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莉莉吗？
恨她的天赋，恨她轻易得到了父母的偏爱，恨她一头扎进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然后……
永远地离开了她。
可当莉莉真的死了，那恨意下面翻涌的。
是更深的，无处安放的痛苦和……
失去。
她把对莉莉的复杂感情，对这个“怪物”世界的恐惧和排斥，全部倾泻在了那个有着莉莉眼睛的孩子身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不断提醒她失去和“不如”的伤疤。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她自己的凌迟？
佩妮意识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告诉佩妮她应该怎么做，只有人告诉她你应该成为这样。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把哈利带走吧，佩妮。”，卡尔给了对方一个选择。
“你没有想好你到底要怎么面对哈利，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让你如何的去面对他，但我想在你想好之前，你需要远离这个孩子，否则你一定会继续纠结下去的。”，卡尔担忧的看着，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并且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似乎有着一股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他的魔力。
“你们的生活能够恢复一些平静，不再像是一个扭曲畸形的家庭，毕竟一个正常的家庭不会有一个妹妹生下的孩子让你们带。”
“这样达力也会好受很多，他刚才看上去虽然是在抢夺哈利的东西，但是莫种意义上，这个孩子在恐惧哈利会夺走他的东西。”，卡尔点出这一点，抢夺很多时候并不是贪婪的举动，是无法满足以及恐惧。
他的父母也很溺爱他，但他为什么不是另一个达力呢？不但是教养，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全是他的，他自信从容，所以从来不恐惧。
卡尔精准地戳中了弗农最在乎的点，家庭的稳定，表面的正常，以及他宝贝儿子的利益。
弗农粗重的呼吸平复了一些，赶走那个小崽子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是碍于佩妮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和对外界的恐惧。
现在，佩妮自己似乎……
松动了？
卡尔的目光重新回到佩妮脸上，那双因哭泣而红肿的眼睛里，痛苦和迷茫正在被一种巨大的疲惫和……
一丝微弱的解脱感所取代。
“佩妮。”，卡尔放轻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承诺。
“或许把他交给我。”
“我会照顾他，教导他，让他远离你们的视线，远离女贞路。你们可以彻底摆脱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只有你，弗农，达力。”
“完全不再被打扰的需要负担的扭曲的生活。”
“你值得这份安宁，佩妮。放下这个沉重的负担吧，为了你自己。”
“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你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被强加的责任压倒，而后扭曲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变得那样痛苦。”，卡尔缓慢的引导着。
事实上，虽然他讨厌邓布利多那样对他，但该说不说的这套话术他自己也喜欢用。
“为了自己……”
佩妮重复着这个词，仿佛那是沙漠中的甘泉。
没有那双绿色的眼睛时刻提醒她的失败和失去，没有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没有邻居可能发现的提心吊胆……
只有她的弗农，她的孩子，一个独属于她的安全的宁静的家。
这个画面太有诱惑力了，几乎瞬间击溃了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积压了几十年的重负，从莉莉伊万斯到哈利波特，那属于她的全部的时间。
在卡尔理解的撬动和承诺下，轰然倒塌。
“可是你，可是哈利……”，佩妮几乎想要同意，但她想起了哈利的能力。
“事实上那些古怪的能力我也调查过了，我想我会带着哈利离开英国，因为我的家事实上就在德国。”
“我过来看你们，是因为我担心你们每一个人，尤其是你，佩妮。我们的血缘距离的最近，在看到你很好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可以安心的告诉祖父，他的遗愿实现了。”，卡尔那双真挚的眼睛，让佩妮动容，他那双眼睛就好像他真的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我知道我需要为你们做些什么，即使是为了我的祖父，我原本以为给你们钱就可以。”
“但现在我发现不是那样的，所以我选择带走哈利，我的父母现在很清闲，他们不会介意照顾哈利的。”，卡尔说的冠冕堂皇，就好像事实上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哈利，而选择哈利，是真的他希望为佩妮做点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这次不再是歇斯底里，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释放。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这是她思考过后的决定，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决绝的疲惫。
“……好。”
“……带他走。”
“……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这句话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她彻底瘫软在弗农怀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弗农紧紧抱住妻子，抬头看向卡尔，脸上是混合着如释重负和一丝复杂的表情。
“卡尔，你现在就可以带哈利离开，最好马上。”，他几乎急切地催促着，仿佛害怕佩妮会反悔亦或者卡尔会反悔。
“不，我不会反悔的。”，佩妮颤抖着说，她这一次是真的决定好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害怕。
“当然了。”，卡尔那样肯定，他心中那块冰冷的计算区域发出任务完成的确认信号，但看着佩妮那张被痛苦和泪水彻底浸透的脸。
一丝真正的，复杂的人性情绪掠过心头。
他微微颔首，安抚性的看着弗农，“放心，姐夫。我会处理好一切。哈利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冠冕堂皇的安慰话，因为他知道事实上他吐出的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甚至是虚伪的。
卡尔转身向楼梯那边看过去，他发现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以及一双绿色的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自己，对方一直悄悄的猫在那边。
卡尔……
卡尔舒展了一口气。
这孩子也挺聪明的。
也许是遗传了莉莉吧，毕竟从所有的数据来看，那个该死的波特大概没有这么聪明，谢天谢地……
还好只有壳子是詹姆斯波特。
……
…
卡尔并不是看不起詹姆斯波特的意思……
好吧，是的。
他就是看不起对方，在空闲的时候他去山谷看过他们两个的坟墓，卡尔甚至在拔草的时候都掠过詹姆的墓碑，并且他将杂草堆放在那波特的墓碑上面。
没有在坟头蹦迪，那是卡尔留给莉莉的， 斯内普曾经喜欢的姑娘的尊重。