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晶阵的淡金光罩在晨风中微微震颤，像一片被风吹起的金箔。光罩表面，八枚晶核的虚影按顺时针缓缓旋转，日耀晶的金光最盛，像正午的太阳；月辉晶泛着冷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银盘。但此刻，这层“金箔”正被一只巨大的“墨色手掌”狠狠拍打——西裂隙爬出的影蛾母巢，终于抵达了工坊外围。
那东西与其说是“巢”，不如说是一团会蠕动的活物：直径十丈的墨绿色肉团上布满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涌出影蛾，翅膀扇动的“簌簌”声汇集成沉闷的嗡鸣，像一万个蜂箱同时震动。母巢顶端伸出一根肉质触须，触须末端的吸盘吸附在光罩上，墨绿色的粘液腐蚀着光幕，发出“滋滋”的声响，像酸液滴在金属上。
“光罩能量储备：78%！”瘦猴抱着能量测量杖，杖头的陶土珠急促闪烁，“母巢的腐蚀粘液在破坏灵纹结构！就像你们用砂纸磨电路板，磨断线路，电路就短路了！”
二牛扛着陨铁盾，把盾面死死抵在光罩内侧的裂痕处——刚才母巢触须抽打的位置，淡金色的光幕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能量流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外漏：“这玩意儿劲儿真大！比铁手的巨力卡还沉！盾面都发烫了！”
“别硬扛！”沈砚的青铜卡匣屏幕上，光罩的能量分布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代表风沙晶的西北角已经彻底成了“高危区”，“石头，用爆燃卡攻击母巢触须！瞄准吸盘！那里是能量输出点，就像你们打蛇打七寸！”
石头的爆燃卡“轰”地炸响，红光在墨绿色的触须上炸开一个缺口，吸盘暂时脱离光罩。但下一秒，母巢又伸出三根触须，同时吸附在光罩的三个薄弱点，裂痕瞬间扩大，连带着日耀晶的能量流都开始紊乱，像被搅动的漩涡。
瑶妹蹲在工坊中心的九晶阵阵眼旁，石板上画满了光罩的能量流动图——这是她从昨天开始画的，用不同颜色的炭笔标注：红色箭头是日耀晶的能量流，蓝色是水灵晶，绿色是木灵晶……但此刻，所有箭头在裂痕处都变成了杂乱的折线，像被揉皱的地图。她急得用炭笔在石板上戳出小洞，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风沙晶分流通道过载！”瘦猴突然尖叫，他一直盯着连接日耀晶和风沙晶的“能量传输带”（影蛛丝绳裹月魂草纤维），此刻那根绳子正冒着白烟，纤维像被火烧过的头发一样卷曲，“影蛛丝的‘耐温阈值’是120c，现在已经118c了！再升2c就会熔断！就像你们家的保险丝，电流太大就烧断！”
沈砚扑到日耀晶旁，双手按住晶核，试图用卡匣强行引导能量：“瘦猴！有没有备用传输带？”
“没有！影蛛丝要泡三天泉眼水才能用！现做来不及！”瘦猴的测量杖“啪”地掉在地上，杖头的陶土珠裂了道缝，“光罩能量储备掉到55%了！按这个速度，撑不过十分钟！”
二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能量肉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用瑶妹的卡包！她做的卡包能充电！给光罩充电行不行？就像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
“不行！”瘦猴抓着头发，“卡包的输出功率是0.5晶\/小时，光罩现在每秒钟漏0.1晶！就像你们用针管给游泳池补水，根本填不满！”
就在这时，母巢的触须突然猛地收缩，然后狠狠砸向光罩——“嘭！”一声闷响，光罩西北角的裂痕彻底炸开一个缺口，墨绿色的影蛾像洪水一样从缺口涌进来！
“守住缺口！”沈砚拔出陨铁刀，刀光劈碎第一只影蛾，鳞粉像绿色的雪片飘落。石头和铁手的巨力卡同时亮起，拳影砸在影蛾群中，炸开一片真空。但影蛾太多了，像源源不断的墨汁，缺口越来越大。
瑶妹看着那道缺口，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突然想起昨天布阵时，日耀晶旁边的地脉晶——那枚土黄色的晶核，能量流一直很稳定，像条安静的小溪。石板上，她之前画过地脉晶的能量支线，连接着风沙晶，只是当时觉得“流量太小”而忽略了。现在，那或许是唯一的“备用通道”！
她跌跌撞撞跑到卡匣旁，双手按住发烫的青铜外壳——卡匣刚才被沈砚强行注入能量，烫得像刚出锅的红薯。就在指尖接触卡匣的瞬间，瑶妹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光罩不再是模糊的金色，而是由无数细密的灵纹组成的网络，红色的线条代表高能量流，蓝色代表低能量流，黄色是稳定区，黑色是紊乱区。西北角的缺口处，灵能像瀑布一样外泄，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连接日耀晶和风沙晶的传输带，红色线条已经变成了危险的橙红色，中间有一处“打结”的地方，能量流在这里堵塞，像被杂物堵住的排水管。
