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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拉斯特,这名字本身就像一道在黑暗中流淌的、带着腐殖质腥气的诅咒。陈星云和柳曼妮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它外围的丛林里,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巨大生物湿滑粘腻的舌苔上。空气稠密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混杂着腐烂植物甜腻的腥气、若有若无的尸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微甜。这味道钻进鼻腔,直冲脑髓,带来一阵阵眩晕和莫名的烦躁。

“嘶啦——”

柳曼妮又一次用力撕开了拦在面前、带着细小倒刺的坚韧藤蔓,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多了一道新鲜的红痕,细小的血珠迅速渗了出来。她烦躁地甩了甩手,低声咒骂:“这鬼地方!藤蔓都成精了?比我家楼下那个碰瓷的老太太还难缠!”汗水浸透了她额前的碎发,黏在光洁的皮肤上,几缕发丝顽强地贴在鬓角,原本明艳的脸庞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疲惫和难以掩饰的紧张。身上的皮甲沾满了泥浆和某种可疑的、散发着荧光绿的苔藓,显得狼狈不堪。

“嘘!”陈星云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他比柳曼妮更惨,为了开路,手臂和脸上也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汗水流过,刺得生疼。但他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在昏暗天光下显得格外幽深、仿佛隐藏着无数蠕动阴影的密林深处。一种源自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直觉,如同冰冷的细针,狠狠刺在他的脊椎上。“有东西……很多……在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柳曼妮立刻噤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起初,除了层层叠叠、纠缠扭曲的树干和藤蔓,什么也看不见。但很快,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错觉。

那些垂挂的藤蔓、攀附在古树表面的气根,甚至是地上匍匐的粗壮蔓枝……它们都在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蠕动着!仿佛拥有了独立的生命意志。这蠕动并非整齐划一,而是各自为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懒洋洋的试探。有些藤蔓顶端像蛇头般微微昂起,似乎在捕捉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则如同巨蟒般缓缓收紧缠绕的树干,树皮在无声的压力下发出细微的呻吟,裂开一道道深痕,里面露出的不是木质纤维,而是一种暗沉的、接近血肉的深褐色物质。

更诡异的是,一些粗大的藤蔓表面,在蠕动中偶尔会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像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像一只绝望伸出的手,或者干脆就是一团无法名状的、充满恶意的肉瘤状凸起。这些轮廓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造成的幻觉,但留下的惊悸感却无比真实。

“这……这他娘的……”柳曼妮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又降了几度,那股混合的腐臭似乎更加浓郁了。

“是‘血藤妖’,”陈星云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库拉斯特丛林里被黑暗魔力彻底腐化的植物活尸。它们靠吸食血肉和灵魂生长,根须能扎进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里……包括我们。”他缓缓抽出背后的双手巨剑,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丛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别让它们缠上,也别碰触任何看起来有‘伤口’的树皮。”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前方不远处,一条格外粗壮、表皮呈现出暗紫色油光的藤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它猛地从一棵古树的缝隙中弹射而出,末端裂开一个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如同巨蟒张口,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闪电般噬向陈星云的头部!

“小心!”柳曼妮尖叫。

陈星云的反应更快!他左脚猛踏地面,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右侧滑开,同时巨剑由下至上撩起一道沉重的乌光!

“噗嗤——!”

剑锋精准地切入藤蔓口器的下颚,发出沉闷而粘稠的撕裂声。暗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汁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出来,溅在旁边的树干和地面上,立刻腾起一股带着刺鼻酸味的白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被重创的藤蔓疯狂地扭动起来,像一条被斩断的巨蛇,断裂处喷涌着更多的恶臭汁液,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枝叶纷飞。这就像一个信号!

瞬间,整个寂静的丛林“活”了过来!

四面八方,无数原本只是缓慢蠕动的藤蔓瞬间暴动!如同从沉睡中惊醒的毒蛇之海,带着令人窒息的恶意,铺天盖地地绞杀而来!它们有的从树冠如毒蛇般垂落,有的贴着地面如鞭子般横扫,有的则如同巨蟒般盘绕卷曲,试图将两人彻底包裹、勒紧!

