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的山洞内,潮湿的海风带着咸腥味涌入。洛九川与苏半夏稍作调息,确认四周并无危险后,便开始探查所处环境。
洞口外,是一片怪石嶙峋的荒芜海岸,海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溅起雪白的泡沫。远处天际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岛屿或航船的影子。此地灵气稀薄,远不如中州内陆,更似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此地应是中州东部的‘黑礁海岸’,舆图上有标注,乃是一片荒芜之地,罕有人迹。”洛九川对照着从中州获得的简略舆图,判断出了大致方位。璇玑殿的传送阵将他们送到了相对安全且偏僻的区域。
“先在此稳固境界,再图后续。”苏半夏建议道。连续的经历和传承消化,需要时间沉淀。
两人便在洞内开辟了一处简易洞府,布下隐匿阵法,开始闭关巩固。
数日后,洛九川率先结束修炼,修为已彻底稳固在筑基后期巅峰,对“周天星衍罗盘”的感应也更加清晰了一丝。他取出那枚凌云剑宗客卿令牌,尝试向东域方向发送一道极其简短的平安讯息。此举风险不小,可能被中州势力截获,但他必须让徐长老等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讯息发出后,便是漫长的等待。中州与东域相隔亿万里,传讯能否成功,何时能到,皆是未知。
又过了几日,当苏半夏也结束修炼,正准备与洛九川商议下一步去向时——
嗡!
洛九川怀中的一枚来自药王谷的特定传讯玉符,忽然发出了微弱的波动!这玉符是徐巍长老特制,只有药王谷核心弟子才能激发,且传送距离极远,但消耗巨大,非紧急情况不会动用。
洛九川心中一紧,立刻注入灵力读取。
玉符中传来的是韩文举焦急而疲惫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跨越无尽距离后信号极其微弱:
“洛师兄……苏师姐……是你们吗?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东域……情况有变!归墟之眼……波动加剧!幽冥死气……外泄!周边……数个凡人国度……已受侵蚀,生灵涂炭!”
“联盟……组织人手……布防……但压力巨大!徐长老……推断……可能与中州星陨海异动……有关联!”
“长老命我……传讯……若你们在中州,务必……小心!幽冥之力……恐有勾连!另……若有可能……探寻……稳定归墟之法……东域……需要帮助!”
“药王谷重建……尚可……但资源……匮乏……盼安……”
传讯到此,戛然而止,玉符光芒黯淡,显然能量耗尽。
洞府内,一片寂静。洛九川与苏半夏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归墟之眼异动……幽冥死气外泄……”洛九川握紧拳头,眼中寒光闪烁。果然,东域和中州的幽冥之患是相通的!星陨海的变故,竟然影响到了亿万里之外的东域归墟之眼!那上古元婴老魔虽被暂时逼退,但其根源——幽冥深渊的威胁,从未消失!
“生灵涂炭……”苏半夏美眸中满是忧色与不忍。她仿佛能看到东域边境,那被死气笼罩、万物凋零的惨状。药王谷以救死扶伤为立宗之本,此情此景,令她心如刀绞。
徐长老的推断很可能没错。星陨海作为上古战场,其深处的归墟之眼与东域的归墟之眼,或许本就是同一个恐怖存在的不同出口或薄弱点。中州这边的动静,搅动了幽冥深渊,进而波及了东域!
“稳定归墟之法……”洛九川沉吟。这谈何容易!连上古星陨殿和璇玑宗都未能彻底解决幽冥之患。或许,更完整的璇玑传承或星陨殿遗泽中会有线索?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实力!
