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堡垒的内部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复杂。暗红色的岩石通道高耸深邃，如同巨兽的肠道，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铁锈、陈年血迹和某种古老石尘混合的刺鼻气味。冰冷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带着沙砾般的触感。通道两侧，厚重的石门紧闭着，偶尔能听到门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金属的摩擦声，或是战士压抑的低吼。一些墙壁凹陷处，蜷缩着裹着破旧毛皮的流浪者，眼神麻木而空洞，如同被这堡垒本身吸干了生气。这里没有库拉斯特那种黏腻的绝望，却充斥着一种更加坚硬、更加冰冷的肃杀与疲惫，仿佛每一块石头都浸透了无数场血战的记忆。
陈星云和柳曼妮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护甲（现实世界的舒适衣物在进入时已被系统强制替换为游戏装备），沿着主通道前行。柳曼妮下意识地靠近陈星云，堡垒中无处不在的压抑感和自身灵魂深处那蠢蠢欲动的阴霾让她感到不安。她指尖无意识地凝聚出细小的冰晶碎屑，又迅速消散，仿佛在竭力控制着什么。
“别怕，找凯恩。”陈星云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他的手沉稳有力，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然而，他内心的焦虑丝毫不亚于妻子。物品栏里那块“被封印的憎恨之源”如同揣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脏弹，冰冷的不祥感透过物品栏的空间壁垒，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的感知。
他们很快在堡垒中心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堆满了杂乱书卷和奇怪仪器的角落，找到了赫拉迪姆最后的贤者——迪卡·凯恩。
这位老人比在鲁·高因时显得更加苍老和疲惫。他佝偻着背，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椅上，身上那件标志性的深棕色长袍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稀疏的白发凌乱地贴在布满深刻皱纹的额头上，巨大的鹰钩鼻下，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正就着一盏昏暗摇曳的油灯，费力地翻阅着一本巨大厚重、封面由某种暗沉皮革制成的古籍。那古籍的书页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黄色，边缘卷曲焦黑，仿佛曾被火焰舔舐过。
当陈星云和柳曼妮走近时，凯恩似乎并未察觉，直到陈星云轻咳一声：“凯恩智者。”
老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到两人的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骇！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抓紧了那本厚重的古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整个人如同受惊的老鸟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你们！”凯恩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目光死死地钉在陈星云身上，仿佛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那东西…那东西在你们身上！它…它在呼吸！在低语！天呐…你们竟敢…竟敢触碰它！还把它带到了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柳曼妮，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惊骇瞬间又掺杂了难以置信的悲悯，“还有你…孩子…你被它的触须…污染了…我能闻到…那恶毒的味道…在你灵魂里扎根了！”
凯恩的反应比陈星云预想的还要激烈和恐惧。那不仅仅是警告，更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的征兆。
“智者，我们别无选择。”陈星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将那块半金半红的“被封印的憎恨之源”从物品栏中取出。当那晶体暴露在堡垒略显污浊的空气中时，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晶体表面的金色符文流转不息，竭力压制着内部那不断翻涌、如同活物血浆般的暗红。一股无形的、令人烦躁不安、充满恶意的憎恨力场瞬间扩散开来，连通道里呼啸的寒风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嘶——”凯恩倒抽一口凉气，身体向后猛地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倒。他枯瘦的手颤抖着指向那灵魂石，声音带着哭腔：“放下！快放下它！墨菲斯托！憎恨之王！它的本源！它的牢笼！也是…它的毒饵！”