“背靠背!守住!”陈星云怒吼一声,巨剑在他手中化作一片狂暴的乌光旋涡。沉重的剑刃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每一次斩击都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将袭来的藤蔓狠狠斩断、砸飞。断裂的藤蔓残肢如同暴雨般落下,粘稠的汁液四处飞溅。

柳曼妮紧贴在他身后,短剑化作一片银亮的蝶影。她的剑术走的是轻盈迅捷的路子,此刻更是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剑光闪烁,精准地点刺、切割着那些试图缠绕她脚踝、手臂或袭向她要害的细小藤蔓。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藤蔓断裂的脆响和汁液飞溅的嗤嗤声。

“左边!”柳曼妮尖声示警,同时短剑反手撩出,将一条从侧面死角袭来的、带着尖锐骨刺的藤蔓削断。

陈星云头也不回,巨剑顺势一个沉重的横扫,将柳曼妮左侧袭来的几条粗藤砸得粉碎。“脚下!有东西钻出来了!”他低吼着,猛地跺脚,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地面微微一震,几条刚刚破土而出、如同苍白毒蛇般的细长根须瞬间被震得粉碎。

战斗激烈而残酷。藤蔓无穷无尽,断裂的残肢在地上扭曲蠕动,如同蛆虫。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腐臭和植物汁液的腥气,令人窒息。两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满了恶心的粘液,皮甲被腐蚀出斑斑点点的痕迹。

“这样下去不行!太多了!”柳曼妮呼吸急促,汗水混着粘液从下巴滴落,“得冲出去!往……往哪边?!”

陈星云眼神如电,在疯狂舞动的藤蔓缝隙中急速扫视。他敏锐地捕捉到,在他们左前方,藤蔓的攻势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间隙,而且那里的植被颜色似乎也略有一丝不同——少了几分令人心悸的紫黑,多了一点腐朽的灰白。

“那边!跟我冲!”他当机立断,巨剑猛地向前一个突刺,如同攻城锤般撞开一片密集的藤蔓,硬生生在绿色的死亡浪潮中撕开一道短暂的口子!

“走!”柳曼妮毫不迟疑,紧跟着他冲入那道缝隙。

两人如同在绞肉机中穿行,巨剑与短剑的光芒疯狂闪烁,将不断合拢的藤蔓之墙一次次劈开。陈星云在前方如同蛮牛般开道,沉重的巨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柳曼妮则负责查漏补缺,身形灵动,剑光如电,将那些刁钻角度袭来的藤蔓悉数斩断。断藤和腥臭的汁液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脸上。

就在他们即将冲过这片藤蔓最为密集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突然向下塌陷!那不是普通的泥坑,而是一个伪装得极其巧妙的、覆盖着腐败落叶和苔藓的陷阱!

“啊——!”柳曼妮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落!

陈星云反应极快,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巨大的下坠力让他也一个趔趄,差点被带下去。他死死抓住柳曼妮,巨剑猛地插向坑壁,试图稳住身形。

然而,坑底并非空虚。

就在柳曼妮身体悬空、大半截身子落入坑口的刹那,一张巨大无朋、色泽艳丽到妖异的花朵,猛地从坑底弹射而出!那花朵直径足有两米,花瓣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混合了血液和脓液的深粉红色,层层叠叠,边缘带着锋利的锯齿。花心并非花蕊,而是一个深邃、蠕动的、布满粘稠透明液体的巨大肉腔!

这朵恐怖的食人巨花如同捕兽夹般猛地向上合拢!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妖艳的残影!

“曼妮!”陈星云目眦欲裂,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想要将她拉上来。

但还是慢了一瞬!

巨大的花瓣边缘如同最锋利的剃刀,瞬间切割在柳曼妮腰腹部的皮甲上!那坚韧的魔兽皮甲在锯齿花瓣面前,竟如同薄纸般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嘶啦——嗤!”

皮甲应声而破!连同里面的贴身衣物也被瞬间撕裂!

柳曼妮只觉得腰间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传来,那是花瓣边缘锯齿造成的擦伤。紧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从下方传来,伴随着浓烈得令人窒息的、如同腐烂水果混合着蜂蜜的甜腻腥气!

