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铁锈和腐败甜腥气的污水，没过腰际。地下空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窒息气味，唯一的光源是远处废墟燃烧产生的、透过破损通风口筛落下来的摇曳昏光，将扭曲生锈的管道和坍塌的混凝土块映照得如同魔怪巢穴的嶙峋肋骨。
陈星云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墙壁，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间的钝痛，那是被流弹擦过和撞击留下的纪念品。苏婉紧贴在他身侧，同样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曲线，冷得微微发抖，却仍死死握着那把能量几乎耗尽的手枪，警惕地听着上方渐渐稀疏、转向他处的交火声。
“暂时……安全了？”苏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不确定。
陈星云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试图将感知延伸出去。识海中，那些熟悉的战斗符文——【速度爆发】、【虎击】、【影遁】——如同耗尽了力气的萤火虫，光芒黯淡，难以催动。身体像是被掏空了的破麻袋，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但一种更深层的东西，在极度的疲惫和生死一线的挤压下，似乎正在缓慢苏醒。不是技能，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撕开遮蔽后，裸露出来的全新感官。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扫过这片地下废墟。原本模糊的阴影变得层次分明，他能“看”到污水下被淤泥半掩的一截尖锐钢筋，能“感觉”到头顶某根横梁承重已达极限发出的细微呻吟，甚至能“读”出墙壁上几道深刻的爪痕中残留的、微弱却狂暴的能量印记——那绝非人类或已知动物所能留下。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苏婉紧握手枪的手上。那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关节发白，冰冷的金属与温热的肌肤接触的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能量流，正从苏婉的指尖渗出，极其笨拙地、尝试性地与手枪内部几乎枯竭的能量回路进行着……沟通？
虽然那尝试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下一秒就可能熄灭，但确实存在。
“还不算安全，”陈星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过度使用后的沙哑，他轻轻按住苏婉持枪的手，感受到她冰凉的皮肤下细微的颤抖，“但……我们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苏婉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密集的“窸窣”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摩擦混凝土，从黑暗的排水管道深处传来，迅速靠近！
“什么东西？！”苏婉汗毛倒竖，猛地举枪指向声音来源。
陈星云一把将她拉回身后，夺过那把手枪，将自己那把刃口有些卷曲、但尚能一战的奇异匕首塞给她。“省着点能量，用这个！紧贴我背后！”
话音未落，污水哗啦作响，十几只拳头大小、通体覆盖着湿滑黑亮甲壳、长着狰狞口器、复眼闪烁着贪婪红光的怪异甲虫，如同潮水般从管道口涌出，直扑两人！它们移动速度极快，口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躲开！”陈星云低吼，能量手枪抬起，嗡鸣一声，一道微弱的幽蓝光束射出，精准地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甲虫炸得甲壳碎裂，汁液飞溅。
但更多的甲虫悍不畏死地涌上！它们的甲壳似乎对能量攻击有一定的抗性，微弱的光束往往需要两三发才能彻底解决一只。手枪的能量指示器飞速闪烁着红光，警告即将耗尽。
陈星云一边射击，一边艰难地拖着苏婉在污水中后退，寻找掩体。匕首在苏婉手中胡乱挥舞，虽然恐惧，却也精准地劈碎了两只试图从侧面扑上来的甲虫，粘稠的绿色体液溅了她一手。
“太多了！枪快没能量了！”陈星云急声道，额头渗出冷汗。这些鬼东西单个威胁不大，但数量惊人，一旦被近身淹没，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危急关头，陈星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污水深处，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不起眼的金属残骸上。那似乎是一块损坏的车辆蓄电池外壳，表面布满污垢。但在他的“感知”中，那残骸内部，正散发着一股异常活跃却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混乱、暴躁，仿佛一个被压抑的、即将爆炸的能量核心！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对着那块金属残骸就是一枪！
嗡！噗！
幽蓝光束没入淤泥，击中目标！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炸猛地从污水底部掀起！浑浊的水浪夹杂着淤泥和金属碎片冲天而起！强烈的冲击波将密集的甲虫群炸得七零八落，残肢断壳四处飞溅！恶臭的污水被短暂地排开，露出下方的淤泥坑。