“我们封印了它的一部分本源，”陈星云将灵魂石放在凯恩面前堆满灰尘的桌子上，那桌子仿佛不堪重负般发出“吱呀”的呻吟，“在库拉斯特的神庙。但它的一个分身，带着…带着曼妮沉入了血池。我们回来时，这块石头就出现了。它说…曼妮在里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凯恩激动地用手中的古籍重重敲打着桌面，震得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在他脸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憎恨之王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利用你最深的恐惧和渴望！它说她在里面？哈哈哈…” 老人的笑声嘶哑而悲凉，充满了绝望，“那只会是为了让你更坚定地…打开它！释放它！”
他猛地凑近那灵魂石，浑浊的眼睛几乎贴到了晶体表面，仔细审视着上面那些细密的金色符文和内部涌动的暗红。“完美的憎恨…精纯到令人窒息…”他喃喃自语，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悬停在晶体上方，却不敢真正触碰。“这三颗…蕴含着纯净光明力量的宝石…它们的封印很强大，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就像用纯金打造的锁链，去锁住一头能腐蚀灵魂的深渊恶龙！锁链再坚固，也隔绝不了那恶龙无时无刻散发的、侵蚀心神的毒息！”
凯恩抬起头，看向陈星云，眼神锐利如刀：“年轻人，告诉我，当你拿着它，当你靠近它…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陈星云沉默片刻，没有隐瞒：“恨。对那个恶魔分身的恨，恨不能将它碎尸万段。还有…强烈的力量渴望。它一直在诱惑我，说只要释放它，就能获得撕碎一切仇敌的力量，还能…找回曼妮。” 他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的妻子。
“还有你，孩子，”凯恩转向柳曼妮，目光悲悯，“它在你灵魂里种下的种子，是不是也在对你低语？告诉你，你的丈夫终将背叛？告诉你，只有拥抱憎恨，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
柳曼妮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她没有回答，但那默认的姿态说明了一切。她眉宇间那缕在现实中隐形的灰暗，此刻在灵魂石力场的刺激下，似乎又变得清晰了一些。
“看到了吗？”凯恩疲惫地靠回椅背，声音充满了无力感，“这就是憎恨的力量！无孔不入！它不需要强行控制你，它只需要轻轻拨动你心中本就存在的弦！愤怒、嫉妒、贪婪、恐惧…尤其是对失去挚爱的恐惧！这些都是它最好的养料！这块石头，就是一个活的憎恨瘟疫之源！你们携带它越久，被它侵蚀得就越深！最终…不是你们利用它，而是它…将你们变成它新的躯壳！或者…新的美味点心！”
老人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星云和柳曼妮心头。之前灵魂石的低语和自身情绪的异常变化，此刻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这根本不是什么战利品，而是一颗附着在身上的、缓慢释放的剧毒！
“那…那曼妮身上的污染？”陈星云急切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凯恩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巨大的暗沉古籍上，他费力地将其翻开，书页发出如同枯骨摩擦的“沙沙”声。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幅用暗红色仿佛干涸血液绘制的、极其复杂诡异的魔法阵图案，图案中央，是一个扭曲的、长着无数触手的恶魔虚影。
“墨菲斯托…憎恨之王，与其他魔王不同。”凯恩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它的力量核心，在于‘污染’与‘寄生’。它并不总是追求彻底的毁灭，它更热衷于…腐化。将纯净的灵魂拖入憎恨的泥潭，看着他们在痛苦和扭曲中沉沦，成为它力量的一部分，或者…成为它在物质位面播撒更多憎恨的‘种子’。” 他指向柳曼妮，“你妻子灵魂中的那缕污染，就是它播下的一颗‘种子’。它无法直接控制她，但它会不断放大她内心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因你而产生的猜忌和怨恨！当这颗‘种子’汲取了足够的负面养分，生根发芽…要么，她彻底被憎恨吞噬，沦为墨菲斯托意志的延伸；要么…” 凯恩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恐惧，“这颗成熟的‘种子’，会成为墨菲斯托意识降临最完美的‘坐标’和‘容器’！到那时，她…将不再是她！”
柳曼妮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陈星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成为恶魔降临的容器？这个可怕的未来让她灵魂都在战栗。
“有什么办法清除它？！”陈星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圣光之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在他体表隐隐流转。
凯恩沉重地摇了摇头：“难，难如登天。赫拉迪姆先贤们穷尽智慧，也只能做到封印魔王的本体，而无法彻底净化其本源，更遑论清除其播撒在灵魂深处的污染。”他指向那灵魂石，“这封印只能暂时压制它本源的逸散，但对已经扎根的‘种子’…效果微乎其微。要清除那‘种子’，需要最纯净、最高阶的‘净化’之力，其层次…恐怕需要接近甚至超越天使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他苦涩地笑了笑，“在这被黑暗笼罩的世界里，近乎传说。”