“呃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那巨大的食人花吞噬了腰部以下!冰冷滑腻的粘液瞬间包裹住她的双腿和腰臀,那感觉如同坠入了巨兽的食道,粘稠、冰冷、充满令人绝望的压迫感。花瓣在她腰线以上猛地合拢,如同一个巨大的、妖艳的粉色牢笼,将她牢牢禁锢。

“曼妮!!”陈星云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和狂怒。他死死抓住柳曼妮的胳膊,双脚死死蹬在坑壁上,与下方那恐怖的吸力抗衡。他能感觉到柳曼妮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量下拉扯,她的手臂在自己手中绷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柳曼妮的上半身还露在外面,剧烈的疼痛和极致的恐惧让她脸色煞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她本能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挥舞拍打着合拢的花瓣内壁,触手之处是冰冷滑腻的肉感,以及惊人的韧性,如同拍打在浸透油脂的厚皮革上。更让她羞愤欲绝的是,腰腹部的衣物被彻底撕裂,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上面还残留着几道被花瓣锯齿划破的血痕,在白皙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诱人。

“混账!放开她!”陈星云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狂狮。他猛地发力想要将柳曼妮硬拽出来,但下方的吸力大得超乎想象,食人花合拢的花瓣更是死死箍住柳曼妮的腰肢,如同最坚固的铁箍。他这一拽,非但没把柳曼妮拉出多少,反而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腰部的束缚感骤然加剧,感觉骨头都要被勒断。同时,因为用力过猛,他鼻孔一热,两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在如此紧张、如此凶险、如此香艳(柳曼妮那大片暴露的肌肤和痛苦中带着一丝脆弱的表情)的刺激下,他竟然……可耻地流鼻血了!

“陈!星!云!”柳曼妮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到他那两管鲜红的鼻血,又羞又气又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这个精虫上脑的白痴!都什么时候了!看哪儿呢?!快想办法弄开这鬼东西啊!老娘腰要断了!下面……下面有东西在吸!在舔!啊——!”她尖叫起来,因为感觉到那包裹着她的粘稠肉腔开始了更剧烈的收缩和蠕动,内壁上似乎有无数的细小肉芽在摩擦刮蹭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麻痒和刺痛。更可怕的是,一股强大的吸力正试图将她更深地拖入那未知的深渊!

陈星云被骂得一个激灵,瞬间从生理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一股冰冷的恐惧和后怕攫住了他。他慌忙抹了一把鼻血,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凶狠锐利,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坚持住!”他嘶吼着,右手猛地松开巨剑——巨剑深深插在坑壁上,维持着他的平衡——五指张开,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浓稠如墨、高速旋转的黑暗能量球!正是他掌握的暗影魔法【幽影之握】的变种运用!能量球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他毫不犹豫,对准那死死箍住柳曼妮腰肢、如同巨蟒般蠕动的食人花茎部,狠狠拍了下去!

“给老子——开!”

轰!

墨黑色的能量球在接触到茎部粗糙坚韧表皮的瞬间猛烈爆发!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内部被强行撕裂压碎的“噗嗤”闷响。纯粹的暗影能量带着强大的湮灭特性,瞬间将接触点周围碗口大小的一片区域腐蚀、分解、化为飞灰!

食人花那粗壮得如同成年人大腿的茎部,硬生生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暗绿色的汁液和破碎的组织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粘稠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溅了陈星云和柳曼妮满头满脸。

“呜——!”整株巨大的食人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低沉怪异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痛苦呻吟。合拢的花瓣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对柳曼妮腰部的束缚力骤然一松!

“就是现在!”陈星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左手爆发出全身的力气,配合腰腹核心的力量,狂吼着向上猛拽!

“起——!”

噗嗤!

柳曼妮感到腰间的压力骤然消失,伴随着一阵粘液被强行拔出的滑腻声响,她整个人被陈星云硬生生从食人花那滑腻恐怖的肉腔里拔了出来!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湿漉漉、沾满粘液的下半身,带来一阵解脱般的战栗,但紧随而来的却是腰腹部被花瓣锯齿撕裂伤口的剧痛。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身上沾满了腥臭粘稠的汁液和食人花破碎的组织。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就在柳曼妮被拉出、食人花遭受重创疯狂扭动的瞬间,那被炸开巨大缺口的茎部深处,伴随着一股更浓烈、更恶毒的腐臭气息喷涌而出,一个东西猛地从破损的组织和粘液中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婴儿的头颅!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布满暗紫色的尸斑。稀疏的头发如同水草般黏在头皮上。最恐怖的是它的脸——五官扭曲变形,双眼是两个漆黑的空洞,没有眼珠,只有浓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粘液从中缓缓渗出。嘴巴大张着,露出没有牙齿的、同样漆黑的牙床,一条分叉的、如同蛇信般的紫黑色长舌正疯狂地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带着无尽怨毒的尖啸!

