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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潮水,伴随着五色斑斓却致命无比的毒瘴,从废丹院深处汹涌而来,瞬间吞噬了远处的窝棚和惊慌失措的杂役。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毒瘴腐蚀一切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赵干等人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在绚烂的毒雾中化为地上迅速扩大的几滩脓血,旋即又被新的毒瘴覆盖、蒸发。

凌煅浑身冰冷,头皮发麻。这“万毒腐仙阵”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毒瘴尚未及体,那弥漫开的腐朽、死寂、混乱的法则气息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护体元气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侵蚀消融!

逃?目光所及,四面八方已被翻滚的毒瘴彻底封锁,色彩诡谲艳丽,却散发着最纯粹的死亡气息。天空被毒雾笼罩,月光扭曲黯淡。整个废丹院已成绝地!

挡?以他刚刚突破的心火境界,面对这上古凶阵凝聚了不知多少年的万毒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哪怕沾上一丝,恐怕都会瞬间化为飞灰!

怎么办?!难道真要殒落于此?!

不!绝不能!

凌煅双目赤红,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火山般爆发!他还有大仇未报!凌家的冤屈还未洗刷!他不能死!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看向胸口——那尊正自剧烈震颤、散发出灼热与警告意念的祖传残炉!

这残炉神秘无比,能吞噬“质疑薪”点燃不灭心火,能炼化万般废丹甚至剧毒……它能否……吞噬这万毒之力?!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万毒腐仙阵的力量何等恐怖?残炉虽神异,但早已破损严重,万一无法承受,反而可能加速自身的毁灭!

但此刻,已没有第二种选择!坐以待毙是死,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赌了!”凌煅发出一声低吼,眼中闪过决绝疯狂的光芒!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全力催动刚刚突破的不灭心火!

幽蓝带紫的心火轰然爆发,将他周身笼罩,勉强抵御住最先涌来的、稀薄了些的毒瘴侵蚀,发出令人心悸的“嗤嗤”声,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与此同时,他双手猛地按在胸口残炉之上,将所有心神意志,连同那不灭心火的掌控权,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吞了它们!!!”他在心中疯狂呐喊!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和外界极致的威胁,那尊残破丹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炉身那些深刻的裂纹瞬间亮起,如同燃烧的血脉,一股古老、苍凉、带着无尽吞噬欲望的气息轰然苏醒!

炉盖猛地掀开一条缝隙!

并非实体炉盖,而是由光芒凝聚而成的虚幻之盖!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自那炉口缝隙中悍然爆发!

轰隆隆——!!!

如同长鲸吸水,又似深渊张口!那汹涌而来的、色彩斑斓的万毒瘴气,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强行拉扯,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毒龙,疯狂地涌入那不过拇指大小的炉口之中!

一时间,以凌煅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场景:四面八方是毁灭一切的毒瘴狂潮,而他却如同风暴之眼,胸口炉口化为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死亡能量!

“呃啊——!!!”

凌煅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尽管大部分毒力被残炉吸纳,但仍有极少部分的剧毒气息透过炉身溢散出来,冲击着他的身体和心神!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仿佛千万根毒针同时刺入灵魂,又似被扔进腐蚀性的岩浆中熬煮!他的皮肤瞬间浮现出诡异的五彩斑纹,经脉如同被毒火灼烧,眼前幻象丛生,各种负面情绪和恶念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更要命的是,残炉吞噬的速度虽快,但万毒腐仙阵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更加狂暴的毒瘴还在从深处不断涌出!残炉剧烈震颤,炉身的裂纹似乎有扩大的趋势,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凌煅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双目血红,几乎要瞪出眼眶!他拼命维持着心神清明,全力运转不灭心火,护住心脉和残炉,同时疯狂地将那溢散的剧毒之力引导向四肢百骸,借助这恐怖的毒性来进一步淬炼肉身!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与死神的疯狂竞速!

要么残炉先被撑爆,他毒发身亡! 要么他先被溢散的毒力摧毁神智,爆体而亡! 要么……就在这极致的毁灭中,淬炼出新生!