陈星云在开枪的瞬间就猛地扑倒苏婉，死死压在身下，用后背硬扛了爆炸的冲击和飞溅的碎片。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爆炸过后，地下空间暂时陷入死寂。幸存的几只甲虫似乎被震慑，惊慌地缩回了黑暗的管道深处。
苏婉从陈星云身下挣扎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和陈星云背后被划破的衣服和渗出的血迹。“你……你怎么知道那里会爆炸？”
陈星云喘着粗气，撑起身子，目光再次扫过那爆炸产生的浅坑，坑底还有些许能量残余如同电弧般闪烁跳跃。他摇了摇头，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感觉那东西‘很危险’，‘很不稳定’，像……像一个快要胀破的气球。”
那种感觉异常清晰，仿佛视野中自动为那个危险的残骸标注了一个无形的、高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标记。这不是计算，不是推理，而是一种直接的、近乎预知的“洞察”。
他甩了甩头，压下心中的惊异，拉起苏婉：“快走！爆炸可能会把什么东西引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肮脏的污水和废墟中艰难前行。陈星云开始有意识地运用这种模糊的“感知”。他能提前“嗅”到前方拐角后堆积的易燃垃圾散发出的微弱危险气息，从而选择绕行；能“感觉”到某片看似坚固的地面下方已经被掏空，脆弱不堪；甚至能隐约“看”到某些废弃设备内部残留的能量流动轨迹，判断其是否可能被临时激发利用。
这种能力时灵时不灵，且极其消耗精神，每一次使用都像用针尖在脑海中搅动，带来阵阵刺疼和眩晕。但他依靠着这一点点微弱的优势，结合在暗月世界锤炼出的生存本能，硬是带着苏婉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中，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苏婉的状态则有些奇怪。她依旧恐惧，身体因寒冷和疲惫而颤抖，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专注。她不再需要陈星时时提醒，往往会下意识地避开某些看起来并无异常的区域，或者在某些废弃的物资箱前停下，鬼使神差地从一堆锈蚀的垃圾里，翻找出半瓶未开封的纯净水、一小包还能吃的压缩饼干，甚至是一个几乎全新的、与陈星云手中型号匹配的能量手枪弹匣！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陈星云惊讶的目光，苏婉看着自己手中的“战利品”，同样有些茫然，“就是感觉……感觉这些东西‘在叫我’？它们好像……很‘渴望’被找到，被使用？”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应，仿佛那些无生命的物件，在她接近时，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只有她能接收到的“共鸣”信号，指引着她。
这点微不足道的补给，在此刻简直是雪中送炭。陈星云压下心中的震动，接过弹匣，快速更换，能量手枪重新发出稳定的微光，让他心中稍安。
“你的能力……很实用。”他涩声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肯定了妻子在这种绝境中的价值，而非仅仅是被保护的对象。
苏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仿佛在绝望的废墟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微光。
依靠着陈星云时灵时不灵的“危险感知”和苏婉那玄乎的“物资共鸣”，两人竟然奇迹般地在这片地下区域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由几块巨大混凝土板交错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入口隐蔽，里面竟然还有半张破烂的草垫子和一个生锈的铁皮罐。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陈星云检查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明显的危险和监视感，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将他淹没。
苏婉默默点头，将找到的压缩饼干分成两半，递给陈星云一半，又小心地将那半瓶水收好。两人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坐下，分食着干硬得像木屑的饼干，小口抿着珍贵的水。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闷雷般的炮火声，提醒着他们仍身处战场。地下空间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能量手枪散发的微弱幽蓝光芒，映照出彼此疲惫而肮脏的脸庞。
绝对的寂静和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冰冷的湿衣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伤口在沉寂下来后开始隐隐作痛。饥饿和疲劳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意志。
陈星云试图运转暗月世界带来的基础修炼法，恢复一点体力和精神力，但现实的法则似乎格外严苛，效果微乎其微，只能勉强压制住伤口不发炎。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反复回放白天的战斗片段，尤其是那种玄妙的、“看破”危险和弱点的瞬间。