这颗腐烂的婴儿头颅,被几根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肉须连接在食人花茎部的深处,如同一个寄生的、来自地狱的瘤子!它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陈星云和柳曼妮,那嘶嘶的尖啸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冰冷的绝望感。

“卧槽!什么鬼东西!”陈星云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是本能地,左手依旧死死抓着柳曼妮,右手猛地拔出插在坑壁上的巨剑,想也不想,用尽全力,朝着那颗钻出来的腐烂婴儿头颅狠狠劈了过去!

“滚开!”

巨剑带着陈星云全部的惊怒和力量,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在沉重的剑锋即将把那颗腐烂恶臭的头颅劈成两半的刹那——

“哇……哇啊——!”

一声清晰无比、凄厉尖锐、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怨毒的婴儿啼哭声,毫无征兆地从丛林深处、某个无法确定具体方向的黑暗角落里猛地爆发出来!

这哭声极具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食人花茎部那腐烂头颅的嘶嘶尖啸,压过了周围藤蔓蠕动的沙沙声,甚至压过了陈星云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它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两人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

陈星云挥剑的动作猛地一僵!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瞬间冻结了他的手臂。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诡异的啼哭声出现得太过突兀,太过不合时宜,仿佛带着某种直指人心的魔力,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栗。他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全部倒竖起来。

柳曼妮更是浑身剧烈一抖,刚刚脱离险境的些许松懈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怨毒的哭声驱散得无影无踪,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陈星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颗连接在食人花茎部的腐烂婴儿头颅,在啼哭声响起的同时,猛地停止了嘶嘶的尖啸。它那空洞的、流淌着黑液的“眼眶”,竟然诡异地转向了啼哭声传来的方向!扭曲的五官似乎……似乎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狂热和渴望!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那颗腐烂的头颅,连同连接它的几根搏动的暗红色肉须,竟然开始主动地、极其迅速地缩回食人花茎部深处!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

而那颗遭受重创、原本还在疯狂扭动的巨大食人花,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它合拢的花瓣停止了痉挛,庞大的身躯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活力,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原本妖艳的深粉色迅速褪去,变得灰败、干瘪,如同放了很久的烂菜叶。茎部被陈星云炸开的巨大伤口也不再喷涌汁液,只留下一个黑黢黢、边缘焦糊的破洞。仅仅几秒钟,这株恐怖的魔物就彻底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腐败植物残骸。

陷阱坑内,只剩下陈星云和柳曼妮两人,劫后余生般地喘息着,浑身沾满恶臭的粘液和破碎的组织,惊魂未定。坑壁周围,那些原本暴动狂舞的血藤妖,此刻也全部安静了下来,恢复成最初那种缓慢而诡异的蠕动状态,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过。只有地上堆积如山的断藤残骸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腥臭,证明着刚刚的凶险。

丛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凄厉的婴儿啼哭声,还在远处的黑暗中,时断时续、忽远忽近地飘荡着,如同勾魂的魔音,清晰地指引着一个方向——那声音传来的源头。

“那……那哭声……”柳曼妮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抓着陈星云的胳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腰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被撕裂的衣物下裸露的肌肤在阴冷的空气中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陈星云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和鼻血,眼神死死盯着哭声传来的幽暗密林深处。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钻进耳朵,缠绕在神经上,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悸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听到了。它在叫我们过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觉。

“过去?那鬼地方……”柳曼妮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抗拒。刚刚食人花里的腐烂婴儿头颅还历历在目,这诡异的哭声听起来比那东西更加邪门。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陈星云打断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虽然暂时安静、但依旧在缓慢蠕动、如同潜伏猎手般的藤蔓,“‘吉得宾’是破除这片区域诅咒的关键。库拉斯特的黑暗已经彻底扭曲了这里的规则,任何圣物都不可能放在安全的地方。那哭声……无论是什么鬼东西在作祟,它出现得太巧了。要么是吉得宾本身在发出某种……吸引黑暗生物的信号?要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就是某个持有或守护吉得宾的存在,在‘邀请’我们。”

