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边缘被岁月打磨得泛出柔和的米白色，仿佛承载了太多无人知晓的故事，封面上烫金的机械齿轮纹路在晨雾中晕着细碎的光泽，那是机械遗族独有的徽记，齿牙交错间藏着失落的技术密码，也是他此行奔赴铁砧城唯一的底气。
“在看什么，连晨露打湿了衣角都没察觉？”艾莉娅的声音像林间刚融化的溪流，带着清冽的温柔，轻轻撞碎了林恩的沉思。她左肩挎着鼓鼓囊囊的橡木药箱，箱盖缝隙里飘出暖身草的辛香、止血草的微涩，还有精灵族特制镇痛苔藓独有的清冷气息。
少女银亮的发丝上缀着几颗晶莹的晨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翠绿色的眼眸里映着远处部落篝火残存的橘色余烬，像盛着两簇跳动的小火焰，“橡木已经把马车检查了三遍，连轮轴的木楔都敲紧了，老族长说要在出发前见你一面，好像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林恩猛地回神，才发现外套下摆确实沾了片湿漉漉的草叶。他小心翼翼地合上日记，指腹最后蹭过封面的齿轮纹路，将它塞进内侧衣袋。那里紧贴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皮质封面传来的微凉温度，仿佛父亲的手掌还在隔着布料轻按他的心脏。
“是关于铁砧城的警示吗？”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外套上沾着的草屑，那件外套是星叶部落的老织工连夜缝补的，精灵族特有的蛛丝混纺线让布料既坚韧又柔软，袖口还绣着一圈细密的荆棘花纹，据说浸过晨露后能驱避林间蚊虫。
部落中心的橡木广场上，老族长正坐在那块刻满精灵符文的巨石旁。巨石表面的符文在晨雾中泛着淡绿色的微光，是历代精灵族长用生命之力镌刻的守护印记。老族长手里捻着一串松塔念珠，每颗松塔都被打磨得光滑圆润，转动时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他的胡须比林恩初到部落时更显雪白，像披了一层初落的霜，眼角的皱纹深刻得能夹住飘落的蒲公英种子，里面似乎藏着整个森林的年轮与未说出口的担忧。看到林恩走来，老族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球里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像沉睡的鹰隼骤然睁开双眼：“孩子，你父亲凯伦当年离开部落时，背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脊梁挺得笔直，眼里装着整个大陆的苦难，却又燃着不肯熄灭的光。”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罗盘边缘雕刻着交错的藤蔓纹路，中心不是寻常的指针，而是一片用精灵秘术封存的枯叶。那枯叶呈现出奇特的半枯半荣之态，叶脉清晰如翡翠，叶肉却带着焦糖般的褐黄，仿佛同时停留在生命的两个极端。
“这是‘枯荣指引盘’，”老族长粗糙的手指抚过罗盘表面，声音低沉而郑重，“铁砧城的魔力矿脉被无序开采后，整片区域的魔力场都乱成了漩涡，寻常罗盘只会疯狂打转，唯有这片枯叶能感应到机械遗族留下的能量余波。那是与枯荣之力同源的波动。记住，在那座铁匠之都，真正的力量不在贵族府邸的豪华熔炉里，不在他们引以为傲的魔力结晶中，而在平民工匠布满老茧的指尖，在他们锤下每一次火星四溅的锻造里。”
林恩双手接过罗盘，铜盘边缘的藤蔓纹路硌得掌心微微发疼，却让他感到莫名的踏实。他能清晰感受到枯叶上传来的微弱脉动，像初生的心跳，又像远处的潮汐，与自己体内流转的枯荣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他与遥远的铁砧城连在了一起。“谢谢您，族长。”他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
老族长笑着摆摆手，枯瘦的手指指向广场边缘：“去吧，你的同伴们都在等你。记住，只要森林还在呼吸，精灵族就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橡木正蹲在马车旁，用坚韧的常春藤将一个巨大的木箱固定在车辕上。他宽厚的肩膀上搭着擦汗的麻布巾，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沾满泥土的手背上。木箱里装着德鲁伊议会支援的草药和一些简易的疗伤工具，木箱缝隙里露出几束晒干的接骨木。
看到林恩过来，他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像山间的清泉突然映出阳光：“林恩，艾莉娅说你懂机械，你快看看这马车的轮轴，我总觉得它转起来‘咯吱’响，好像走不了远路就要散架似的。”
林恩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马车的轮轴。那是一根磨损严重的橡木轴，边缘已经有些开裂，裂缝里还嵌着去年的枯叶碎屑。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锉刀。那是父亲留下的工具之一，黄铜刀柄被磨得光滑发亮，还刻着凯伦的名字缩写，然后从艾莉娅递来的药箱里取了些黏稠的松树树脂，仔细地涂抹在裂缝处，指尖反复按压，确保树脂填满每一道缝隙：“这样处理后至少能撑到铁砧城，到了那里我们找个靠谱的铁匠铺，换一根淬过火的铁桦木轴，比这个结实十倍。”