第二节

废丹院已彻底化为一片死寂的毒海。五彩斑斓的毒瘴浓郁得化不开,腐蚀着一切物质,唯有中心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凌煅浑身浴血,皮肤开裂,五彩毒纹蔓延,看上去凄惨可怖,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胸口的残炉光芒万丈,吸力越来越强,吞噬毒瘴的速度甚至开始超过大阵衍生的速度!炉身剧烈轰鸣,那些裂纹之中,竟开始流淌出如同岩浆般的炽热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炉内被疯狂炼化、提纯!

凌煅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挣扎,全靠一股为家族复仇的执念和不肯低头的桀骜死死支撑。蕴神玉早已光芒黯淡,魂力消耗殆尽。不灭心火缩回体内,全力守护着最后的心脉和神识。

就在他感觉再也无法坚持下去,身体和灵魂即将被彻底湮灭之时——

轰!!!

残炉猛地一震,炉盖轰然闭合!那恐怖的吸力骤然消失。

炉身的光芒瞬间内敛,所有的裂纹都仿佛被一种暗沉流光填满,整个炉子变得古朴无华,甚至比之前更加残破,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

但凌煅却清晰地感觉到,残炉内部,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海量吞噬的万毒之力,正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极速炼化、提纯、压缩!最终,凝聚成了一滴粘稠如汞、色泽混沌、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和奇异法则波动的——万毒精粹!

更有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光芒,咆哮着融入那滴精粹之中,使其蕴含的“噬疑”特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

与此同时,随着核心毒力被残炉吞噬,外界的万毒腐仙阵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翻滚的毒瘴开始缓缓消散、沉降。虽然废丹院依旧毒气弥漫,一片狼藉,但那股毁天灭地的阵法之威,已然消失。

劫后余生!

凌煅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身体如同被彻底碾碎重组,剧痛无处不在,神魂疲惫欲死。但他却能感受到,在那极致痛苦的淬炼下,他的肉身强度已然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经脉宽阔坚韧,骨骼莹莹如玉,气血奔腾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更重要的是,那滴悬浮在残炉底部的“万毒精粹”,蕴含的能量远超之前所有的积累!那是凝聚了一座上古凶阵之力精华的恐怖存在!

他赌赢了!残炉再次救了他,并且因祸得福!

不知过了多久,凌煅才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他挣扎着坐起,看着满目疮痍、死寂一片的废丹院,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冰冷的后怕和更深的警惕。

是谁?到底是谁启动了这早已失传的上古毒阵?目标如此明确,就是要将废丹院彻底抹去!是苏药瑶?她竟然如此狠毒,不惜拉上整个废丹院的人陪葬?还是……另有其人?

必须立刻离开!此地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很快就会引来丹府高层的探查!他此刻状态极差,绝不能被人发现!

他强忍着剧痛和虚弱,踉跄着起身,正准备寻找出路,目光忽然被不远处毒瘴沉淀后露出的一物吸引。

那是一块半埋在焦黑泥土中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姬”字徽记!

凌煅瞳孔骤缩!姬?丹盟盟主姬无妄的徽记?!

这令牌……是启动阵法之人遗落的?!难道这毒阵,竟与姬无妄有关?!是他要杀自己?!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如果真是姬无妄亲自出手,那他……

不对!凌煅迅速冷静下来。姬无妄若真要杀他,一根手指足矣,何须动用如此复杂且容易留下痕迹的上古毒阵?这更像是有人借用了姬无妄的名头,或者其麾下的势力所为!

但无论如何,这令牌的出现,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最高层!

凌煅迅速将令牌收起,这是重要的证据!他不敢再多留,辨认了一下方向,趁着夜色和尚未完全散尽的稀薄毒气掩护,踉跄着向着废丹院外围逃去。

一路上,他看到不少杂役和低级弟子的尸体,皆是在睡梦中或被瞬间毒杀,或化为脓血,死状凄惨。整个废丹院,除了他,竟似无一生还!