他低头看向柳曼妮腰腹间的伤口和破碎的衣物,眉头紧锁,迅速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小罐在鲁高因购买的、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沙漠愈伤膏”和一卷干净的亚麻绷带。“先处理一下伤口,这鬼地方的毒和腐化无孔不入。”

柳曼妮咬着下唇,忍着疼痛和羞耻感,让陈星云快速而笨拙地给她涂抹上清凉的药膏,再用绷带将腰腹间走光最厉害的地方草草缠了几圈,勉强蔽体。药膏渗入伤口,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稍稍缓解了火辣辣的感觉。

处理完伤口,陈星云再次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凶狠的赌徒般的决绝。“跟紧我,别离开我身边三步。那声音是唯一的线索,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拿到吉得宾,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解决现实里的麻烦!”他重新握紧了沾满粘液的双手巨剑,剑尖斜指地面,率先迈步,朝着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幽暗丛林走去。

柳曼妮看着丈夫沾满污秽却异常挺拔的背影,深吸了几口带着腐臭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恐惧,也握紧了短剑,快步跟上。恐惧依然存在,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劲。

越往哭声指引的方向深入,丛林的环境变得愈发诡异、压抑。

光线几乎完全消失了。参天古木的树冠在上方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穹顶,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带着浓郁的腐烂甜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腥的铁锈气息。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泥泞,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滑冰冷的黑色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如同行走在巨兽的舌苔上。

周围那些巨大的树木,形态也变得扭曲狰狞。树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布满褶皱的深紫色或墨绿色,有些树干上天然地形成了一张张痛苦哀嚎的人脸浮雕,空洞的眼窝似乎在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虬结的血管,裸露在地表,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树根缠绕包裹着一些惨白的、属于人类或其他生物的破碎骸骨。

“哇……哇啊……”那婴儿的啼哭声始终在前方不远不近地飘荡着,时高时低,凄厉怨毒,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牢牢牵引着他们的脚步。这声音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不断撩拨着紧绷的神经。

突然,柳曼妮脚下猛地一滑!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小心!”陈星云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柳曼妮才没有彻底摔倒,但她的脚踝却被一根从旁边扭曲树根下突然弹射出来的、如同苍白毒蛇般的细长骨手死死攥住了!

那骨手冰冷刺骨,力量大得惊人,五根指骨如同铁钳般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脚踝骨!

“啊!”柳曼妮痛呼出声,短剑下意识地就朝那骨手砍去!

“叮!”

火星四溅!短剑砍在苍白的指骨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这骨头硬得超乎想象!

与此同时,那根骨手连接的、半埋在腐殖质里的骸骨躯体猛地动了起来!更多的泥土被拱开,一具相对完整、但同样散发着浓烈死气和黑暗气息的骷髅战士,正挣扎着要从地下爬出!它另一只骨手已经扬起,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却缠绕着丝丝缕缕黑气的骨刀!

“滚!”陈星云暴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他根本没去管那具正在爬起的骷髅,而是巨剑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向那只死死抓住柳曼妮脚踝的骨手手腕连接处!

当啷!

沉重的巨剑精准地斩在骨手与臂骨的关节连接处!这一次,蕴含暗影之力的巨剑发挥了作用!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和飞溅的骨屑,那只苍白的手掌齐腕而断!

“呃啊……”那具刚爬起一半的骷髅战士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灵魂层面的波动),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疯狂跳动,显然受到了重创。它挥舞着骨刀,踉跄着朝陈星云扑来。

陈星云看也不看,飞起一脚,灌注了力量的重靴狠狠踹在骷髅战士的胸腔肋骨上!

咔嚓!哗啦!