太阳渐渐升高，晨雾像被无形的手掀开的纱幔，缓缓散去。星叶部落的精灵们站在小路两旁，手里举着用野花编织的花环，有金黄的蒲公英、淡紫的勿忘我，还有纯白的铃兰，风一吹，花环摇曳，香气弥漫了整条小路。当马车缓缓驶动时，孩子们唱起了精灵族的送别歌谣，歌声清亮如林间的百灵鸟，回荡在参天古木之间，每一个音符都像带着露水的重量，轻轻落在林恩的心上。
林恩坐在马车前端，手里紧紧握着枯荣指引盘，看着部落的身影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浓密的树林深处，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父亲的悲剧重演，绝不会让那些为自由而战的人再坠入黑暗。
马车行驶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小路上，车轮碾过厚厚的腐叶层，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地在低声呢喃。艾莉娅坐在林恩身边，将一块用蜂蜜浸泡过的草药面包递给他，面包散发着麦香与蜂蜜的甜腻，还有淡淡的薄荷清香：“尝尝这个，我母亲教我做的，蜂蜜能补充体力，薄荷还能提神。”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银发散落在肩头，轻声说道，“我小时候听母亲说，铁砧城原本是精灵族的锻造圣地，那里的火山岩是最好的铸材，山泉能淬炼出最锋利的刀刃。后来因为魔力矿脉的发现，才吸引了人类工匠定居，没想到短短百年，就变成了贵族压榨平民的炼狱。”
林恩咬了一口面包，蜂蜜的甜味混合着草药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的暖意滑进喉咙。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的轮廓：“铁砧城的熔炉烧红了半边天空，也烧红了贵族的眼睛。他们用武力抢走了矿脉，用阴谋夺走了机械遗族的技术，却把最沉重的苦难留给了那些靠双手吃饭的工匠。父亲说，那里的铁匠铺深夜都亮着灯，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因为工匠们要借着炉火躲避催税的士兵。”
“前面好像有人，呼吸声很轻，还有孩子的啜泣声。”橡木突然开口，他的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德鲁伊与自然相通的感知总是格外敏锐，能捕捉到风中最细微的声响。林恩立刻拉紧缰绳，马的鼻孔喷出两股白气，马车缓缓停下，车轮在落叶上滑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只见前方的路中央，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受伤的小男孩，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铁匠工具箱，箱盖已经掉了一半，露出里面生锈的小铁锤和几枚弯曲的铁钉。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小女孩看到林恩等人，立刻将小男孩护在身后，小小的身子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里满是警惕与倔强，像一只护崽的小野猫。她的衣服上打着好几个颜色各异的补丁，袖口磨得露出了线头，脸上沾着黑色的铁屑，在苍白的小脸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铁锤，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艾莉娅跳下车，动作轻柔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她慢慢蹲下身子，与小女孩平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要去铁砧城的旅行者。你弟弟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她的目光落在小男孩的小腿上，那里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正从破掉的裤腿里渗出来，在地上滴出小小的血珠。
提到弟弟，小女孩的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我们要去铁砧城找父亲，他是那里的铁匠。弟弟刚才不小心被路边的荆棘划伤了，我……我没有草药，也没有钱买。”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皱巴巴的铜币，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这些钱能买你们的草药吗？我只有这么多了，是我帮邻居捡柴火攒下来的。”