更神奇的是，她看见地脉晶的能量支线——一条细细的绿色线条，从地脉晶延伸到风沙晶，只是在线路中间有一个“断点”，像被剪断的鞋带。那是昨天布阵时，石头不小心踩歪了一块引导石，压断了地脉晶的能量纹。
“这是……”瑶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映着流动的灵纹，像倒映着星河的湖面。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沿着卡匣上的灵纹滑动，卡匣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她的指尖也泛起微光，像握着一支发光的粉笔。
“瑶妹！你干啥？”二牛刚砸飞一只影蛾，回头看见瑶妹的指尖发光，吓得以为她被影蛾咬了，“是不是卡匣漏电了？我给你拔了！”
“别动！”沈砚一把拉住二牛，他看见瑶妹的石板上正以惊人的速度画着什么——不是之前的静态图，而是动态的流线图：一条绿色的箭头从地脉晶出发，绕过堵塞的传输带，沿着一条新的路径流向风沙晶，箭头旁边标着一个小小的“+”号。
瘦猴凑过来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伯努利原理’！地脉晶的能量流虽然慢，但路径短，阻力小！就像你们用两根吸管喝饮料，细吸管虽然流量小，但如果短且直，实际流速可能比长吸管快！”
瑶妹没有理会他们，她的指尖沿着石板上的绿色箭头滑动，卡匣的白光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像一条发光的丝线，连接到地脉晶的“断点”处。她能“看见”地脉晶的能量流被这道白光激活，像被唤醒的小溪，顺着她画的路径快速流动，绕过堵塞的传输带，精准地汇入风沙晶！
光罩西北角的缺口处，外泄的灵能突然减缓，黑色漩涡逐渐缩小。瘦猴的能量测量杖“嘀嘀”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数字从55%慢慢回升：“56%……58%……60%！能量储备稳定了！”他抓起测量杖冲向风沙晶，发现传输带的温度已经降到80c，“过载解除！地脉晶的能量流刚好填补了缺口！就像你们给漏水的桶打补丁，补丁不大，但刚好堵住漏点！”
影蛾母巢似乎察觉到光罩的变化，触须拍打的力度突然加大，墨绿色的粘液像雨点般砸在光幕上。但此刻的光罩，裂痕不再扩大，反而在灵能流动的作用下，像伤口愈合一样慢慢弥合，表面的金色光泽重新变得均匀，八枚晶核的虚影旋转得更加稳定。
“母巢撤退了！”滑头的追踪卡突然发出“嘀”的轻响，屏幕上代表母巢的红点正缓慢向西裂隙移动，“它的能量储备也见底了！刚才那波攻击耗光了它的粘液！”
工坊里一片死寂，只有九晶阵的嗡鸣声和光罩灵纹流动的“簌簌”声。二牛张大嘴巴，手里的陨铁盾“哐当”掉在地上：“瑶妹……瑶妹的手还在发光！”
众人这才看向瑶妹——她的指尖依然泛着白光，眼睛里有无数细小的灵纹在闪烁，像揉碎的星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光罩，石板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幅新图：光罩的灵纹网络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每个节点都亮着小灯，其中一盏灯的位置，正是西裂隙的最深处，旁边画着影龙晶的图案。
“瑶妹……你能看见灵纹的流动？”沈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起《史前卡师笔记》里的记载：“灵视者，能观能量之流，辨纹络之向，非天赋异禀者不能觉醒，万中无一。”
瑶妹抬起头，眼睛里的灵纹渐渐隐去，指尖的白光也消失了。她对着沈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在石板上画了个大大的“oK”，旁边画了个卡通版的光罩，光罩上的裂痕变成了一个笑脸。
“灵能觉醒！”瘦猴激动得眼镜都滑到鼻尖上，他捡起地上的测量杖，对着瑶妹的眼睛扫描，“能量波动频率与九晶阵完全同步！她能‘看见’能量流线！就像你们用超声波成像仪看见物体内部结构，她能看见灵能的内部流动！”
二牛突然一拍大腿：“那以后修卡包不用拆了？瑶妹一看就知道哪根线断了！就像我妈补袜子，不用找洞，摸一摸就知道！”
松婶的竹鞭终于没忍住，敲在二牛后脑勺上：“就你话多！瑶妹觉醒是天大的好事！以后九晶阵的维护、高阶卡的制作，都少不了她！还不快去把地上的测量杖捡起来？瘦猴的宝贝要是坏了，让你去西裂隙捡影蛾翅膀赔！”
阳光透过稳定的光罩，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金色光斑。瑶妹蹲在阵眼旁，石板上画着影龙晶的图案，旁边用荧光粉写着一行小字：“能量的源头，在裂隙深处。”
沈砚看着那行字，突然明白——找到影龙晶，彻底启动九晶阵的关键，或许一直都在这个用画笔和针线创造奇迹的哑女设计师身上。而此刻，瑶妹正用指尖轻轻触摸卡匣，卡匣上的灵纹在她的触碰下微微发亮，像在回应她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