脆弱的肋骨应声碎裂,整具骨架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一棵紫黑色的怪树上,哗啦啦散落成一堆枯骨,眼眶中的魂火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快走!别停留!”陈星云拉起柳曼妮,看都不看那堆散落的骨头。在这种地方,任何停留都可能引来更多的不祥。

柳曼妮强忍着脚踝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跟上。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只被斩断的苍白骨手,五根指骨依旧死死扣在她的皮靴上,如同跗骨之蛆。她咬着牙,用短剑剑尖狠狠撬了几下,才把这恶心的东西撬掉甩开。脚踝处留下了五道深紫色的淤青指痕。

两人继续在幽暗诡异的丛林中跋涉,精神高度紧张,时刻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袭来的危险。腐烂的骸骨战士、从树影中突然扑出的阴影猎犬、甚至是一些漂浮在空中、发出无声尖啸的怨灵碎片……各种被黑暗彻底扭曲腐化的亡灵生物层出不穷。它们大多不强,但每一次遭遇都险象环生,极大地消耗着两人的体力和精神。那婴儿的啼哭声如同永不疲倦的导航信标,引导着他们穿越这片亡者之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哭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不再飘忽,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仿佛就在耳边的穿透力。

“哇啊——!哇——!”

同时,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光线似乎更暗了,但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惨绿色的薄雾。雾气丝丝缕缕,带着刺骨的阴寒,缠绕在那些更加扭曲、如同妖魔乱舞般的古树之间。空气中那股腐烂甜腥和铁锈血腥味浓烈到了顶点,几乎令人作呕。脚下黑色的苔藓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泥沼,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带着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人拖入无底深渊。

而那凄厉的哭声源头,赫然就在这片血色泥沼的中心!

那里并非平地,而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小土丘。土丘的颜色是更深的、接近黑紫的暗红,寸草不生。土丘之上,并非预想中的什么恐怖魔物巢穴,而是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剑!

短剑的剑刃部分呈现出一种深邃、纯粹、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墨绿色,像是某种古老的玉石打磨而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金属光泽,却隐隐流转着一种内敛而强大的生命气息。剑格(护手)则是由某种暗金色的、布满古朴玄奥纹路的金属构成,形状如同两只交叠的、展开的羽翼。剑柄似乎是由同源的墨绿色玉石打造,握柄处缠绕着已经腐朽发黑的丝线。

这柄短剑本身散发着一种矛盾的气息——剑刃的墨绿带来一丝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森林的清新生机,但整个剑身,包括那暗金色的羽翼剑格,都被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粘稠如血的黑红色怨气所包裹、缠绕!那怨气如同活物般在剑身上流动、盘旋,隐隐形成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孔,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绝望、憎恨和诅咒!

正是这股怨气,如同一个无形的、不断向外扩散的污染源,与周围的血色泥沼、惨绿薄雾产生着强烈的共鸣!而那凄厉刺耳、饱含无尽怨毒的婴儿啼哭声,正是从这把被怨气缠绕的短剑上发出的!声音的波动肉眼可见地扭曲着它周围的空气。

“吉得宾!”陈星云和柳曼妮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终于找到目标的激动。然而,这份激动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和那直刺灵魂的怨毒哭声浇灭了。

这哪里是什么神圣的破咒圣物?分明就是一件被无数怨念诅咒彻底污染的绝世凶兵!

“怎么会这样……”柳曼妮看着那把被粘稠怨气包裹、发出婴儿啼哭的短剑,脸色更加苍白。周围的惨绿薄雾和血色泥沼,以及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怨念,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陈星云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的感知远比柳曼妮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那哭声并非简单的噪音,而是无数个充满痛苦、怨恨和诅咒的灵魂碎片在共鸣嘶吼!这把剑,或者说剑上缠绕的东西,就是这片区域诅咒的核心之一!

“它被污染了……被库拉斯特的黑暗彻底侵蚀了。”陈星云的声音低沉沙哑,“或者说,它吸收了太多这里的诅咒和怨念……想要用它破咒,必须先净化它!否则,拿着它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他握紧了巨剑,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土丘周围的血色泥沼和惨绿薄雾。这地方平静得诡异,绝对是大凶之地。

“净化?怎么净化?”柳曼妮的声音带着绝望,“用圣水泼吗?我们哪来的圣水?用爱感化它?”她看着那不断扭曲、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组成的黑红色怨气,感到一阵无力。

就在两人被吉得宾的恐怖形态所震慑,苦思对策之际——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死寂!

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土丘中心那把被怨气缠绕的吉得宾!

几支闪烁着不同魔法光芒的箭矢,从两人侧后方的幽暗树影中激射而出!一支箭矢缠绕着炽热的火焰,一支包裹着冰冷的寒霜,还有一支则带着刺目的闪电弧光!出手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极其精准!