绝望的阴影笼罩了两人。超越天使的力量？那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陈星云不甘心地追问，拳头紧握。
凯恩沉默片刻，浑浊的目光在灵魂石和那本古籍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他叹了口气：“也许…还有一个方向，但同样凶险万分。”
他指着古籍上那个复杂的血色法阵：“这个仪式，名为‘灵魂剥离’，源自一个早已湮灭的古代秘术流派。它最初的构想，是用于剥离寄生在灵魂深处的诅咒或邪灵。但…它极不稳定，对施术者和受术者的灵魂强度要求极高，失败率…九死一生！而且，剥离的目标越是强大，反噬就越恐怖！墨菲斯托的污染‘种子’…其本质是憎恨之王的一缕意志碎片…其反噬…难以想象！” 他看向陈星云，“更重要的是，这个仪式需要一件核心的‘净化’圣物作为引导和支撑，其品质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压制剥离过程中的憎恨反噬！否则，不仅无法成功，反而可能提前引爆‘种子’，或者…将施术者也一同拖入憎恨的深渊！”
“净化圣物…”陈星云喃喃自语，脑中飞快闪过自己拥有的物品。完美钻石？品质不够！神圣之盾？那是防御技能！符文之语？暂时没有合适的…等等！他猛地想起物品栏里那枚散发着宁静绿光的戒指——“大自然的和平”！
他立刻将其取出。古朴的指环，镶嵌着一颗翠绿欲滴的宝石，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自然净化气息。
凯恩看到这枚戒指，昏黄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大自然的和平？蕴含自然伟力的净化之物…确实罕见！它对不死生物和躁动的灵魂有奇效…但是…”他仔细感受着戒指散发的能量波动，缓缓摇头，“用来压制墨菲斯托意志碎片的反噬…恐怕…力有未逮。它的力量层级，还不够！”
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掐灭。陈星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无路可走？
就在这时，凯恩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古籍，翻到了下一页。这一页的图案更加诡异，描绘的是一片混沌的漩涡，漩涡中心，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暗红宝石，其形态与墨菲斯托的灵魂石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巨大、更加邪恶！在宝石周围，勾勒着几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丝线，延伸向书页边缘的虚无。
“墨菲斯托…它并非孤立存在。”凯恩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揭开禁忌的恐惧，“恐惧之王…迪亚波罗（diablo）！毁灭之王…巴尔（baal）！它们是兄弟！是源自同一个混沌本源的…三魔神！它们的灵魂石…它们的意志…在冥冥之中…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联系！”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颗燃烧黑焰的巨大灵魂石图案：“憎恨…恐惧…毁灭…这三种本源力量，如同一个扭曲的…三角！相互独立，却又…彼此吸引，甚至…可以…共鸣！墨菲斯托的灵魂石在这里…它散发出的憎恨波动…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会吸引它的兄弟！尤其是…正在这片土地深处…酝酿着最终毁灭的…巴尔！它的灵魂石…就在这混沌避难所的最底层！”
凯恩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星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末日预言般的沉重：“携带这块憎恨之源…你们就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举着一把熊熊燃烧的、标注着‘我在这里’的巨大火炬！巴尔…它能感觉到！它那毁灭的意志…会循着憎恨的‘味道’…找到你们！你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比之前…凶险十倍！百倍！你们不仅要面对地狱的爪牙…更要时刻提防…来自另一位魔王的…跨空而来的恶意凝视…甚至…借力于其爪牙的…精准打击！这块石头…它既是封印憎恨的容器…更是一个…致命的坐标信标！”
轰！
凯恩的话如同惊雷在陈星云和柳曼妮脑海中炸响！三魔神的联系！灵魂石的共鸣！巴尔的注视！这哪里是什么任务物品？这分明是插在身上的死亡旗帜！带着它，就等于在巴尔的毁灭地图上，把自己标记成了最醒目的靶心！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在两人肩头！柳曼妮呼吸急促，身体摇摇欲坠，灵魂深处的阴霾仿佛感受到了更上位魔王的威压，变得蠢蠢欲动。陈星云脸色铁青，握着灵魂石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圣光之力在体内激荡，与那冰冷的憎恨力场激烈对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和压力达到顶点时——