他尝试主动去捕捉那种感觉。精神高度集中，忽略身体的痛苦和外在的黑暗，将全部意念沉入双眼。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伴随着神经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咬牙坚持，脑海中不断回忆爆炸前对那块金属残骸的“感觉”，回忆避开地面陷阱时的“直觉”。
渐渐地，剧痛似乎达到了某个阈值后开始减弱。在一片漆黑的视野深处，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淡金色的光点开始浮现，如同星辰初诞。它们缓慢旋转、组合，最终勾勒出一个极其模糊、残缺不全的、眼瞳状的复杂符文虚影！
这符文与他所熟悉的任何刺客技能符文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复杂，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冰冷和神秘。就在这模糊符文成型的瞬间，陈星云感到双眼一阵难以形容的清凉感流过，仿佛被冰泉洗涤，虽然转瞬即逝，却带走了部分疲惫和疼痛。
他猛地睁开眼。
世界在他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同。黑暗中，他能更清晰地捕捉到苏婉紧张的呼吸节奏，能“看”到空气中尘埃缓慢飘落的轨迹，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脚下地面深处极其微弱的应力变化。虽然远未达到白天的程度，但这无疑证明，那种能力并非偶然，是可以被主动引导和加强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但旋即被更深的警惕压下。这种能力从何而来？是因为现实与暗月世界的规则碰撞？还是柳氏那该死的实验带来的异变？
另一边，苏婉也沉浸在自己的感受中。她抱着膝盖，努力忽视寒冷和恐惧，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那些冰冷的、死寂的物体上。混凝土、锈铁、污水、废弃品……它们沉默着，但在她的感知边缘，似乎又并非完全死寂。它们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场”，记录着时间的流逝，承载着过往的痕迹。
她尝试着伸出意念，如同伸出无形的手指，去轻轻“触摸”那个生锈的铁皮罐。集中精神，努力传递出“需要水”、“需要食物”的模糊念头。这举动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然而，几分钟后，就在她精神即将耗尽、头晕目眩之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像是幻觉的“指向性”感觉，从远处某个方向的废墟深处传来！那感觉缥缈至极，仿佛风中蛛丝，断断续续地指引着一个方向，传递来“可食用”、“微弱能量”的模糊信息！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那个方向，心脏怦怦直跳。虽然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距离多远，但这无疑证实了她的感应并非错觉！
“星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不确定，“那边……好像有东西……能吃，或者……有点用？”
陈星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和杂乱的废墟。他沉默了一下，没有质疑。在这种境地，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他握紧了能量手枪：“明天天亮，我们去看看。”
后半夜，气温更低。两人挤在那张破草垫上，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单薄湿冷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地下空间的阴寒。苏婉冻得牙齿格格作响，身体蜷缩成一团。
陈星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手掌下意识地在她冰冷的手臂和后背摩擦，试图带来一点暖意。肌肤相触，冰冷与温热交织。开始的摩擦只是为了取暖，但渐渐地，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里，在生死压力暂时退潮的间隙，某种最原始的、属于生命本能的渴望，如同蛰伏的火山，开始悄然涌动。
呼吸变得灼热，摩擦的力道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陈星云的手掌抚过苏婉纤细的腰肢，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栗，并非完全因为寒冷。苏婉没有抗拒，反而更紧地贴向他，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破烂的衣襟，仿佛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是一个摒弃了所有文明矫饰、只剩下生命最底层需求的吻，混杂着血污、尘土和泪水的咸涩，却燃烧着惊人的热度。动作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显得有些笨拙和急切，破烂的衣物被胡乱扯开，冰冷的空气触及滚烫的皮肤，激起一层战栗。
没有言语，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呜咽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像是在互相确认彼此的存在，又像是在绝望深渊里不顾一切的放纵和索取。痛苦、恐惧、愤怒以及微弱却顽生的希望，全都融入了这原始而激烈的纠缠之中。