“有人!”陈星云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将柳曼妮往自己身后一拽,同时巨剑本能地横在身前戒备。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片死亡丛林的深处,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是敌非友!

那几支魔法箭矢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射中吉得宾!

然而,异变再生!

就在箭矢即将触碰到那层粘稠流动的黑红色怨气的刹那——

“嗡!”

吉得宾剑身上猛地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暗沉血色的能量波纹!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

噗!噗!噗!

那三支蕴含着强大元素力量的魔法箭矢,如同射入了无形的泥沼,在距离剑身还有半尺的地方骤然停滞!箭头上附着的火焰瞬间熄灭,寒霜崩解,闪电湮灭!紧接着,箭矢本身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腐朽,在血色波纹中迅速变黑、碳化、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飘散在惨绿的薄雾中。

土丘周围的血色泥沼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剧烈翻腾起来,冒出更多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泡。惨绿色的薄雾也骤然变得浓郁,如同拥有实质般翻滚涌动。那婴儿的啼哭声更加尖锐凄厉,充满了愤怒和警告!

“该死!是诅咒反噬!”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从箭矢射来的方向响起,带着一丝惊惧。

“果然没那么简单!一起上!先抢到手再说!”另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狠厉的女声紧接着响起。

话音未落,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幽暗的树影中疾射而出!他们显然配合默契,分工明确。四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土丘中心的吉得宾!两人则如同毒蛇般,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朝着陈星云和柳曼妮包抄而来!显然打着杀人灭口、独吞宝物的主意!

扑向吉得宾的四人中:

* 一个身材魁梧如同铁塔的野蛮人战士,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只穿着简陋的皮裙,手持两把门板般的巨大战斧,浑身肌肉贲张,皮肤上涂抹着暗红色的图腾纹路,奔跑起来如同发狂的犀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 一个身形高挑矫健的亚马逊女战士,穿着贴身的绿色鳞甲,手持一柄闪耀着雷光的长矛和一面雕刻着蛇纹的圆盾,步伐灵动如风,眼神锐利如鹰。

* 一个全身笼罩在深蓝色长袍中的女法师,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她双手虚张,指尖跳跃着冰蓝色的寒芒和赤红色的火焰,周围的空气因她的魔力而扭曲。

* 一个穿着灰褐色皮甲、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刺客,双手反握着两把淬着幽蓝毒光的腕刃,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捕猎的毒蝎。

而扑向陈星云和柳曼妮的两人:

* 一个身材干瘦、面容阴鸷的死灵法师,穿着肮脏的、用某种生物皮革缝制的法袍,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杖。他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挥舞骨杖,口中念念有词。他身后的血色泥沼中,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三具手持锈蚀刀盾、眼眶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骷髅战士破开泥浆爬了出来,动作僵硬却迅捷地扑向陈星云夫妇!

* 另一个则是个身材矮壮、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性圣骑士?他穿着厚重的、沾染着污秽的链甲,但身上毫无圣光气息,反而涌动着一股狂暴的、掺杂着黑暗气息的血色能量!他双手握着一柄巨大的、布满尖刺的钉头锤,眼神凶狠贪婪,目标明确地锁定了看起来状态不佳的柳曼妮,显然想先解决掉“软柿子”!

“找死!”陈星云眼中瞬间燃起暴戾的火焰!一路的艰辛、目睹吉得宾被污染的愤怒、以及此刻被当成猎物的屈辱,彻底点燃了他的凶性!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扑来的死灵法师和刀疤圣骑士,以及三具骷髅战士,猛地踏前一步!

“吼——!”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开!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击灵魂!【战吼:挫志咆哮】!狂暴的音浪混合着陈星云此刻沸腾的杀意和暗影能量,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冲来的敌人!

那刀疤圣骑士冲锋的身形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恍惚,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脑袋。死灵法师的咒语也瞬间被打断,闷哼一声,兜帽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三具骷髅战士眼眶中的魂火剧烈摇曳,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中,陈星云动了!他没有理会那三具骷髅,目标直指威胁最大的死灵法师!身体如同融入阴影,速度骤然提升!【暗影步】的雏形!

“暗月步!”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经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死灵法师的侧后方!沉重的双手巨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由下至上,划出一道致命的乌光弧线,狠狠斩向死灵法师的腰肋!这一剑,快!准!狠!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对这些趁火打劫者的杀意!