好狠的手段!

凌煅心中发冷,对苏药瑶,或者说对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他一路潜行,专挑最偏僻的小径,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自己的窝棚附近。然而,就在他准备钻进去暂时躲藏疗伤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窝棚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袭白衣,在凄冷的月光和未散尽的毒气映衬下,如同索魂的幽兰。

苏药瑶!

她竟然早就等在这里!

凌煅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地就要催动残炉和那滴万毒精粹拼命!

然而,苏药瑶却并未立刻动手。她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凌煅那狼狈不堪、布满毒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身上,眼神之中,竟然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深深的疑惑?!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凌煅竟然能从万毒腐仙阵中活着出来!而且,看他这副模样,分明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挣扎才侥幸逃生!

四目相对,空气死寂。

凌煅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就在这时,苏药瑶忽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探究:

“你……竟然没死?”

第三节

“你……竟然没死?”

苏药瑶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在这死寂的夜里清晰可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诧和审视。她那冰冷的眸光如同两把手术刀,似乎要将凌煅从里到外彻底剖开,看看这个本该化为脓血的废丹院杂役,究竟凭什么能从那上古凶阵中存活下来。

凌煅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苏药瑶的反应很奇怪!她似乎对自己能活下来感到意外,但这意外中,又似乎并不包含“失望”或者“灭口”的急切?难道……这毒阵并非她亲手布置?或者,她的目的并非直接杀死自己?

电光火石间,凌煅做出了判断——继续伪装!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运气逆天、恰好因为某种意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可怜虫!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甚至“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苏…苏师姐…救…救命啊…鬼…有鬼…好多毒…死了…都死了…”他语无伦次,仿佛惊吓过度,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双手胡乱地指着废丹院深处的方向,“我…我本来在睡觉…突然…突然好难受…醒过来就看到…看到五颜六色的毒气…赵师兄他们…他们一下子就化了…我…我拼命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摔进了一个以前埋废丹炉的坑里…那坑好像能挡一下毒气…我缩在里面不敢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毒气好像淡了…我才…才爬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展示着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五彩毒纹和伤口,以及那狼狈不堪、沾满污泥和疑似脓血的模样。这一切都完美地佐证了他的“侥幸”——掉进了某个能稍微隔绝毒气的废弃坑洞,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中了剧毒,奄奄一息。

苏药瑶静静地听着,冰冷的眸光在他身上每一处伤痕和毒纹上扫过,尤其是仔细感知着他那极其萎靡、混乱、确实中了剧毒的气息,眉头微微蹙起。

废丹院深处确实有一些当年掩埋废弃丹炉的深坑,有些因为丹炉材质特殊或者地势原因,或许真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毒力。这个解释,虽然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难道真是运气?苏药瑶眼底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这凌煅的运气,似乎好得有些过分了。从黑风涧塌方到万毒腐仙阵,他每次都能险死还生?

但她确实没有从凌煅身上感受到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或者隐藏实力的迹象。此刻的凌煅,在她感知中,就是一个经脉淤塞、中毒已深、随时可能咽气的凡人杂役。

“你踩到了什么?掉进了哪个坑?”苏药瑶冷声追问,细节决定真假。

凌煅心中早有腹稿,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就…就在西边那个最大的废丹堆后面…好像…好像是个塌了一半的炉子坑…我摔下去的时候,好像…好像还碰碎了一个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真真假假。

苏药瑶身形一动,如同一缕青烟,瞬间消失在原地。片刻后,她又悄然返回,指尖拈着一小块不起眼的、边缘锐利的黑色金属碎片,碎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微弱的、奇异的能量波动。

那正是凌煅之前偷偷丢弃的、从墨长老那里得到的某个废弃法器碎片,早已被毒瘴腐蚀得不成样子。

看到这碎片,苏药瑶眼中的疑虑终于消散了大半。看来这废物真是运气好,恰好摔进了那个可能埋有古代防护法器的坑里,意外触发了一点残存效能,才侥幸活命。

“算你命大。”苏药瑶冷冷地说了一句,语气听不出喜怒。她不再看凌煅,目光转向那片死寂的废丹院,淡淡道:“此事乃地火丹房墨长老余孽所为,意图报复丹府,已被诛灭。今日之事,不得对外透露半分,否则,你知道后果。”