“叮！检测到超高能级精神污染源共鸣！侦测到跨位面恶意锁定标记！威胁等级：魔神级（baal）！警告！警告！宿主已被‘毁灭之眼’标记！被动技能‘嘲讽光环’效果已强制升级为‘魔神の特别关注’！效果：吸引高阶恶魔仇恨值+999%！遭遇精英\/boSS几率+500%！掉落率…哔！数据溢出！总之，请宿主做好随时被大佬找上门‘谈心’的准备！系统友情提示：亲，这边建议您购买一份‘天堂意外险’呢，虽然可能没什么卵用哦~（该服务由泰瑞尔天使财团友情赞助，最终解释权归至高天堂所有）。”
冰冷中透着极度欠揍的荒诞系统提示音，如同走调的二胡，极其不合时宜地、带着戏谑的电子音在陈星云脑中响起。
陈星云：“……”
柳曼妮：“……”
凯恩：“？？？”（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神谕”弄得一脸茫然。）
这他妈是什么时候了？！毁灭之王巴尔锁定！魔神级威胁！随时可能被高阶恶魔围殴致死！系统你他妈在跟我玩梗？！还“天堂意外险”？还“没什么卵用哦~”？还“谈心”？谈你妹的心！是谈怎么把我挫骨扬灰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恐惧和被戏耍的巨大荒谬感直冲天灵盖！陈星云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灵魂石砸向地面（最终还是理智地忍住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玩命，而是在参演一场由精神分裂导演执导的、恐怖片和荒诞喜剧无缝切换的闹剧！
“我…我日你先人板板！”陈星云憋了半天，终于对着空气（或者说系统）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怒吼。
“噗…” 旁边的柳曼妮，在这巨大的压力、恐惧和极度荒诞的系统提示三重冲击下，看着丈夫那副气得快冒烟、对着空气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样子，神经质地笑了一声，随即又死死捂住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眼泪，是恐惧，是压力，也是被这操蛋系统和残酷现实逼到绝境的崩溃边缘。
凯恩看着这对举止怪异的年轻夫妻，更加茫然了，只能担忧地喃喃道：“腐化…已经开始影响神智了吗？可怜的孩子…”
“咳咳！”陈星云强行压下骂娘的冲动，抹了把脸，将那块散发着不祥的灵魂石收回物品栏最深角落，仿佛在藏一个烫手的放射性脏弹。他看向凯恩，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智者，那个‘灵魂剥离’仪式…还有那个净化圣物…哪里能找到？”
与其坐等被巴尔找上门“谈心”，不如主动寻找一线生机！哪怕那生机是九死一生！
凯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赞许，有担忧，更多的是悲悯。“强大的净化圣物…这个世界已经很少见了。或许…只有在传说中天使曾经降临过的圣地，或者某些被远古神圣力量守护的遗迹深处…才可能找到残存。” 他指向堡垒深处一条通往更下层、散发着更加浓烈硫磺和血腥气息的通道，“至于仪式的具体操作…我所知也仅是古籍上的残缺记载。在堡垒下层，有一座由古代赫拉迪姆法师建立的‘战斗学院’，那里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传承和训练设施，或许…你们可以在那里找到关于仪式的更详细线索，或者…磨练你们的技艺，为那渺茫的希望做准备。但记住，”他再次加重语气，枯槁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陈星云的胸口，“在找到足够强大的净化圣物之前，绝对！绝对不要尝试那个仪式！那只会加速你们的灭亡！”
战斗学院…磨练技艺…寻找线索…
陈星云和柳曼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没有退路了。前方是巴尔的毁灭凝视，身后是墨菲斯托的腐化深渊。提升实力，寻找净化圣物，剥离污染…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谢谢您，智者。”陈星云对凯恩郑重地行了一礼，拉起柳曼妮的手，转身走向那条通往堡垒下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通道。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凯恩手中那本暗沉古籍上，描绘着墨菲斯托灵魂石的那一页，那些原本静止的、用暗红“血液”绘制的符文线条，极其诡异地…微微蠕动了一下，如同活物的血管。而凯恩浑浊的眼珠深处，一抹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幽绿邪火，悄然掠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无尽恶毒和嘲弄的诡异微笑，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无声地荡漾开来，又瞬间恢复成那副悲天悯人的疲惫模样。
陈星云似有所感，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凯恩老人低着头，依旧在昏暗的油灯下，费力地翻阅着那本厚重的古籍，口中发出低低的、意义不明的呓语，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异样只是光影的错觉。
堡垒深处，硫磺的风带着恶魔的嘶吼，扑面而来。新的征途，在死亡的凝视和荒诞的系统提示中，被迫开启。物品栏深处，那半金半红的晶体内部，暗红的涌动，似乎…更活跃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