死灵法师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尖叫着,试图举起骨杖格挡,同时身体拼命向一侧扭动。

嗤啦!

巨剑的剑锋擦着死灵法师扭开的身体掠过,将他那件肮脏的皮袍连同下面干瘦的血肉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呃啊——!”死灵法师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力量带飞出去,重重摔在粘稠的血色泥沼中,溅起大片的污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柳曼妮那边,在陈星云发动战吼的瞬间,她也强忍着脚踝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面对刀疤圣骑士迟滞一瞬后再次凶悍砸来的钉头锤,她没有选择硬拼,而是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向后仰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带着呼啸风声的重击!

同时,她手中的短剑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般刺向刀疤圣骑士因挥锤而暴露的腋下!那里链甲的防护相对薄弱。

噗!

短剑精准地刺穿了链甲的环扣缝隙,深深扎入血肉!刀疤圣骑士发出一声痛吼,动作再次一僵。

柳曼妮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借势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迅速调整姿态,短剑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受伤暴怒的对手。

另一边,扑向吉得宾的四人组遭遇了更恐怖的打击!

就在那野蛮人战士咆哮着冲到土丘边缘,巨大的双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向吉得宾外围那层粘稠怨气的瞬间——

“哇啊——!!!”

吉得宾发出的婴儿啼哭声骤然拔高到极限,尖锐得仿佛要刺穿耳膜!剑身上缠绕的黑红色怨气猛地沸腾起来!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群!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粘稠的暗沉血色冲击波,以吉得宾为中心猛地炸开!如同实质的血浪般席卷四面八方!

冲在最前面的野蛮人战士首当其冲!他那引以为傲的强壮身躯,在接触到血色冲击波的刹那,如同被投入了强酸池!皮肤上涂抹的图腾纹路瞬间燃烧、湮灭!坚韧的肌肉如同蜡油般开始溶解、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他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身体被狠狠掀飞出去,撞断了一棵扭曲的怪树,倒在血沼中抽搐着,眼看是不活了。

紧随其后的亚马逊女战士反应极快,在冲击波爆发的瞬间就将蛇纹圆盾死死顶在身前!盾牌上爆发出刺目的雷光试图抵抗!

咔嚓!

圆盾如同纸糊般碎裂!雷光瞬间湮灭!亚马逊女战士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沼里,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

女法师在冲击波爆发的瞬间就在身前竖起了一道厚实的冰墙和一堵旋转的火盾!然而,那粘稠的血色冲击波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冰与火的阻隔,直接渗透而过!女法师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深蓝色的长袍瞬间被染红了一大片,身体踉跄后退,兜帽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惊骇和痛苦的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唯有那名刺客,凭借着超凡的直觉和诡异的身法,在冲击波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后做了一个极限的扭曲折叠,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最核心的冲击范围。即便如此,也被扩散的余波擦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身影如同受惊的狸猫般急速后撤,瞬间隐入幽暗的树影中,消失不见。

仅仅一个照面,六人小队,一死(死灵法师)一重伤濒死(野蛮人),两人受创(亚马逊、女法师),一人轻伤遁走(刺客),只有那个刀疤圣骑士因为被陈星云和柳曼妮牵制,反而避开了吉得宾最恐怖的反击。

整个血色泥沼区域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吉得宾那依旧凄厉、但似乎因为刚才的爆发而略显疲惫的婴儿啼哭声,以及重伤者痛苦的呻吟。

刀疤圣骑士捂着腋下流血的伤口,看着瞬间崩溃的队友,又惊又怒地看向土丘上那把依旧被怨气缠绕、如同绝世凶器的短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贪婪。他再看向陈星云和柳曼妮时,眼神中的杀意更加浓烈,但也多了一丝忌惮。

陈星云缓缓收回斩杀死灵法师的巨剑,剑尖斜指地面,粘稠的暗红色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滴落,在血色的泥沼中砸出一个个微小的涟漪。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重伤倒地的亚马逊和女法师,掠过泥沼中野蛮人巨大的、正在被血沼缓慢吞噬的残破尸体,最后落在刀疤圣骑士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现在,”陈星云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不带一丝感情,清晰地穿透了吉得宾的啼哭和伤者的呻吟,“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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