凌煅心中冷笑:果然找了个替死鬼!将一切推给已经死了的墨长老!但他面上却忙不迭地磕头:“是是是…弟子明白…弟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苏药瑶似乎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清香的白色丹药落到凌煅面前。

“这是‘清蕴丹’,可解你身上残毒。伤好之后,自有安排。”说完,她不再停留,白衣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凌煅捡起那枚清蕴丹,仔细检查无误后,才吞服下去。丹药化开,一股清凉之力流遍全身,确实有效地中和着体内残留的毒素,让他舒服了不少。

但他心中却无半分感激。苏药瑶此举,无非是暂时稳住他,或许觉得他这“运气极好”的废物还有点观察价值,或许另有安排。

他挣扎着爬回窝棚,立刻开始检查自身状况。身体伤势极重,毒素虽被清蕴丹缓解,但并未根除,需要时间调理。但好处是,肉身经过万毒淬炼,强度大增;更重要的是,残炉底部那滴“万毒精粹”安然无恙!

这滴精粹,蕴含的能量恐怖至极,更是带有万毒腐仙阵的一丝法则特性和强烈无比的“噬疑”特性,乃是他目前最大的底牌!

只是,如何安全地吸收它,却是个大问题。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吸收无异于自杀。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接下来的几日,丹府高层对外宣称地火丹房墨长老余孽作乱,已被肃清,并未提及万毒腐仙阵之事。废丹院被彻底封锁,幸存者(仅凌煅一人)被暂时安置到一处偏僻的杂役院落,有专人“照顾”,实则软禁。

凌煅乐得清静,每日借助清蕴丹和自身恢复力疗伤,同时默默推演着吸收万毒精粹的方法。

这一日,他正沉浸心神,忽然听到院外看守的杂役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药长老的那个记名弟子,姓叶的那个,好像出事了!” “啊?叶蘅师姐?她怎么了?” “具体不清楚,好像说是私自动用禁药,被药长老发现,重责了一番,关禁闭了!”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挺老实一姑娘……”

凌煅猛地睁开眼!

叶蘅出事了?!是因为上次百草园之事,被苏药瑶秋后算账?还是……因为她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一股不安的感觉笼罩上心头。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一名面生的内务堂执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宣布:

“凌煅,你的伤既已无大碍,即日起,调往‘丹傀阁’,负责照料‘药傀’。”

丹傀阁?药傀?

凌煅心中一凛。那可是丹府中最为诡异、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之一!

<|end▁of▁thinking|>卷十:丹傀疑云*

第十章 初入傀阁与异变药人

第一节

丹傀阁,位于丹府西北角,紧挨着一片终年弥漫着淡灰色雾气的枯骨林。这里远离各主要丹房,气氛阴森压抑,平日里罕有人至。阁中并非炼制丹药,而是专门负责培育和操控一种名为“药傀”的诡异存在。

所谓药傀,乃是以活人、妖兽甚至亡灵为基础,植入各种剧毒药物、稀有矿石、甚至残破的妖魂魔念,通过秘法炼制而成的半生命体。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凭本能或操控者的命令行动,力大无穷,不畏伤痛,是丹府用于试药、守卫、以及进行某些禁忌实验的重要工具。

调往丹傀阁,尤其是负责照料药傀,在杂役们看来,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那些药傀性情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暴走,且周身是毒,稍有不慎便会中毒身亡。更何况,丹傀阁本身进行的实验就充满了不祥与危险。

凌煅听到这个调令时,心中也是一沉。苏药瑶果然不会让他安稳度日。将他打发到这凶险之地,是借刀杀人?还是想利用药傀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细?或者,丹傀阁本身,就隐藏着什么与他相关的秘密?