“东域需要帮助,但我们如今远在中州,自身实力也有限……”苏半夏轻叹。他们现在连自保都需小心翼翼,如何能驰援东域?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敌人太过强大,牵扯太广,他们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不能慌。”洛九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并在中州寻找可能解决幽冥之患的线索。璇玑宗精于推演和阵法,或许真有镇压归墟的方法记载。此外,中州势力错综复杂,或可借力……”
他想到了青霞宗。这个与玄天宗不对付的宗门,或许能成为潜在的盟友?至少,在对抗幽冥这件事上,所有正道宗门应有共同利益。
“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一处修士聚集地,打探消息,同时寻找快速提升实力的机缘。”洛九川做出决定。黑礁海岸太过荒僻,无法获取有效信息。
苏半夏点头同意:“好。我的丹药储备尚可,但中州丹道材料与东域差异颇大,也需要补充和熟悉。”
两人收拾妥当,悄然离开山洞,驾驭一件低调的飞行法器,沿着海岸线,朝着舆图上标注的最近一处修士坊市——“望海城”方向飞去。
一路上,他们刻意放缓速度,低调行事,避免引起注意。同时,洛九川不时通过星钥和璇玑令,默默感应着中州大陆的气机流动,尤其是与幽冥、归墟相关的蛛丝马迹。苏半夏则仔细辨识着沿途的草木植被,与《青帝药典》相互印证,熟悉中州的药理环境。
数日后,一座依托天然海湾修建的、规模不小的城池出现在视野中。城墙上灵光闪烁,港口停泊着各式灵舟,空中遁光往来,颇为繁华。这里便是望海城,中州东部沿海区域的一个重要散修与中小宗门聚集地。
缴纳灵石入城后,一股混杂着海腥、灵材、丹药和喧嚣人气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修士修为参差不齐,以炼气、筑基为主,金丹修士较为少见,但也能感应到几股隐晦的强大气息坐镇城中。
洛九川与苏半夏收敛气息,如同寻常散修,先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然后便开始分头行动。洛九川前往茶楼酒肆等人流密集处打探消息,苏半夏则去往各大药铺和材料商行,一边采购所需,一边留意有无特殊情报。
很快,各种信息汇聚而来:
关于星陨海: 玄天宗大军压境,强行攻打星落之峡映月湖禁制的消息已经传开,据说引发了不小的动静,但具体结果众说纷纭。有说禁制被破,玄天宗已进入古殿;有说禁制反噬,玄天宗损失惨重;更有传言,有神秘强者插手,与玄天宗发生了冲突。
关于玄天宗: 玄天宗近来动作频频,不仅是在星陨海,在中州其他几处险地也有大规模行动,似乎在搜寻什么,行事越发霸道,与不少宗门产生了摩擦。
关于青霞宗: 青霞宗近期确实活跃,多次在公开场合质疑玄天宗的行事风格,并吸纳了不少对玄天宗不满的散修和小宗门,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两家宗门在几处资源点上已发生过小规模冲突。
关于归墟\/幽冥: 中州本土并无“归墟之眼”的明确说法,但有一些关于极北“寂灭海眼”和西部“九幽深渊”的古老传说,都被视为生命禁区。最近并无这些禁地异动的明确消息,但有一些边远地区传来零星的“阴邪作祟”、“村落被毁”的传闻,并未引起太大重视。
这些信息让洛九川心中更加沉重。玄天宗果然贼心不死,而且其野心恐怕不止于星陨海。青霞宗与玄天宗的对抗,或许能加以利用,但需谨慎。而关于幽冥的消息,在中州似乎被有意无意地淡化或封锁了,这绝非好事。
傍晚,两人在客栈房间内汇合,交流各自所得。
“中州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洛九川沉声道,“玄天宗势大,青霞宗意图不明,幽冥之患的线索更是渺茫。”
苏半夏将采购的药材一一摆出,轻声道:“不过,我也打听到一个消息。三个月后,在离此不远的‘流云坊市’,将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据说会有不少罕见的天材地宝和上古遗物出现,甚至可能有……能快速提升金丹修士修为的灵物或丹方。”
洛九川眼中精光一闪。快速提升实力,是当前最迫切的需求!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将来可能驰援东域,都必须尽快结丹!
“流云坊市……拍卖会……”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好!我们就去这拍卖会看看!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筹集足够的灵石。”
在中州,没有灵石寸步难行。他们之前的积蓄,在购买舆图、材料和支付传送、入城费用后,已所剩无几。
“我可以炼制一些中州紧俏的丹药出售。”苏半夏提议道。以她的丹道造诣,炼制中州筑基期甚至金丹初期修士所需的丹药,品质绝对上乘。
“嗯,这是个办法。我也可以尝试炼制一些简单的阵盘或法器。”洛九川点头。两人必须利用自身所长,尽快积累资本。
目标明确后,两人便在这望海城暂时落脚,开始了低调的“赚钱”生涯。苏半夏闭关炼丹,洛九川则研究从中州购得的炼器、制符典籍,尝试将星辰之力融入其中。
平静的日子下,是暗流汹涌的局势和对东域亲人的担忧。前往流云坊市的路,注定不会太平。而拍卖会之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