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当众吃瘪后的几天，大杂院难得清静了些。
那五毛钱奖金和被李主任维护的余威，让林家暂时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寻衅。
但林向阳心头的警惕并未放松。
钱叔那模糊的笑意和暗中的窥伺，像一根无形的线，隐隐牵动着不安。
【能量：0.53\/10】的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身体的虚弱仍是常态。
修屋顶所需的黄泥和麻刀尚无着落，光有砖头只是空谈。
教导弟妹识字的“家庭课堂”仍在继续。
晓梅进步神速，已能磕磕绊绊地用拼音拼读简单的字词。
卫国依旧坐不住，但对大哥教的“力气省着用，巧劲能干活”的实用口诀记得很牢。
晓雨则对那些方方块字的形状产生了兴趣，常用小手在空中比划。
这天下午，教完几个生字，林向阳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心中盘算着黄泥的来源。
直接去野地挖，路途远且容易惹麻烦。
他忽然想起之前捡砖头时，听人闲聊提起，城东废品回收站后院连着个废弃的黄土坑，以前烧砖取土用的，如今半荒废，偶尔有人去那儿偷偷挖点土，只要不过分，看站的老头刘海中也睁只眼闭只眼。
废品站？刘海中？
林向阳心中一动。
或许，这不仅能解决黄泥问题，还能碰碰运气？
那些被当作废铁烂铜丢弃的工业残骸里，说不定就藏着宝贝。
前世他参观过工业博物馆，对老式机械有些了解。
“卫国，跟我出去一趟。”
林向阳站起身。
挖土需要力气，卫国是不二人选。
而且，带他见见世面，或许能激发他对“技术”的兴趣。
“去哪？大哥？”卫国一听出门，立刻来了精神。
“找个地方弄泥巴，顺便……逛逛废品站。”林向阳没说得太明白。
听说要去废品站，卫国眼睛更亮了。
半大男孩对那些破铜烂铁总有天然的好奇。
跟晓梅交代看好家、教晓雨认字后，兄弟俩拿上两个破麻袋和一把旧铁锹，出了门。
城东废品回收站比想象中更大，用歪歪扭扭的木栅栏围着，里面各种废铜烂铁、破旧家具、废纸破布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灰尘和腐败物混合的怪异气味。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油渍麻花旧工装的老头，正歪靠在一张破藤椅上打盹，身边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隐隐散发出一股劣质散装酒的刺鼻气味。
他胳膊上没戴任何袖标，但那股子“地盘主人”的慵懒和邋遢劲儿，无疑就是看站人刘海中。
林向阳让卫国在门口稍等，自己放轻脚步走过去。
还没靠近，刘海中就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捡破烂去里边儿旮旯自己翻……别打扰老子睡觉……”
眼睛都没睁开，鼻子却抽动了两下，像是嗅到了什么。
林向阳心中了然，这老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贪杯，迷糊，但似乎又有点诡异的精明。
他没急着说挖土的事，而是目光快速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废品。
忽然，一堆锈蚀严重的废铁深处，一个形状相对规整、带着巨大飞轮和气缸轮廓的沉重物件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竟是一台老旧的小型单缸卧式柴油机！
看样式，怕是战前甚至更早的货色，锈迹斑斑，许多部件缺失，进排气口敞开着，像一头死去的钢铁巨兽。
但在林向阳眼中，这却是绝对的“宝贝”！
只要能修复，哪怕只是拆解出有用的零件，其价值也远超一堆废铁！
他的心猛地跳快了少许。
但脸上不动声色。
“刘大爷？”林向阳轻声开口，语气恭敬，“听说您这儿后头那土坑，能匀点黄泥不？家里灶台塌了，急用。”
刘海中这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了林向阳一番，又瞥了一眼远处等着的、看起来力气不小的林卫国，嗤笑一声：“哼，小崽子鼻子挺灵啊。土坑是有，但那也是公家的地儿！土是公家的土！能让你们白挖？”
他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拿起搪瓷缸子抿了一口劣酒，咂咂嘴，三角眼眯着，露出市侩的精明：“要挖土？行啊。交‘保管费’。”
“保管费？”林向阳心里一沉，果然。
“废话！”
刘海中把眼一瞪，“老子给你们看着这堆‘废宝’，不得费心？挖土不得损了地气？看你们穷得叮当响，也不多要你们的……嗯……”
他搓着手指，目光在林向阳身上逡巡，似乎在估摸能榨出多少油水，“一块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一块钱！简直是抢劫！买粮食都够吃几天了！
林卫国在远处听到，气得捏紧了拳头，就要冲过来理论。
林向阳用眼神制止了他。他知道跟这种老油条硬顶没用。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刘大爷，我们真没那么多钱……您看，能不能用别的抵？”
“抵？”
刘海中斜睨着他，“你有啥能抵的？”
他显然不觉得这半大孩子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林向阳心念电转。
复制食物？能量太低，复制值钱的东西消耗太大，不划算。
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堆废品，忽然落在刘海中放在破桌上的一块旧怀表上。
那怀表盖子弹开，表面模糊，指针停滞，显然已经坏了。
一个主意瞬间成形。
“刘大爷，”他指了指那块怀表，“我家里以前也有人懂点修表的手艺，我跟旁边看过几眼。您这表……要是信得过，我帮您瞧瞧？要是能修好，抵这‘保管费’，成不？”
修表？刘海中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酒气喷涌：“就你？毛都没长齐，会修表？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林向阳不慌不忙，语气平静：“修不好，我们扭头就走，不耽误您睡觉。修好了，您得块好表，我们挖点土。您横竖不亏，不是吗？”
刘海中笑声停了，狐疑地看着林向阳。
那镇定自信的眼神，不像是在吹牛。
他这块破表扔这儿很久了，根本没人要。
“你小子……真能修？”他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