无法抗拒,只能接受。

在两名戒律堂弟子的“护送”下,凌煅来到了丹傀阁。与其说是一座阁楼,不如说是一片被高墙环绕的建筑群,墙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腐臭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气,令人作呕。

交接的是一名眼神阴鸷、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老执事,姓屠。屠执事只是冷冷地扫了凌煅一眼,那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随手扔给他一块黑色的身份令牌和一本薄薄的、字迹潦草的《药傀饲育须知》。

“你的活儿很简单,负责丁字柒号区域的十具药傀。”屠执事的声音沙哑难听,“每日按时投喂‘腐骨草’和‘血凝浆’,清理秽物,记录它们的活性变化。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靠近,不准多问,更不准擅自离开区域!否则,死了残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交代完,他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一个面无表情的药傀引着凌煅前往丁字区。

穿过几条阴暗潮湿、回荡着不知名嘶吼声的走廊,凌煅来到了丁字柒号区域。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牢笼般的石室,铁栅栏分隔出十个独立的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关着一具形态各异、但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药傀。

有的浑身长满脓疮,流淌着绿色的粘液;有的皮肤如同老树皮,缝隙间嵌着闪烁着幽光的矿石;有的则完全看不出人形,如同一堆蠕动的血肉触手……它们大多目光呆滞,如同死物,但偶尔扭动身体或发出无意识的低吼时,却散发出暴戾凶残的气息。

引路的药傀将一大桶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暗红色的“血凝浆”和一堆干枯的“腐骨草”扔在凌煅脚边,便僵硬地转身离开,留下凌煅一人面对这十具恐怖的药傀。

凌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适。他仔细观察着这些药傀,发现它们虽然可怕,但行动似乎被某种禁制限制在隔间内,只要不主动靠近,暂时并无危险。

他按照《须知》上的要求,开始工作。用特制的长柄勺舀起血凝浆,倒入每个隔间前的食槽;将腐骨草扔进去。动作机械而麻木。

药傀们闻到食物的气味,立刻躁动起来,发出贪婪的嘶吼,扑到食槽前疯狂舔舐、啃咬,那场景令人头皮发麻。

凌煅强忍着恶心,快速完成投喂,然后开始清理隔间前洒落的污秽。他的心神却高度集中,默默感知着这些药傀的气息。

这些药傀体内充斥着混乱、狂暴、痛苦的能量,各种药物和异种力量在其体内冲突不休,维持着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平衡。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然而,就在凌煅清理到最里面一个隔间时,他胸口那尊一直沉寂的残炉,忽然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并非预警,而是传递出一种…奇异的“渴望”?

凌煅动作一顿,看向那个隔间里的药傀。

这具药傀与其他略有不同。它依稀还能看出人形,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身上没有太多明显的异物植入,但双目空洞,嘴角不断流淌着混着血丝的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响。

残炉的渴望,正是源自于它!更准确地说,是源自于它体内某种深藏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丝熟悉的、阴冷死寂的感觉,竟然与之前万毒腐仙阵的毒力,有几分同源的气息?!虽然微弱了千万倍,但本质极其相似!

凌煅心中巨震!这药傀体内,怎么会有与上古毒阵同源的力量?!难道它的炼制,与那布阵者有关?!

他立刻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继续工作,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具特殊的药傀身上。

接连几日,凌煅都重复着这单调而危险的工作。他表现得如同最麻木的杂役,勤勤恳恳,沉默寡言,对药傀的恐怖景象视若无睹。

暗地里,他却一直在观察那具特殊的药傀。他发现,这药傀每日除了进食时会躁动,大部分时间都异常安静,只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偶尔,那空洞的眼底会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痛苦挣扎的光芒。

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

这个发现让凌煅更加惊疑不定。

这天夜里,凌煅例行巡查时,发现那具特殊药傀的状态有些异常。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坐,而是在隔间内焦躁地来回走动,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急促,青灰色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凌煅停下脚步,隐匿气息,静静观察。

突然,那药傀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痛苦的嘶吼!虽然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绝望!