艾莉娅没有接钱，而是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从药箱里取出几片新鲜的止血草，放在掌心轻轻捣碎，又取出一小瓶透明的精灵露水滴在上面，待草药变成糊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小男孩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亚麻布条一圈圈包扎好，打结时还特意留了宽松的余地：“不用钱，这些草药送给你。你们父亲叫什么名字？在铁砧城哪个铁匠铺工作？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捎个信。”
“我父亲叫托姆，在城南的平民铁匠街干活，他的铺子叫‘铁砧与火焰’。”小女孩小声说道，警惕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说等赚够了钱，就接我和弟弟、母亲去铁砧城生活。可是上个月，贵族的人来收‘资源税’，把他攒了半年的钱都抢走了，还说要是下个月交不出五块魔力结晶，就砸了他的铺子，把他赶走。”
林恩听到“平民铁匠街”四个字，心里猛地一动。那正是父亲日记里反复提到的地方，据说那里聚集着许多掌握着古老锻造技艺的工匠，其中不乏知晓机械遗族技术的人。他从背包里掏出一袋用粗布装着的干粮，里面有麦饼和几块腌肉，递到小女孩面前：“我们也要去铁砧城，正好顺路，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能有个照应，也能快点见到你们的父亲。”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怀里已经不再啜泣的弟弟，又看了看林恩真诚的眼神，最后点了点头，小小的脑袋像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谢谢你们。我叫露西，弟弟叫蒂姆。”
马车重新上路，露西和蒂姆坐在马车里的干草堆上。艾莉娅从药箱里拿出一块薄荷糖递给蒂姆，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眼睛眯成了月牙，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给两个孩子讲精灵森林里会发光的蘑菇，讲会唱歌的小溪，露西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提出好奇的问题。
橡木则用藤蔓飞快地编了一只小兔子，还在兔子耳朵上缀了朵小野花，送给蒂姆，逗得他咯咯直笑，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馨起来。林恩坐在前端，手里握着枯荣指引盘，罗盘中心的枯叶微微颤动，幅度比之前更大了些，似乎在感应着越来越近的能量源。
“林恩，你看前面！那些银色的是不是士兵？”橡木突然喊道，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林恩立刻拿起父亲留下的望远镜。那是一个装有魔法镜片的机械装置，黄铜外壳上刻着精密的刻度，能将远处的景象拉到眼前。
望远镜里，一群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正站在路中央，手里握着长矛，正在盘查过往的平民。他们的盔甲上印着马库斯家族的徽章。一只展翅的雄鹰，鹰喙里衔着一块闪烁着蓝光的魔力结晶，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几个平民模样的人因为交不出“通行税”，被士兵粗暴地推倒在地，他们携带的铁匠工具被扔在一旁，铁锤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是马库斯的魔力监察队。”林恩皱紧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缰绳，“按道理说，这里离铁砧城还有半天的路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设卡？”
艾莉娅脸色凝重起来，她凑近车窗，仔细观察着那些士兵的动向：“可能是马库斯察觉到有人要去铁砧城找他的麻烦，所以加强了对周边的管控，既防止平民逃跑，也防止有人偷偷运送机械残骸或者反抗的武器。我们得小心点，不能暴露身份，尤其是你身上的枯荣之力和那本日记。”
林恩思索片刻，迅速做出决定，对橡木说：“你用德鲁伊的自然之力让马车周围长满藤蔓和杂草，把我们的衣服和马车都伪装成运送草药的货车。露西，蒂姆，你们先躲在那个装草药的木箱里，记得不要出声，等过了检查点我们再叫你们出来，好吗？”
橡木立刻照做，他闭上眼睛，双手按在马车底板上，口中默念着德鲁伊的古老咒语。只见一根根绿色的藤蔓从地里迅速钻出来，像灵活的蛇一样缠绕住马车，车顶和车身很快就被茂密的杂草覆盖，连车轮都藏在了藤蔓后面。林恩和艾莉娅也迅速换上了平民的粗布衣服，脸上抹了些灰尘，将头发弄得凌乱不堪，看起来就像常年奔波的草药贩子。
当马车驶到检查点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拦住了他们，长矛横在马前，语气凶狠：“停下！干什么的？要去哪里？车上装的是什么？”
