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我这双眼睛见证过超乎想象的景象……那时天空被撕成两半，冰霜与冥焰纠缠不休，古老的巨兽在云层间搏斗。它们每次振翅都会掀起飓风，每次碰撞都会引发地震。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人类的渺小和文明的脆弱，意识到古人能保存下来典籍是多么的伟大……
所以现在，先生们，如果你们再给我胡乱应付调查报告，就是对文明的任性！就是对人类的失责！
（猛敲讲台）
不要笑，巴勃罗先生，我恰好和位真正的巨龙很熟，你想见识一下龙焰吗？
——《圣胡安·卡洛斯言行述》（该版本由帝都大学提供）
远方的天穹已彻底沦为巨龙鏖战的沙场。
塔纳托斯，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死灵魔龙，他嶙峋的骨爪撕裂空气，一次次抓向那道雪白的流光。
而伊索尔德，她沉默着，面对兄弟狂暴的攻势，她没有发出一声龙吟，只是以最精准的姿态回应着每一次攻击。
“姐姐，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要挡在我面前！”
轰！！！
塔纳托斯喷吐出足以侵蚀万物的湮灭能量，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吞噬。伊索尔德毫不退避，修长的脖颈扬起，回应以冰霜的洪流。
极寒与湮灭在半空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而后瞬间爆炸，磅礴的冲击波刷洗着周围的一切，将冰墙上不少骷髅震成齑粉，如同雪沫般纷纷扬扬落下！
“看看我！姐姐！看看我这副模样！这就是莫维登承诺的慈悲！这就是你苦苦守望的结果！”
塔纳托斯咆哮着，尾椎如同攻城锤般横扫而来，“这是你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伊索尔德苍蓝色眼眸没有丝毫波动，她侧身避开那足以扫平山岳的骨尾，周身寒气骤然加剧，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冰棱，而后随着她的意志如同暴雨般射向塔纳托斯。
“姐姐！回答我！”
塔纳托斯被冰棱击中，发出痛苦的怒吼，灵魂之火一阵摇曳。他猛地甩头，挣脱翼膜上蔓延的冰霜，变得更加暴躁，“你还在奢望什么？完成那该死的契约？让莫维登那个骗子履行诺言？你难道还没看清吗？诸神都是骗子！小偷！强盗！”
伊索尔德依旧沉默，她只是再次扑上，用那足以冻结时间的吐息，作为唯一的回答。
“姐姐！时间已经把你磨损成哑巴了吗？这还是那个总让我仰望、总让我敬佩、总让我为之努力追逐的你吗？”
塔纳托斯怒吼着，“我要撕开你这层虚伪的躯壳，把那个无比温柔、无比强大、无比美丽的姐姐释放出来！”
两条庞然大物在空中翻滚、扑咬、碰撞，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足以毁灭城市的力量，炸裂的余波如同不断绽放的花朵，在夜空中明灭闪烁。
只有塔纳托斯犄角上的那群亡魂，仍在奋力歌舞着，它们时而歌颂“塔纳托斯，高天的宠儿”，时而怒骂“七条蛆虫，妄自称诸神”，偶尔还会叹息几句“可怜冰霜公主，执迷不悟徒伤神”……
“姐姐，我不想伤害你……”
骸骨巨龙低声嘶吼，身上依附的无数不死者疯狂蠕动着，冥火几乎将他每一寸骨骼都转化为燃烧的火炬，“希望你也不要逼我！”
“你废话真的越来越多了，塔纳托斯。”冰霜巨龙冷冷开口，随即喷吐出透骨的冰寒。
·
远处，伊格妮丝如流星般直冲向坚石城，突然，她身形一滞，猛地顿住——
“是死灵魔龙，他已经和姐姐对上了！”
疾风烈烈，安东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了远方那两道纠缠搏杀的巨影，也看见了那道巍峨耸立的巨大冰墙。
“爵士……”
伊格妮丝的嗓音微微颤抖，“我们最好离远点，千万不要介入，一旦被卷进姐姐和死灵魔龙的战斗，我……我们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下意识地改变飞行轨迹，试图绕一个更大的弧线。
安东紧紧盯着那场超越凡人想象的神话之战，沉声问道：“伊格妮丝小姐，你和伊索尔德小姐的差距……很大吗？”
伊格妮丝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
“差距吗？”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姐姐是最强的……她是高天之国理所当然的守护者，龙族术法的巅峰。在我还未破壳时，她就已经被视为龙族的希望。我和她之间的差距……就像婴儿遇上全副武装的骑士那般巨大。”
她微微偏过头，望向塔纳托斯那恐怖的身影，那丝颤抖变得更加明显。
“而塔纳托斯……他……他甚至比姐姐更受期待。他是真正的天才……如果不是当年……”
伊格妮丝的声音低了下去，“安东爵士，你知道姐姐原本给我的命令是什么吗？”
安东摇了摇头，他能清晰感受到身下巨龙的恐惧和……自卑？
就像那些低阶吸血鬼面对露娜一样。
“姐姐说，如果她被塔纳托斯击败，我要立刻带着蕾雅小姐逃跑，就算蕾雅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会直接拎着她就走……”
伊格妮丝继续说道，“我会一路向南，直冲帝都，那里有王室的奥术骑士团驻扎，还可能有一两个神选者存在，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一战！”
奥术骑士团，安东知道，那是卡尔三世陛下的直属骑士团，由五百个熟习空行术和元素魔法的精锐术士组成，在继承人战争中，无论是突破层层封锁支援坚石城，还是追随安东深入北方腹地进行偷袭，他们都是至关重要的力量。
即使是这样的装配，还得要一两位神选者参战才有可能打败死灵魔龙？
“爵士，抓稳了！”伊格妮丝努力压制住恐惧，“我要开始爬升了，我们先回坚石城！”
话音未落，她已如焰火般直冲天空，沿着冰墙迅速爬升而上，安东的视野逐渐开阔……
冰墙内，是黑潮般密集的不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