紧接着,它身上那丝微弱的、与万毒同源的能量波动骤然变得清晰了一瞬!而就在那一瞬间,凌煅清晰地看到,它那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流下了两行混浊的、带着黑色的血泪!

它在哭!

一个药傀,竟然在哭!

凌煅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药傀到底什么来历?它体内那丝毒力从何而来?它残留的意识又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那药傀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猛地转过头,那双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睛,竟然直直地“看”向了凌煅隐藏的方向!

四目相对(尽管一方没有焦距)!

凌煅浑身一僵!

下一刻,那药傀猛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却只是一连串更加嘶哑难听的“嗬嗬”声。它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痛苦、焦急、还有一丝…哀求?

它猛地抬起一只手,用那僵硬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拉着什么……

凌煅屏住呼吸,凝神看去。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极其模糊的字符……

像是一个……

“淩”字?!

凌煅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第二节

“淩”!

一个残缺不全、歪斜颤抖,却如同惊雷般劈入凌煅脑海的字!

淩!与“凌”同音!这是巧合?还是……这具药傀,竟与凌家有关?!它想传递什么信息?!

凌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死死盯着那个在地面上迅速模糊消散的字符,又猛地看向那具药傀!

药傀做完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中的血泪流淌得更加汹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丝微弱的毒力波动也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它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最终瘫软在地,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睡或压制状态。

隔间内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凌煅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冷,脑海中惊涛骇浪!

这药傀认识凌家?它想告诉自己什么?它体内那丝与万毒腐仙阵同源的毒力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凌家的覆灭,与这丹傀阁,与那上古毒阵,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神。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这阴谋的核心,似乎远远不止姬无妄觊觎丹方那么简单!

必须弄清楚这药傀的来历!

接下来的几天,凌煅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暗中打探丁字柒号区域,特别是那具特殊药傀的信息。然而,丹傀阁管理极其严格,信息封闭,杂役之间也严禁交谈,打探起来异常困难。

他只从几个老杂役零星的、含糊的恐惧话语中得知,丁字区关押的都是“失败品”或者“老旧型号”,很多都是多年前的试验残留,连屠执事都未必清楚每一个的具体来历。

那具特殊药傀,似乎是很早以前就被送进来的,一直没什么异常,直到最近才变得有些“不安分”。

最近?凌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时间点。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残存的万毒气息,或者残炉的感应,无意间刺激了它体内那丝同源毒力,从而引发了它的异动?

就在凌煅苦无线索之时,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这日,丹傀阁突然接到命令,药长老需要一批特定的药傀进行新药试验,点名要调用丁字区的几具“老旧型号”,其中就包括了那具特殊的药傀!

命令来自苏药瑶代为传达。她亲自来到了丹傀阁督导。

凌煅心中一惊。新药试验?对于这些本就极不稳定的药傀来说,所谓的试验往往极其残酷,死亡率极高!这具特殊的药傀一旦被带走,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绝不能让它被带走!

但他一个杂役,如何能阻止苏药瑶的决定?

很快,屠执事便带着几名药傀,前来提人。当他们打开那特殊药傀的隔间,准备将其拖出时,异变再生!

那原本瘫软沉睡的药傀,仿佛预感到了末日来临,猛地惊醒,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恐惧和抗拒的嘶嚎!它疯狂地挣扎起来,力量大得惊人,竟然瞬间挣脱了药傀的钳制,猛地扑向栅栏!

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凌煅,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又一次艰难地抬起手,似乎还想划写什么!

“放肆!”屠执事脸色一沉,手中掐动一个法诀。

那药傀身上瞬间亮起数道符文枷锁,电光闪烁!它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地,冒起阵阵青烟。

“废物!连个失败品都看不住!”屠执事骂骂咧咧,上前就要亲自将其拖走。

就在这时,凌煅忽然上前一步,低着头,声音颤抖却清晰地说道:“屠…屠执事…这具药傀近日情绪极不稳定,排泄物带有极强的腐蚀性,恐…恐污了药长老的法眼…是否…先由弟子将其彻底清理一番,再…”

他这话说得看似为上级考虑,实则是在拖延时间。

屠执事脚步一顿,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药傀,似乎也觉得有理。

然而,一直冷眼旁观的苏药瑶却忽然开口了,声音冰寒:“不必了。药长老要的,就是它这份‘不稳定’。”

她目光转向凌煅,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你似乎,很关心这具药傀?”