林恩跳下马车，装作恭敬的样子，微微弯腰：“长官，我们是附近村庄的草药贩子，要去铁砧城贩卖草药，您看，这都是自家种的草药，新鲜得很。”他说着，伸手掀开马车上的藤蔓，露出里面的草药箱，箱子里的草药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士兵皱着眉头，用长矛拨了拨草药，眼神里满是怀疑：“有没有携带机械残骸？或者魔力结晶？最近城主大人查得严，要是藏了那东西，别怪我们不客气，直接把你们扔进矿坑挖矿去！”
“哪敢啊长官，我们就是小本生意，靠着卖点草药糊口，哪有闲钱买那玩意儿。”林恩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币，悄悄塞到士兵手里，“这点钱孝敬长官，您买点烟抽，辛苦您了。”
士兵接过银币，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原本凶狠的眼神也柔和了些：“算你们识相，知道规矩。行了，走吧走吧，别在这里耽误事。”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马车驶离检查点很远后，林恩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露西和蒂姆从木箱里爬出来，蒂姆揉着眼睛，小声问：“林恩哥哥，那些士兵好凶啊，他们为什么要抢别人的钱和东西？”
林恩摸了摸他的头，手指轻轻拂去他头发上的干草：“因为他们被坏人蒙蔽了双眼，以为跟着马库斯就能过上好日子。但其实，真正的好日子不是靠抢来的，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创造出来的，就像你们的父亲，靠打铁就能撑起一个家，那才是最踏实的幸福。”
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马车来到一片茂密的橡树林旁。林恩决定在这里露营，一是为了避开可能的巡逻队，二是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橡木自告奋勇去捡柴火，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簌簌的脚步声。艾莉娅则在马车旁支起小锅，准备煮些热汤，锅里飘出的香气让露西和蒂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林恩坐在篝火旁，拿出父亲的日记翻看，火光映在书页上，那些机械图纸仿佛活了过来。
露西凑过来看，小脸上满是好奇，日记里复杂的机械图纸让她眼睛发亮：“林恩哥哥，你也懂机械吗？我父亲说，懂机械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能造出会自己动的铁盒子。”
“我只是懂一点皮毛，”林恩笑着合上书，指了指封面上的齿轮，“真正厉害的人在铁砧城，我们这次去就是要找他们帮忙。你看，这是机械遗族的魔力传导零件，要是能修复它，就能让没有魔力的人也能使用魔力工具，到时候你们的父亲打铁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露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憧憬：“要是我父亲能学会这个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再怕那些收税的士兵了，我们一家人也能早点团聚。”
艾莉娅端着煮好的热汤走过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里飘着几块胡萝卜和土豆，热气腾腾：“会的，等我们找到那些厉害的工匠，就能帮助所有像你父亲一样的人，让铁砧城的熔炉重新只为温暖而烧，不为压迫而燃。”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时不时溅起，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林恩看着眼前的同伴，看着露西和蒂姆纯真的眼神，心里的目标更加坚定了。
夜深了，露西和蒂姆已经在干草堆上睡熟，小小的呼吸声均匀而轻柔。橡木靠在树干上守夜，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
林恩站在树林边缘，望着远处铁砧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铁匠铺的黑烟染成了灰色，即使在深夜，也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红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在喘息。他握紧手中的枯荣指引盘，罗盘中心的枯叶发出微弱的绿光，仿佛在黑暗中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出发，铁砧城。”林恩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坚定的力量，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寂静的夜里漾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