算,可是实打实将骆尧看成老四媳妇。
“啥?老四家的闯啥祸了?”
王翠花还没动静,马来娣先挺着肚子开门走出来。
“哎哟!二嫂你咋还出来了?”
张红瞅了眼马来娣挺得老高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嫁进赵家七年,她只生下赵小宝一个闺女。
早些年是她娇情,觉得怀孩子又累又丑,晚两年生也没啥,跟赵高做那事儿时还有意掐算着时间。
哪知这两年想生了,却怎么都怀不上了。
原本老大家两个小子一个闺女,老二家一个小子一个闺女,她倒不觉什么。
可自打马来娣再孕,眼瞅着她这肚子越来越大,村子里的产婆还说她这肚子里可能揣着双胎。
她心里就不平衡了。
这两个月来,更是每晚缠着赵高跟她忙活着怀孩子。
可她肚子偏偏不争气!
这不,今儿早上“大姨妈”又来光顾!
现在瞅着马来娣挺着大肚子在面前晃悠,她是怎么瞧都觉碍眼!
“你刚说老四家的咋了?”
想着骆尧第一次去镇上,自己还托她帮忙带了东西,马来娣打心底里担心她,再次问道。
这时,王翠花也掀开门帘子,眯眯瞪瞪打着哈欠,“老三家的,你吵吵啥呢?”
“大嫂,快跟我走!”张红上前拽住她就往外带,边走边念叨,
“老四家的不知道犯了哪门子邪性,非说自己懂医术!掐尖冒头还给人治起病来了……”
看着两人走出大门,马来娣皱着眉头琢磨一会儿,扶着肚子也跟上去。
刘家。
“止住了!真的止住了!”
褚丰激动又兴奋声音传进院中,刘家人都不禁朝屋门口凑去。
“我就说这丫头行吧?呵呵~”大队长搓着手,刚刚紧张的肌肉还未放松,笑起来看着有些别扭。
“他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见刘来贵睁开眼睛,刘来贵媳妇儿紧张问道。
“不疼了……现在感觉不到疼了。”刘来贵唇角微微勾了勾,脸色苍白,看起来依然很是虚弱。
“行了!”
骆尧直起身,活动一下手腕,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止疼和止血,剩下的还得去医院后再看医生安排。”她指了指小腿上竖起的七根银针,“这针先不要动它,到医院告诉医生是用来止血止疼的,再看他们安排。”
说着,她拍拍小手,转身挤出房门。
“那个……小同志!”
褚丰嘴巴微张,还在震憾于骆尧那轻飘飘“止血止疼”四字之中,见骆尧人都走了,赶忙追上喊住她。
即便他主攻西医对中医算不得精通,也能看出骆尧刚刚那套针法的不同凡响!
几乎半个小腿出血面积,她只用七根银针就将其完全控制住,患者还不再感觉疼痛,就连麻醉问题都一同解决了呢!
就这针法,别说是他,国医刘老怕是都做不到如此吧?!
他倒是心痒想请教一二,可也知医道传承人家岂会轻易道于他听。
想了想,他笑着上前,率先自我介绍道,
“小同志你好,我姓褚,褚丰。是县医院外科大夫,现在三花镇卫生所外派义诊,不知小同志怎么称呼?”
骆尧心里正琢磨着大队长那句重谢,不知经此一事,落户办户口的事有几分成算。
被褚丰喊住,又听他是县医院大夫,想着多条人脉多条路,于是也没急着离开。
“你姓褚?”
她眨眨眼,是她跟姓褚的有缘份还是三花镇褚姓太多?这才多久,她都遇到三个了。
“你说你姓褚?”
赵刚出来就听到这句,眼睛不由瞪大看向他,“那您跟褚书记什么关系?”
他们这三花镇可不像骆尧想的那样,“褚”姓也就从京市调来褚书记一家。
听闻这位卫生员姓褚,现在再看他这样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受到赵刚眉眼间的变化,听他“您”字都出来了,骆尧不禁对眼前这位也好奇起来,眨着亮晶晶眸子看向他。
还是条大粗腿不成?
褚丰笑笑,压低声音道了句,“褚立是我哥。”
“难怪呢!我就说兄弟你长得这么眼熟呢……”
赵刚一听是公社书记亲胞弟,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是勾肩搭背,又是称兄道弟,马屁拍得啪啪响。
若非场合不对,他怕是都要拉着人家喝上一壶。
褚丰心思却全在骆尧身上,与他客套几句,视线再次转向骆尧,
“赵家囤真是卧虎藏龙呐!这位小同志好医术!冒昧问一句,可是家中有人从医?”
“这个……或许吧!”骆尧摇摇头,小脸一垂,可怜兮兮,
“之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家在哪里,还有没有亲人?暂时也是借住在村民家里。”
褚丰蹙眉,还在诧异她这情况,就听门外一阵喧哗,王翠花和张红叫嚷着气势汹汹闯进来,
“我说老四家的,你自个几斤几两要不要我拎个称杆子来给你称称?!还帮人瞧病?你怎么不干脆点上天呢!我现在当着大伙儿的面先把丑话说前头,你自个儿逞的能,出了事赔钱偿命你都自个儿担着,跟我们可没半点关系!你也休想从家里拿一粒米,半分钱!”
王翠花早上的气还没消,路上又听张红一通鼓动,进门指着骆尧鼻子就是一通数落。
骆尧被她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响,烦躁地抬手抠抠耳朵。
心道,算了,这小可怜儿的戏码暂时是演不下去了,眼下先痛快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