凌煅心头一凛,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弟子不敢…只是怕它冲撞了长老…”

苏药瑶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对屠执事道:“带走。”

那特殊药傀最终被强行拖走,它那绝望而不甘的“嗬嗬”声在阴暗的走廊里回荡了很久,最终彻底消失。

凌煅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在袖中死死握紧,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迹。

无力!又是这种眼睁睁看着线索在眼前消失的无力感!

苏药瑶!又是她!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调走这药傀?

凌煅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然而,就在他以为线索彻底断绝之时,当天晚上,那名引他去丁字区的、面无表情的药傀,在给他送来的晚餐食盒底部,极其隐秘地,塞入了一小块折叠的、沾着油污的粗纸。

凌煅心中一动,趁着无人注意,迅速将粗纸取出。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歪斜的字,仿佛是用指甲蘸着什么东西仓促划写的:

“淩…三爷…毒…阵…眼…”

淩三爷?!毒阵眼?!

凌煅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睛猛地瞪大!

淩三爷!如果他没记错,那是他的一位族叔!凌家覆灭时,在外历练,未能赶回,后来也下落不明,一直以为他早已遭遇不测!

难道…难道那具药傀…竟然是淩三爷?!他被姬无妄的人抓住,炼制成了药傀?!所以他才会认识自己,才会拼死传递信息!

毒阵眼?难道是指万毒腐仙阵的阵眼?他知道阵眼所在?还是说…他就是阵眼的一部分?!所以他体内才会有那丝同源毒力?!

这粗纸…是那具药傀提前写好的?它预感到自己会被带走,所以想办法留下了信息?而这名送饭的药傀…是被它暗中操控了?还是本就与它有所关联?

无数的信息冲击着凌煅的大脑,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沸腾!

族叔!那竟然是淩三爷!他竟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而这条信息…“毒阵眼”…难道是在指引他去找寻万毒腐仙阵的阵眼?那阵眼之中,又隐藏着什么?!

凌煅紧紧攥着那张粗纸,眼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火焰。

无论多么危险,他必须去找到那个阵眼!

第三节

“毒阵眼”三个字,如同魔咒,在凌煅脑海中反复回响。淩三爷(如果那药傀真是他的话)在自身意识即将彻底湮灭前,拼死传递出的信息,绝对至关重要!

阵眼,乃是一座阵法力量汇聚和控制的核心。万毒腐仙阵虽已被残炉吞噬了大部分力量而瓦解,但其阵眼很可能并未完全摧毁,或许还残留着某些东西——可能是控制阵法的枢纽,可能是储存能量的装置,甚至可能隐藏着布阵者的身份线索!

找到它,或许就能揭开部分真相!

但阵眼会在哪里?废丹院深处已被彻底封锁,戒律堂弟子日夜看守,根本不可能潜入。而且,阵眼如此重要之物,布阵者会不会将其设置在更隐蔽的地方?

凌煅回想起那夜毒阵爆发时的场景。毒瘴是从废丹院深处涌出,但力量最核心、最狂暴的波动源头,似乎并非在废丹院内部,而是更深处…更像是从地下传来!

难道阵眼埋藏在废丹院地下?

他想到了那条通往废弃地火丹场的排污古道!那条古道深入地下,方向正好通往废丹院深处!

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凌煅脑中成形。

他需要再次潜入那条古道,从地下接近废丹院深处,寻找阵眼的踪迹!