能量手枪被碰倒，幽蓝的光芒滚动着，将两具紧密交缠、在破草垫上起伏的躯体投在混凝土墙壁上的影子拉长、扭曲、晃动，如同某种古老而疯狂的祭祀舞蹈。
许久之后，风暴平息。
两人疲惫不堪地相拥躺倒，身体暖和了许多，汗水混合着之前的污垢，气息交融。短暂的炽热褪去后，沉重的现实和疲惫再次压来。他们甚至连整理衣物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几乎半裸着，依偎在破草垫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陈星云仿佛看到一只巨大的、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眼眸在无尽虚空中注视着他，冰冷而深邃，洞穿一切虚妄。而苏婉则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无数细碎的、代表着不同物品的信息流如同鱼儿般掠过她的意识，她试图去捕捉，它们却又灵巧地游开。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废墟缝隙照入地下时，陈星云率先惊醒。
他第一时间检查四周，确认安全，然后看向怀中的苏婉。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他小心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臂被苏婉枕着，早已麻木。
动作惊醒了苏婉。她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陈星云的脸，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昨晚疯狂的片段涌入脑海，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下意识地拉紧了一下破烂的衣襟。
两人目光接触，都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仿佛一夜之间，某种关系被彻底打破又重塑。
陈星云轻咳一声，挪开视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身体：“天亮了，我们去看看你昨晚感觉到的地方。”
苏婉低声应了一下，默默整理好衣物。
凭借苏婉那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一个方向的模糊感应，两人在迷宫般的废墟中艰难穿行了近一个小时。
最终，他们在一个被巨大混凝土块半掩的、似乎是战前小型地下储藏室的地方停了下来。入口被堵死，只有一道狭窄的缝隙。
“就在这里面……感觉最强。”苏婉肯定地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持续的精神感应消耗巨大。
陈星云观察了一下缝隙，又用那种新生的“视觉”仔细查看周围的结构。几个点在他感知中呈现出脆弱的“灰色”。他示意苏婉后退，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捡来的一根钢筋，精准而用力地撬击那几个脆弱的点位。
几下之后，一块混凝土松动脱落，露出了一个可供人钻入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却并无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星云率先钻入，能量手枪照亮前方。
里面空间不大，约十几个平方。货架大部分倒塌，散落着各种杂物。但在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赫然堆放着几箱密封包装的军用压缩干粮、十几大瓶桶装水、一个完好的急救医疗箱，甚至还有两把保养良好、涂着防锈油的老式突击步枪和几个满满的弹匣！
这些物资足够他们生存很长一段时间！
陈星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又猛地回头看向刚刚钻进来的、同样目瞪口呆的苏婉。
她的能力……竟然如此逆天？！
然而，就在他被这意外之喜冲击的瞬间，那种被冰冷视线窥视的感觉，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就悬停在这个狭小储藏室的上方，穿透了层层混凝土的阻隔，冷漠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发现的物资，看着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
陈星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举枪对准头顶，厉声喝道：“谁？！”
苏婉也感应到了那股冰冷的“注视”，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下意识地靠近陈星云。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废墟死一般的寂静。
但那冰冷的“注视感”，在持续了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仿佛只是一个警告，或者说……一个标记。
陈星云缓缓放下枪，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和苏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惊悸和疑惑。
拥有特殊能力，在这残酷的世界，似乎并非全然是好事。它们像黑暗中的萤火，或许能照亮前路，但也无疑会吸引来更多、更危险的注视。
这些物资，是希望之源，还是……诱饵？
陈星云看着那几箱压缩干粮，感觉它们仿佛散发着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