但这无疑风险极大。古道内情况未知,且经过上次探查,苏药瑶很可能已经对其加强了监视。更何况,废丹院刚出事,地面戒备森严,地下也难保没有布置。

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几日,凌煅表现得异常安分,每日按时完成丹傀阁的工作,其余时间便窝在住处“养伤”,实则是在疯狂提炼之前储存的能量液,尤其是尝试着引导出一丝万毒精粹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融入不灭心火之中。

这个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修炼都要凶险。万毒精粹的力量太过霸道,即便只是一丝,也差点让他的心火再次失控。但他咬牙坚持,凭借着刚刚突破的修为和坚韧的意志,终于成功地将那一丝精粹毒力炼化,使得不灭心火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幽蓝之中那抹紫色几乎化为实质,火焰边缘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混沌的灰黑色,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湮灭气息。

他的实力,在这般疯狂修炼下,再次精进不少。

同时,他也将那块得自毒阵现场的、刻有“姬”字徽记的黑色令牌小心藏好,这或许是未来的重要证据。

时机选在了丹府每月一次的“大演武”之日。这一日,绝大部分弟子和执事都会前往演武场,丹府各处的守卫会相对薄弱。

深夜,大演武的喧嚣隐约从远方传来。凌煅悄无声息地溜出住处,再次来到了废丹院边缘那个隐蔽的洞口。

拨开藤蔓,洞口依旧。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熟悉的冰冷、潮湿、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古道内比上次更加破败,几处地方发生了新的坍塌,通行更加困难。凌煅小心翼翼,凭借着记忆和方向感,向着废丹院深处的方向艰难前行。

越往里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腐朽毒味,那是万毒腐仙阵残留的气息。周围管道壁上也出现了被腐蚀的痕迹。

凌煅精神一振,方向没错!

他全力收敛气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感应着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

终于,在古道的一个岔路口,他停了下来。右侧的通道被彻底堵死,而左侧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遗忘的支路深处,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冷能量波动!

就是那里!

凌煅毫不犹豫地钻入左侧支路。这条路更加难行,需要匍匐前进。爬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不大的、人工开凿出的地下石室!

石室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残缺的、由某种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无比的毒纹,此刻大部分已经黯淡碎裂,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和淡淡的毒雾。

祭坛中心,有一个凹槽,凹槽边缘残留着些许黑色粉末,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东西,但已经被人取走了。

这里就是万毒腐仙阵的阵眼所在!

凌煅心中激动,快步上前查看。祭坛损坏严重,显然是因为核心被取走(很可能是那块令牌?)以及力量被残炉吞噬所致。周围散落着一些布阵的材料残骸,大多也已灵性尽失。

他仔细搜寻着,不放过任何角落。终于,在祭坛底部一道裂缝中,他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半枚被踩碎、几乎难以辨认的玉玦!

这玉玦材质普通,做工粗糙,并非布阵材料,更像是某人随身携带之物,不慎遗落在此。

凌煅小心地将这半枚玉玦拾起,擦去污迹,就着心火的微光仔细辨认。玉玦上似乎雕刻着某种飞禽的图案,样式古朴,而在断裂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极小的、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出的徽记——

那是一个抽象的药鼎图案,药鼎下方,缠绕着一株小小的苏草!

苏!

凌煅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苏!苏药瑶的苏!

这徽记…他见过!在苏药瑶的衣角,在她某些随身物品上!虽然略有不同,但核心元素一模一样!

这半枚玉玦,是苏药瑶的东西?!她来过这里?!她参与了布置这万毒腐仙阵?!

难道…难道布下这绝阵、欲将整个废丹院抹去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苏药瑶?!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证据真的摆在眼前时,凌煅依旧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杀自己?还是另有惊天阴谋?

就在凌煅心神剧震之际,怀中的残炉突然再次发出剧烈的震颤和预警!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彻骨、充满了戏谑和杀意的声音,忽然从石室唯一的入口处响起:

“看来,你的运气,终于用尽了呢。”

凌煅猛地回头!

只见苏药瑶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正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以及他手中那半枚刻着苏家徽记的玉玦。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残酷的弧度。

“或者,我该称你一声……凌煅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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